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沉一回到客栈,客栈的伙计立即拿一张纸条给他,他一看,脸色都变了,急忙转身出去,梅舟还没来得及问发什么了什么事,他就坐上马车走远了,梅舟也疑惑地跟上去。
白若沉按着纸条上的消息来到了莫高东边山上的石窟,一走进石窟,一股令人胆颤的寒气立即扑来,雕刻在两边的佛像大多都光着膀子,不畏严寒,不畏人间善恶,一副副超脱了尘世的高上形象。
元影拿火把走在前面,再往前走两步就发现地上有已经干掉的血迹,“楼主,你看!”
白若沉有种直觉,元影手里接过火把,循着血迹深入石窟,在一尊弥勒佛像旁边看到冷得直发颤的萧邦,白若沉想走近,被元影护在身后,元影提高警惕上前,弯腰伸手撕掉萧邦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见过很多次的人脸来,是乡郎门门主萧邦。
萧邦看到来人是白若沉,仰头,张开哆嗦的嘴唇,虚弱地对他一笑,“白兄弟好久,不久不见,好,好冷,冷,你有衣服吗?”
萧邦十几岁就出来混了,毕竟是老江湖了,警惕性很高,那天晚上逃到半路就把外套给脱了,所以听风楼的人到现在才发现他的下落,现在他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加上身上有伤冷得直哆嗦,嘴唇发白,脸色僵硬。
萧邦眼巴巴的深情款款的盯着白若沉身上的狐裘,白若沉把外套脱下,递给他,他双手僵硬还没来得及穿上,狐裘就掉到了地上,白若沉蹲下捡起衣服给他披上,他激动得热泪盈眶,炽热的眼泪滴在白若沉的手上,白若沉感觉自己的心被烫了一下。
“谢,谢谢,白兄弟,萧,萧邦就知道白兄弟对萧邦好!”
白若沉不敢当,“有什么好感谢的,我只是来找你回去交差的。”
“我知,知道。”尽管是这样萧邦也真心感谢白若沉在他快要被冻死的时候来了,当他被那个男人盯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下场。
萧邦双腿冻得僵硬已经无法行走,白若沉让人扶他出去,刚出石窟,一支利箭嗖的一声就朝着萧邦飞过来,被舒桐一手接住,一个转身,看准射箭的人,反手把箭飞回去,正中躲在枯木旁边的黑衣人的手臂,元影留下保护白若沉,舒桐和小安追上去,刚追上黑衣人又出现五个黑衣人,这几个黑衣人身手了得,他们缠住舒桐和小安,掩护受伤的黑衣人逃走,等舒桐小安解决五个黑衣人后,受伤的黑衣人已经跑了,舒桐懊恼怎么不是射中的他腿呢!
莫高镇,客栈里。
客栈小二哥仔细述说送信人的模样,颜子钦一笔一画把送信人的模样画在纸上,画好了再让小二哥仔细辨认,小二哥惊叹,“他就长这样,他就长这样!颜房主你真是神了,好像亲眼见过他一样,这眉毛就是这般粗!”
颜子钦把画呈给白若沉,白若沉并不认识这个人,但这双眼睛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在哪了,想不起来了!梅舟仔细看了看也不认识,“可能易了容,那五个杀手是谁派来的?”
白若沉未能在黑衣人身上找到线索,“真正忠心的杀手身上是不会有能指证主子的物证,他们宁死也要掩护那个黑衣人逃脱,想必那个黑衣人身上有辨认主子的东西。”
“白老大你觉得萧邦说的是真话吗?”
萧邦说他也不知道是谁让他们去劫杀商队,还说在被押往北庭的路上,他们只是单纯的趁官差不注意就杀人逃了,他们是罪犯,即使改头换面也只能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如果官府一旦发现他们逃了,在大夏境内将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所以他们需要一笔大钱财逃往别的国境,听说有几支商队要经过敦煌,他们就去做了。
白若沉摇头表示不相信,原本就是重犯还要冒险劫杀各国商队,这不是把自己进一步推向深渊吗?即使是为了钱也不可能。萧邦不肯说出赃物的去路,赃物肯定还藏在莫高镇的什么地方。
“我去查杀手的身份,白老大你再去和萧邦谈谈。”那些杀手从长相上来看是大夏人没错,梅舟很怀疑他们是唐修的死士。
萧邦窝在五床棉被下面还觉得冷,特别是肚子上的伤口,即使看了太夫上了药还是疼得可怕,喝下白若沉亲自端来的药身上才温暖些,萧邦不敢直视这个白兄弟,怕被他偷窥了自己的心事。
白若沉直接开门见山,“劫杀商队,除了你还有什么人,希望你能说实话。”白若沉不想对熟人使用手段。
萧邦相信即使自己不说白若沉也不会对自己用刑,毕竟是认识了差不多十年的人,世道险恶,人心叵测,但萧邦始终相信如果真的能保全自己,这个白兄弟一定会维护自己,可是这一次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萧邦把空碗递给白若沉,扬起自信的脸孔,“白兄弟你太小看我了,我出来混的时候白兄弟还在玩泥巴呢,不就是几个商贩吗,我以前又不是没有打劫过!”
