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红茶蛋糕的时间 第17章 第 17 章

即便到了春季，北境的雪还是没有停歇，年幼的歌洛莉丝喜欢试图甩开唠叨的女佣，在雪林里追逐松鼠。

对于谢菲尔德这位活泼好动的小小姐，女佣惊喜地告诉年老的北境公：“小小姐上次在雪林里居然抓回来了一只小狼崽！”

“哈哈，我们歌洛是受朔风祝福的孩子！”北境公带上歌洛莉丝特意编织的花环，这是在北境寒冷气温都能盛开的蓝白色花朵，然后将她高高举起，骤然拔高的视野让自由热烈的风之子开怀欢笑。

北境公逝世，跟随父亲来到陌生王都的歌洛莉丝起初并不改变她的作风。

新任的北境公看见了她爬树的身影。父亲将她从树上抱下来，没有责怪她，而是用无比平静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她却开始感到了不快乐。

从这之后，歌洛莉丝的日程塞满了礼仪、艺术、音乐、舞蹈，直至她成为一位体面的谢菲尔德。

*

“啊——！”

歌洛莉丝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面色苍白，满头细密的冷汗，带着惊疑的目光去查看自己的手掌。

曾经被洞穿的手掌明明已经愈合了，掌心带一点新生血肉淡淡的粉色，她却不敢过分用力去握合。

她又去抚摸自己的肩膀，疑心自己感觉到的猛烈疼痛是来源于这里。毕竟，在无边的暗色的梦里，她总是梦见自己从肩膀开始被堕落种撕裂。

歌洛莉丝反复梦见死亡。

她用手掌轻轻搭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呼吸了两下。

窗外夜色已经暗沉，午后治安官来过一趟，说共同遇险的那位小姐也已经醒来。

茜尔现在怎么样了呢？

歌洛莉丝轻轻伸张自己的手指，想起昏迷之前，在年级里暗魔法公认优秀的魔女，点亮的那一团不该出现的光明治愈能量。

……光暗不能共生，是幻觉吗？绝对不是。

在死亡无限逼近，生命之火快要熄灭的时刻，她清楚地记得，那团温暖的能量是怎么被送进自己的伤口，也记得魔女冰凉的体温。

是怎么回事？可之前非常热衷于探究魔女秘密的大小姐，此时却不想去查询。

……她也会梦见，黑发的魔女在她之前合上了那双绿眼睛，甚至梦见之前的那节实践课，茜尔飞溅的血液，这些碎片不断在她的梦境里像是荆棘一样交织。

就像是她的梦在频繁的杀死她。

歌洛莉丝因此升起一种愧疚感。

“歌洛大人？又做噩梦了吗？”听见动静，莉齐迷迷糊糊地从一旁的沙发里爬起来，她按铃呼唤佣人，要了一杯热牛奶。

由于歌洛莉丝出了意外，放心不下的助理小姐最近夜晚会回到谢菲尔德的分宅。

在这一天里，即使点燃了安神的药草，她也常看见需要静养的大小姐深陷梦中难受的表情，与突然惊醒后的惶恐不安。

圣术师说这是接触了堕落种大量污染能量的原因，只要过了这几天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

“我没事。”歌洛莉丝回过神来。

莉齐揽住她好强的妹妹，轻轻拍她的脊背：“好了，好了，都是梦，梦都是相反的。”

“不想休息了。”歌洛莉丝忍不住用有点抱怨的语气说道，她实在是有点害怕了自己的梦境，保持清醒虽然总是莫名感觉到愈合了的伤口在发疼，但这在她看来还要好一点。

莉齐打了个哈欠：“那就别睡了，歌洛大人想做点什么？我陪你一起。先说好，看《标准咒语》、《古精灵语研究》什么的就算了，不要折磨我的大脑了。”

歌洛莉丝看向莉齐有点困顿的面容，摇了摇头，“让我自己待一会就好。”

“这算个什么。”助理小姐翻了个白眼，掏出了橙色的药水。

她发现魔女出品的魔药物美价廉，已经回购了好几次，毕竟法师系的学生总会有熬夜的时刻。

“可以喝这个嘛，不能熬夜的法师算什么法师！”莉齐把药剂喝进嘴里。魔女的精力剂居然是橘子味的，她都快要把橘子跟熬夜划上等号了。

“这几天我收到了很多信件哦，都是想来上门探望的，一起看看内容打发时间吧，我让她们明天来陪陪你。”助理小姐这么提议道。

她找出那厚厚一叠的慰问信，放到歌洛莉丝面前，基本都是学校同学、家境相似的小姐送来的。

“……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大小姐有点心动这个提议，但是她会担心憔悴的自己看起来是否得体。

