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得起赌坊后院。
白若沉亲自动手给唐昭泡了一壶茶,唐昭没想到白若沉这个混混泡茶的手艺还挺不错的,一倒上,沁人心脾的清香立即扑鼻,饮之淡然,似乎无味,饮过之后方觉得有种甘甜,这是西湖龙井茶。
茶喝得好,唐昭不吝啬夸赞白若沉一番,“没想到白楼主对茶艺还颇为娴熟,泡的茶清香口感极佳。”
白若沉承受不起这样的称赞,“泡的茶好是因为茶叶好,我也只是把茶叶放到热水里而已。”
唐昭最看不惯白若沉这种带着轻微鄙视的神情,鄙视中那份自信清晰可见,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好像他们之间的交易也只是他一个人掌控的一样,“白楼主的话是否有言外之意?
白若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唐兄你想多了,我只是纯碎的在说茶而已,茶叶好,泡的茶才好,这并没有毛病。”
帝皇家的人都像他这般多疑吗,做皇帝太多疑了可不是一件好事,想东想西的,脑袋里的东西多了,反而会忘了最重要的事。
唐昭已经得到消息,最近剑南道姚州那边极为热闹,各地的商贩都络绎不绝地往那边走。剑南道多山地,环境荒凉,多山贼,尽管知道去那边行商很可能会被山贼拦道抢劫,但有些商贩的发财梦太大了,明知道那边有匪患也要往那边跑,真是险中求国难财啊!
也不知道白若沉在想什么,嘴角勾起来,正抬头就撞上了唐昭的严厉眼神,白若沉不惧,眼里的笑意还在,唐昭真是怕了,担心自己的心思被他的笑眼看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有时候白若沉觉得唐昭这个皇帝当得太窝囊了,他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也要靠偷偷地贩卖私盐来填充国库,盐的经营权明明就在官家手里,他不立重法管理官盐的贩卖,不打压地方官府从盐业中谋取暴利的行为就算了,还偷偷做起了私盐生意,既然那么爱做生意不如改行算了。
“南方地区连下一个多月的大雨,卤水必会淡化,势必会影响食盐的开采,很快官盐的价格就会上涨,官盐价上涨,势必会有一些贪财商人铤而走险贩卖私盐。”
白若沉假装听不懂的样子,“这是好事啊,有私盐的威胁,官盐的价格才不会涨得太疯狂。”
唐昭想发火却不能,“你那么聪明会听不懂我的意思?”
这么多年来唐昭一直对贩卖私盐的商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为了减少官员从官盐中贪污太多,但现在不能放任不管了,贩卖私盐的行为太泛滥了,已经严重影响到朝廷在盐业方面的税收。
白若沉悠哉悠哉的喝了茶之后才说道:“唐兄的腰杆子终于敢硬起来了,难得难得。”
这个白若沉太聪明了,有能力又聪明的人,唐昭不能不提防,“希望你能全力帮忙。”
“这是自然,这是我白若沉与唐兄之间的生意,我白若沉对待生意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请唐兄放心,盐铁使徐正茂,楚辞的小舅子,楚党的重要枝干,我手中有剪刀,愿意替唐兄修剪。”白若沉表明了自己的诚意。
唐昭以茶代酒敬白若沉一杯,“白楼主,那我们就合奏愉快。”因为有茶杯挡着,白若沉没有看到唐昭眼里的阴沉,唐昭不相信,不相信这次抓不到白若沉的把柄,听说白若沉以前做过货郎,以较低的价钱收购货物,然后挑货物去山村以市场价出卖,赚些一差价。
喝了茶之后,唐昭再瞅瞅白若沉,好奇他为什么不继续做货郎了,可能是因为太瘦了吧,太瘦了,走几步路都喘气,那还有力气挑货物。
唐昭这厮老是偷偷盯着他看什么,难道他脸上有花?白若沉看看日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了,唐昭还亲自站起来恭送他离开。
白若沉出了赌坊,看到街边果子新鲜就买了一篮子,元影拎着,一主一仆一前一后走在街上。