萧邦曾被别人骗进过山贼窝,和山贼打劫过两次,第二次山贼下山打劫一户有钱的员外,员外家的侍卫和山贼拼命打杀,胳膊掉了七八条,大腿也断了四五条,场面极为惨烈,最后员外投降跪地求饶才保住了性命,山贼把他家搬空了,他趁山贼搬赃物不注意的时候逃了,逃得远远的,因为那次死了不少山贼,那些山贼以为他在其中所以才没有怀疑。
“据我了解萧邦老兄一直都是一个惜命的人,只是打劫外邦商队已经是死罪,更不要说是杀人越货了,说出幕后的主使也许还能保你一命,而且我们在莫高镇的山上发现了十几具还没烧完的尸体,应该是你乡郎门的人吧。”
萧邦不带犹豫的直接否认,“不是我们乡郎门的兄弟,我们乡郎门的兄弟早就卖了那些货物逃出境去了!”
“如果只是你们乡郎门的人做的那么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你,追杀你的人肯定是和你一起劫杀商队的人,商队五十多个的护卫都是一剑毙命,身上的伤口是从下往上划,你孔武有力会些刀剑功夫但还没有本事能一剑解决那些身手了得的护卫。”
“那不是什么上划剑术,是我以前割稻谷时习惯的用刀方式罢了。
“萧邦老兄你当我没割过稻,割稻谷是平着割的。”白若沉也是弯过身下过几年田地的正宗农夫。
“各个地方的割稻方式自然不同,我们那边就是往上划的,尸体上那些伤口都是我割出来的。”
“江湖排名第二的剑客廖残生精通上划剑术,都到这个地步你还在包庇那个人,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他手上了?”
萧邦很肯定,“我不认识什么剑客廖残生,我杀人越货只是为了钱财,好逃出国境。”
“那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你,既然杀了人把赃物转手了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莫高镇?”
“犯人会有重返作案现场查看确认的习惯,难道我就不能有这个习惯吗。”萧邦一直坚持只是他们乡郎门所为。
“回作案现场查看什么,难道你把什么东西落在了作案现场?”萧邦和钱龙没有过交集,那么那本他赠与钱龙的天问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难道是钱龙把那本书给了唐修,好让唐修陷害自己?
“没有,我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只是习惯性地回去看看而已。”萧邦态度坚持。
白若沉也不跟他客气了,“我也是贪生怕死之人,后天各国便要我交出真凶,如果我交不出来只能当替罪羊,我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不会替别人背黑锅,为了保命把你这个只是认识了差不多十年的人交出去,我做得到,你好好想想吧,是要自己去死,还是要把那个人拉出来陪葬,萧邦老兄向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让利用自己的人陪葬心里也会爽一下。”
萧邦知道即使这次白若沉想保他也保不了了,这次事情太严重了,关乎几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关乎几个国家百姓的太平生活。
白若沉走到门口,萧邦突然叫住他,问了他一个问题,“白兄弟,国家兴亡是不是骑马的人才有责任?”
“国家兴亡政权更替就像日出日落一样,很正常。”萧邦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他认识的萧邦也不是骑公马的匹夫。
萧邦笑了笑,白若沉打了一个喷嚏,他提醒白若沉要注意保暖,白若沉转身真的离开后,他眼里的笑意泛起了泪光。
客栈地下室,放杀手尸体的房间里。
韩江看着正冒着寒气的寒冰,面容冰冷,眼睑下垂看着五具尸体排成一排,他们的上衣被扒了下来,露出残忍的剑伤,听风楼的护卫想要杀人时从不会手下留情,他们身上的伤口直接致命。
“我们的韩公子流露出这副哀叹生命易逝的神情来是在同情怜悯这些杀手,还是觉得他们有些眼熟?”
韩江抬眼直视梅舟,“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舟笑了,“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还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让你来辨认当然是想要证明他们是你好师兄唐修的死士!”
“污蔑诽谤皇亲国戚可是重罪!”
梅舟真想让白若沉也听听韩江这话,让他的好老大看看这就是他一直信任的韩家大公子,“你真让我的好兄弟伤心!既然韩公子不想认人那、、、”
“我从未见过他们!”再扫过一眼,韩江不认识这些人,再次回扫,看到最后那个杀手脸上有一道浅浅的旧伤疤,好像是那个为了帮唐修把风筝从树上拿下来时不小心被刚修剪的树枝给划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