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沈白泽以一顿烤肉征服了方家姐弟二人的胃。
多个人看孩子,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个老妈子属性之后,方楚一路上确实是轻松了不少。
也是在这两天她才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沈白泽是确实很喜欢方遥,对方遥好到自己这个亲姐姐都可能要落入下风。
太阳西沉又是一天过去,待吃饱喝足后,方楚拿刀在一旁练习起来。
方楚一袭青衣发髻也拿青色发带高高束起,腰围玉带,脚穿乌皮靴,以腰为轴,以身带刀,身法灵动,步伐稳健。
方遥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盯着方楚的一招一式。
沈白泽收拾好东西,也坐到方遥身边。
“沈大哥,我阿姐是不是好厉害!”
见沈白泽坐下方遥一转身往沈白泽身上一赖,仰着头满眼都是对自己姐姐的崇拜之色:“我长大了也要像阿姐一样,把武功练好!”
说罢伸手在空中胡乱地比划着,沈白泽顺势捏了捏他软乎乎的手指开口道:“练武可是很苦的,你这手一看就没受过苦。”
“沈大哥你还说我!”
方遥反手挣脱,像模像样地把沈白泽的手翻过来,却惊奇地发现沈白泽的手心也有着厚厚的老茧。
“沈大哥你也会武功吗?”
方遥见过会武功的人只有方楚一人,而方楚手上也有老茧。
“我要会武功怎么还会被人抓。”
沈白泽浅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念:“这是我干活做工留下的。”
方遥这才点点脑袋,毕竟沈白泽文弱有礼,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他沈大哥拿着兵器上阵杀敌的样子,方遥转头看向自家姐姐,方楚虽然也身量纤细,可方遥知道他阿姐的力气有多大,可以毫不费力的单手拎着自己一口气跑好远。
“阿遥很崇拜方小姐?”
沈白泽看着小包子又目不转睛地看着方楚,语气中带着笑意。
“那当然!”方遥立刻开口:“当初娘亲可是经常在我面前说阿姐厉害点,而且每次阿姐一回来,就没人敢欺负我和娘亲了,大家都变得和和气气的。”
方遥低头扣了几下自己的手指头才又开口:“就是不知道阿姐喜不喜欢我。”
他的脸皱得像个包子一样,很是愁苦地叹了口气:“自从跟着阿姐赶路,我就老是生病。阿姐心里肯定烦得不行,可是我之前明明很少生病啊,连苦苦的汤药都没喝过。”
方遥小小一团周身的气息阴沉难过地快要下起雨来,沈白泽照着方遥脑瓜上弹了一下让他回神,然后才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开口:“其实你阿姐也很喜欢你,只不过她也不知道怎么跟阿遥亲近,所以要阿遥辛苦辛苦了,殷勤一些,多去找你姐姐撒个娇。”
方遥的心情顿时雨过天晴,重重点头。
再看方楚,她收刀站定,一连练了许久,方楚面色微红,闭着眼睛正缓缓吐息。然后失望地睁开眼,她正在练破山刀法中的第六式,猛虎下山,不过她卡在这里许久始终都没有突破。
练武之事讲究水到渠成,方楚心知急不得。她师父乔云起说过,她今年不过十八岁,这破山刀法也算小成,困在山上她再怎么练习也无用了,所以趁此机会也放她下山历练,寻找突破的机缘,他也安心的外出游历去,不必再操心方楚在山上了。
却没想到她此次下山却接到母亲去世的消息,现在也只能带着弟弟到了外公家再做打算,想起方遥,方楚难免升起几分心虚,她性情冷淡,方遥始终始终对恭敬客气,路上难受也从不闹脾气,可自从跟自己上路几乎是一路病过来的,还好现在沈白泽一路同行这几天方遥倒没再病过,难道她真的不会养小孩儿?
“阿姐,擦擦!”
见方楚停下,方遥殷勤地递给方楚一块手帕擦汗。
“谢谢阿遥。”方楚蹲下身让方遥给自己擦汗,方遥难得跟方楚这么亲近,笑脸涨得通红,乖乖地给方楚擦汗。
“我见你刚刚练的是破山刀法?”
沈白泽开口道。
方楚点点头,破山派乔云起天下有名,知道这套剑法的人也不少。
方遥主动亲近方楚的心情好上不少,她带着弟弟一路逃亡少有这么宁静安详的时候,接过沈白泽递过来的水,方楚也坐下来。
“我自小师承破山派。虽然没在母亲身边长大,但师父带我也是如亲生女儿一般。”
沈白泽伸手把站在那里傻乐的方遥推向方楚开口道:“听闻乔大侠他自十几年前就退出江湖鲜少露面了,想必也是在悉心教导爱徒吧。”
方楚点点头,看着扭扭捏捏站在身前的方遥,不太习惯地把他搂到身边才开口:“师父待我确实极好。”
方楚的神色里有几分怀念之情。
“那你们姐弟遭此大劫,去寻你师父岂不是更加方便?”