太阳还没有下山,应该还没开饭,白若沉想等开饭了再回去,就随便逛逛,元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是红袖让他找机会跟楼主说的,“楼主,最近小姐和楚家公子走得很近。”
最近楚游三天两头的就来找小姐,还约小姐出去,好像是喜欢小姐,可是楼主要帮皇帝对付楚家,这件事必须让楼主知道。
白若沉停了一下,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微微转头再看一眼身后的赌坊后,继续往前走。
白若沉不言语,作为属下的元影也不敢多问,恭敬地跟在后面。
白若沉刚回到听风楼就收到消息,萧邦在洛阳的官道上被睿亲王给抓了,因为贩卖私盐,收到这个消息后,白若沉心里很是郁闷,连刚洗好的桃子都没心情吃了,坐在椅子上敲着桌子,阴沉着一张脸。
这萧邦胆子也太肥了吧,敢去洛阳贩卖私盐,洛阳可是名城,他是不是活腻了,还是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原因,难道是因为?白若沉笑了,原来是这样啊,唐昭还真当他是意气风发重情重义的小混混。
蓝颜馆雅间里。
绝妙的琴声缠绕在房梁上,弹奏的明明是荡气回肠的曲子,琴声却暗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但韩江不否认这个小倌的琴艺确实高超,人也长得倾国倾城,气质柔软,可惜却是男子,怪不得他总爱往这里跑,可是这个男人也太娇弱了,他的眼光不行,太不行了!
韩江替他的审美担心,喝了一杯酒才能缓下来,唐修看出了韩江的忧郁,“怎么,师弟还在怪师兄啊,师弟别这样闷闷不乐的,书马上就能找到,一找到我亲自给你送去还不成吗?”
师弟还在怪自己办事不利,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都不说话不聊天了,唐修只好自己找话题,“师弟你怎么老是盯着人家笑颜公子看呀,是不是也看上了人家?”
据唐修的情报网得到的消息,这笑颜公子可是白若沉的知心蓝颜,白若沉有事没事就往这里跑,也不知道他只是白若沉的相好,还是白若沉的下属,确实,蓝颜馆两年前已经易主,两年前就已经是听风楼的产业。
蓝颜馆是小倌楼,赚的富婆的钱,白若沉那个小白脸还挺有头脑的,大夏民风开放,长安城有很多有钱的女人,特别是那种过来三十的女人爱来这里排解寂寞。
唐修为什么要约自己在这种地方见面?蓝颜馆可是听风楼的产业,应该是他个人的产业,唐修约自己在他的眼皮底下见面只是纯粹挑拨他们的关系,还是另有别的什么目的。
韩江一直板着脸不搭话,唐修觉得无趣得很,“听说你的若沉以前做过货郎,一个货郎怎么会建立听风楼这种黑暗的组织,要建立也应该建立像货郎帮这种门派才对,师弟你说是不是啊,你的若沉真是太有本事了,好像什么都懂,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建立了足以和朝廷对抗的听风楼,他那么有本事,怪不得师弟选择他不选择我!”
八年前,右丞相韩澈因为科举舞弊一案被充军塞北荒蛮之地,被充军到塞北的第二年就病逝了,唐修太了解他那位老师了,他死之前一定很不甘心,不甘心被设计,不甘心让自己的儿子永远待着那荒蛮之地,韩江这个师弟他也了解,被驱除到北庭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返回长安。
唐修以为韩江会寻求自己的帮助,毕竟师兄弟一场,可是唐修等了一年两年三年都没收到韩家求助的消息。五年前韩江返回长安城,再次登上高楼俯视长安这座权力角逐的都城,但他登上的却是听风楼的楼。唐修怎么也没想到秉承了老师正义之风的师弟竟然拜倒在白若沉那种小混混的脚下,听说师弟之所以向白若沉俯首是因为在北庭的时候白若沉帮他解过围,一个小小的恩惠就能把他给围住了,让他甘心对白若沉言听计从,唐修真替老师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