“好得很，美丽如初，非常优雅，病弱感再加一分，完美大小姐！”莉齐又翻了个白眼。

“谢谢，莉齐姐。”歌洛莉丝却微笑起来，看向她的家人。

“哟？你十二岁之后就不这么喊我了，你说不喊世界史不及格的笨蛋做姐姐！”那会的歌洛莉丝真是一个臭小鬼，助理小姐摆出了夸张的表情，玩笑道。

她一点不可爱的妹妹却问：“这么说起来，不要求A 了，你上学期有几科是拿到了A等级评分的？”

“看信，看信，看信！”

“有茜尔、我是说维林小姐的信吗？”

“怎么可能会有啦，她估计也还在修养吧。不过你们怎么说也是生死之交了，跟魔女小姐交上朋友了没？”

“……不告诉你。”

*

歌洛莉丝迎来了第一批访客。

一脸愧疚的希月和一看见她就满脸泪水的莉莉娅。

羽族小姐送给了歌洛莉丝一个饰品，是用纯白羽毛编织成的精致小吊坠：“天羽族的羽翼经受过神圣的祝福，这有驱散邪恶、清心安神的功能。”

“学姐，还好你没事！”栗发的爱哭鬼差点用她的眼泪把歌洛莉丝淹没，看着莉莉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小姐微笑着递上了手帕。

“我应该、应该去帮忙的！”

“我也是……”

……这才入学不到一个月，估计这位学妹连最初始的治疗术都用不出来。

唔，圣光系的前几周好像都是学习唱圣歌，再加如何释放一个光元素构成的小光球？类似于照明术，这也是歌洛莉丝学会的第一个光系咒语。

“两位帮忙疏散了济慈院的孩子已经帮大忙了。”金发副会长温柔安抚道，当然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没事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安慰。”

“还有，差点忘了。”希月非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出来一个黑红色的小袋子：“那只蝙蝠给的。”

莉莉娅惊讶地停止了流泪，栗子色的眼睛不停在羽族小姐身上扫来扫去——咦？！

“法师系有课，蝙蝠出不来。”作为血族小姐公认的死对头，羽族小姐非常平淡地解释道。

“下次见面，我会当面感谢她的。”金发副会长伸出手，也非常平淡地接过了那个礼品。

送走了羽族小姐和对人际关系有了新思考的莉莉娅，隔了一会抵达谢菲尔德宅邸的家伙是琳娜薇·达卡里昂，也是一位公爵小姐。

按理来说，现任北境公和达卡里昂的政治观念不合，歌洛莉丝不会跟琳娜薇成为朋友，奈何这个家伙非常自来熟。

达卡里昂的先祖曾经驾驭过一头龙，琳娜薇虽然没有拥有能够支撑其成为法师的魔法潜能，但却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目前就读于剑士系。

“早上好啊，谢菲尔德，我可是专门逃课来看你哦。”

金发副会长和善提醒：“达卡里昂小姐，这么告诉我真的好吗？”

“不要那么扫兴嘛，反正希德教授没发现！”龙骑后裔非常顺手地把歌洛莉丝面前的一盘曲奇饼干倒了好几块进了自己嘴里，“真不可思议，大小姐还会打架呢？你们法师系目前为止不就只学了和平搓火球？”

所以法师系和剑士系合不来，歌洛莉丝微笑：“那你想试试被火焰灼烧的感觉吗？”

“那还是算了。”龙骑后裔带着刻薄的滤镜看身材纤瘦的金发副会长，“要不请个老师锻炼一下吧，武术课起码能增强你的体魄，打不过了至少还跑得动。”

“我经常跟家族的骑士对练，有时候都能看穿他们的攻击意图了！”

她以为歌洛莉丝会再次说武术不是淑女的必修课，可是魔法难道也不是力量的一种吗？法师真是让她搞不懂啦。

这位谢菲尔德分明渴望力量。

歌洛莉丝却认真点了点头：“多谢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如果她能更加强大、更加快速、更加敏锐……歌洛莉丝对完美的定义有了其他的思考，她垂下眼睫，看向自己的手掌。

琳娜薇震惊：“你被幽灵附身了？！”

对此，优雅的谢菲尔德非常优雅拿起了三块饼干，优雅地塞进了龙骑后裔能塞下鸡蛋的嘴巴里。

*

为了有利于歌洛莉丝修养，莉齐只同意了几位小姐的来访，那些在她眼里是赶上着攀关系或者刺探信息的来信，都被可靠的助理小姐回绝。

莉齐还特地嘱咐了管家，不要让没有邀请的家伙来打扰歌洛莉丝。

于是，有一只从疗养院好不容易出逃的魔女小姐，被管家和气地拒之门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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