“我是在下山后才收到母亲来信的。”
方楚抚着弟弟的手一顿:“下山前我师父就说我的刀法困在第六式已久,在山上已经没有进步之法,须得下山见些世面后想必才会有所感悟。他老人家也因为我在山上呆了十几年了,他将后面的口诀功法教与我,如今也放心外出游历。”
“况且,母亲一直让我瞒着父亲他们我师承破山派。”
方楚说完自己也皱着眉头面露不解。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其中弯弯绕绕当局者尚没有头绪,更何况沈白泽:“你母亲特地传信让你带着弟弟去外公家定有她的缘由,现在也只有尽快赶去才能有所眉目了。”
两人一番交谈下来,方遥已经趴在方楚身上睡着了,方楚搂着弟弟睡得软绵绵的身体还是开口向沈白泽道了谢。
“多谢沈大哥对阿遥一路照顾。”
“若是阿遥再一路病重下去,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沈白泽摆摆手:“还要谢谢你们姐弟二人肯收留庇护我不被仇家绑走,再说,我亲人俱已殒命,阿遥天真可爱,我心中才稍有慰藉,如今确实拿他当弟弟看待。”
“沈大哥节哀。”
月亮高悬,已到休息的时候,方楚刚想把方遥放下在一旁守夜,沈白泽示意今晚自己守夜让方楚带着方遥先去休息。
这几天都是他们二人轮流守夜,方楚也没推辞,抱着方遥进了马车。
马车外,沈白泽搂了搂火堆,把玩着手里的玉笛,一条赤红色的小蛇从他袖口爬出来缠绕在他的手指上。
小蛇吐露着蛇信在沈白泽手上发出嘶嘶的声音,沈白泽突然闭眸发冷一般往火堆前凑了凑,裸露出的筋脉开始鼓胀,其中似有虫子在里爬行。
那小蛇顺着痕迹在沈白泽身上爬行,直到在沈白泽手腕处追到鼓胀的尽头,小蛇大张嘴巴,一口咬在沈白泽高高鼓起的筋脉上,沈白泽压低声音,难耐地发出一声痛呼,汩汩鲜血顺着沈白泽细白的腕子流下,那小蛇迫不及待的将流出的鲜血舔舐干净。
沈白泽的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看着正欢快进食的小蛇叹了口气:“你这小东西,倒是争点气把蛊虫给抓出来才好饱餐一顿啊。”
第二天一早,方楚发现沈白泽的脸色难看,以为是昨天晚上熬夜导致的不好意思地开口:“沈大哥,以后晚上还是我来守夜吧。”
沈白泽摆摆手,说道:“不碍事。”
“沈大哥,你的手被虫子咬了吗?”
一旁的方遥小心翼翼地举着沈白泽垂下的左手。
沈白泽点点头,蹲下捏捏方遥的脸,把手伸到方遥面前:“昨天晚上眯了一会儿,被一只好大的虫子给咬了一口。”
“啊?”
方遥果然心疼地皱起了眉,抱着沈白泽的胳膊用力地吹了几口。
“包袱里有药膏,阿遥你找出来给沈大哥擦一擦吧。”
方楚也皱着眉头看着沈白泽,开口道。
方遥闻言捧住沈白泽被咬的手,郑重地点头,扶住沈白泽上了马车。
果然还是弱不禁风,守个夜就能熬得面色青白,手还被咬了,方楚暗自把沈白泽的武力方面又下降一个等级。
方楚驾车开始赶路,又开口往身后叮嘱了句:“阿遥,你在里面别吵到沈大哥休息。”
过了一会儿都没人回应,方楚刚想停下马车往后查看一下,方遥才蹑手蹑脚掀开帘布探出头,轻声细语地开口:“阿姐,沈大哥睡着了。”
说完方遥也没回车厢里,反而坐到方楚身边,方楚也没开口赶他回去,就这么一手驾车一手环住方遥,姐弟二人虽是无言却也一派安好。
眼见马车过了一处石碑,方遥开口道:“阿姐,再往前走就要到叶城了。”
方楚点点头,她的方向感并不是特别好,反而是方遥小小年纪认路认得十分厉害。
方遥把地图拿在手里,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往前不到一百里是叶城,一路过去就是小山村,苏阳镇,最后过了落林城就到江南地界啦!”
“不到一百里?”
方楚用力挥鞭,开口道:“那快些赶路,尽量今晚就能进叶城。”
方遥在方楚怀里坐得稳稳的,附和地开口:“进城以后就可以睡到床上了!”
说完方遥奇怪地摸摸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沈大哥睡着以后,他就有些头晕,跟前段日子要病起来的感觉一样,方遥低着头不安地鼓了鼓嘴。
“阿遥身体不舒服吗?”
方楚看到方遥动作立刻开口询问道。
“好像是有一点。”
方遥摇摇头,不安地开口:“阿姐,我不会让自己再生病了!”
方楚伸手试试方遥额头的温度,发现还是正常的才松了口气,安慰道:“没关系,是我照顾不好阿遥。”
“我快些赶路,到了叶城我们多待几天,多找几个大夫给你检查检查。”
方遥靠在方楚身上歇息,又补充道:“那给沈大哥也检查一下。”
想到沈白泽弱不禁风的样子,方楚点点头。
“好。”
然而就在方楚拼命赶路的时候,一行人马悄然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