那个人是谁?又和天璇皇宫有什么关系?余舟晚又为何千里迢迢带她来见?庄梦蝶心下奇怪,但答案就在眼前,她便也不用多问,对着余舟晚点点头,说了个“好”。xinghuozuowen
得了庄梦蝶的承诺,余舟晚伸手,在光滑的石壁边上探过手去,机关启动,光滑的石壁门缓缓打开。
余舟晚和庄梦蝶一前一后进了出现在面前的石室,待两人进入后,石壁门又再次在庄梦蝶的身后缓缓关上。
进了石室后,甬道就再没有刚才的宽广和明亮,而是仅容一人通过。石壁上的烛灯也不如外面的明亮,在幽幽吐着昏黄的火焰,油脂燃烧的淡淡香味在狭窄的甬道里散开。
走完狭窄而弯曲的甬道,眼前再次开阔,却没有好看的钟乳石,只有昏黄灯火下幽暗的石洞。石洞里有张石板床,石板床旁边是石凳和石桌,有个披着长发,身材瘦如枯骨的老人在坐在石桌旁手拿针线缝补一件破旧的袍子。
听到脚步声,老人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起身迎了上来。
庄梦蝶这才发现,那位老人目光空洞,两颗眼珠子一眨不眨。原来竟然是个双目失明的人,也难怪在这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他还能有条不紊地缝补衣袍。
庄梦蝶上下打量着老人,莫非余舟晚带她来见的便是这老人?庄梦蝶心下狐疑着。
“齐伯,里面那人可还好?”就在庄梦蝶暗忖这位老人究竟是何身份时,却听到余舟晚对着老人问道。
老人冲着余舟晚声音传来的方向点了点头,嘴里只能艰难地发出几个沙哑的单音。庄梦蝶看着老人,眼眸中不禁露出一丝怜悯,这老人竟然不止是眼盲,还是个哑巴。
看到老人点头,余舟晚走到那石板床的边上,伸出触摸了一块不起眼的凸起碎石,一道暗门随着机关的转动声响起,缓缓地打开在庄梦蝶的面前。
庄梦蝶朝着打开的石门望去,只见石门之后昏暗的烛火光亮流泻而出,原来,余舟晚带她来看的人就被关在那昏暗的石室之内。
“进来吧,让你见的人就在里面。”余舟晚说着率先步入了昏暗的石室。
庄梦蝶紧跟其后,步入石室,只见不大的石室内虽然光线昏暗,但却并非给人阴暗之感,而是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石室被打扫得很干净,一个身着素衣的清瘦男子正背对了他们,端坐在案桌旁,一手执笔,一手托着宽大的衣袖,似乎是在认真地书写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那名男子缓慢地转过身,眉间一点朱砂红如泣血,被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面色衬得更为惊艳。即便已是中年,身着洗得发白的素衣,但依然风华不减,让人一见就能想象出他年轻时是何等的绝世风华。
男子手持着的毛笔笔墨顺着笔尖滴了一滴在地板上,很显然,余舟晚和庄梦蝶的到来打断了他的书写,他看着站在石门不远处的庄梦蝶和余舟晚,清如水晶的双眸里渐渐露出一丝困惑和迷惘。
“你们是谁?”他温和的声音露出了一丝惊讶。
然而惊讶的却不止是他,庄梦蝶比他还要惊讶,即便从未谋面,可庄梦蝶还是认出了他,难怪庄女皇在临终前还伸手抚摸着她的脸,低声唤着“远清”,原来,自己和他,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一样红如泣血的眉间朱砂痣,一样清如水晶的双眸……
庄梦蝶也在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何余舟晚要不远万里带她此,说要让她见一个人,原来,这个已经双鬓尽白的男子,便是她的生身父亲——萧远清。
庄梦蝶怔怔地看着萧远清,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她答应过余舟晚,不会告诉他自己是谁,也不会说起天璇皇宫的事。可即便没有这一层,她也叫不出“父亲”这个词。
父女终重逢,这本该是一件喜极而泣的事情,可对于庄梦蝶来说并非是如此。萧远清给了她生命,却也给她带来了痛苦,毁去了她的人生。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在记忆中从未存在过的父亲,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内心的种种矛盾该如何排解。
年少的时候,庄扶摇和庄非鱼都有父君,唯独她没有,她只有母皇。可她的母皇,却从未给过她一丝温暖。
她不解,她不甘,给任凭她怎么百般讨好,也换不来母皇对她的一个笑容。没有,哪怕一个敷衍的笑容都从未有过。
后来,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秘密,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再怎么做,母皇也不会喜欢她的原因。她恨庄女皇,可她更恨自己的父亲。但不管是对庄女皇的恨还是对萧远清的恨,都是一直纯粹的恨,而是包含这感情在里面的,这种爱恨纠葛的感情,让她矛盾,让她痛苦。
曾多次想过,如果自己的父亲还活着,她要大声地质问他,为何要将她带到这个世上,又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可如今当她的父亲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却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能,她也已经不想再去问了。
事到如今,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现在在做什么而改变,而她,在她的有生之年,还能亲眼看一眼自己的父亲,或许已经是上苍可怜她了吧。
她这一生,痛苦而短暂,没有父爱,没有母爱,她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全都来自于她的二皇兄庄非鱼,然而,她带给他的,却只有伤心,痛苦,绝望和恨意。
过了玉龙江,便是天枢国国境,或许自己此生,便再也见不到庄非鱼了吧,这或许就是上苍惩罚她的贪心吧。
庄梦蝶回想起庄女皇出殡之日,返回皇城的路上,她和庄非鱼并肩靠在树干上,那个时候,如果她能抛下一切,和庄非鱼一起离开皇城归隐江湖,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庄非鱼为了她可有放下一切,可她却放不下,是她的一意孤行,造就了后来的局面,事后再怎么谋划,再怎么补救,都已经再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