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钥匙打开家门,贺兆齐优哉游哉地跟在我身后踱进来。
他一进来就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搁在茶几上,双手枕在脑后,好像他才是屋子的主人。
就不能回他自己家去吗?
小猫咪咪叫着,颠颠地跑过来,我抱起它去检查了一下食盆和宠物饮水器。
“还挺高级,不便宜吧?”贺兆齐盯着那台宠物饮水机。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异样的情绪,莫名感觉有点酸。
“我经常不在家,有这个比较方便。”
“你真的不打算养?”
我摇了摇头,“姚婷学姐已经帮我找好领养了,这周星期六就送过去。”
我掏手机时,将一枚护身符带出了口袋,手疾眼快地一接,只见躺在掌心中的护身符被叠成三角形,缝进红布里,上面还写了一个金灿灿的“敕”字。
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遍,我问贺兆齐:“这个护身符没什么问题吧?”
贺兆齐拿过去,看了看,又嗅了嗅,还给我,“以我渊博的见识来看,这个护身符没问题。”
“真的假的?唐饶不是说你是门外汉?”
“以我的资质确实不适合学这种术法,但是也不妨碍我了解吧?”贺兆齐摊摊手。
“那你能不能教我?”
这话一出,贺兆齐沉默了,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好半天他才扬起嘴角,“行,学了也好。”声音顿了一下,他抬手搁到我头顶上,揉了揉,声音轻了下去,“我不可能每次都能保护你。”
“等等你当是撸猫呢!”我急忙后退几步,躲开他的手,双眼紧盯着贺兆齐,“那以你的资质,是怎么当上大师的?”
“你猜。”
又是这一句……
电线杆上贴满广告,上到疏通管道,下到帮写作业,甚至还有重金求子。
各种各样,密密麻麻,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最下面的广告由于时间太久的缘故,边缘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
臭烘烘的垃圾箱敞着盖,里面的垃圾堆成了小山,高得早已溢满出来,在垃圾箱外的地上摊得到处都是,苍蝇嗡嗡地满天乱飞。
这里是学校附近的城中村,没想到环境那么差。
面对着垃圾箱,我不由得退避三舍,看了一眼姚婷学姐给的地址,来到目的地,敲响一户人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女生,圆脸大眼,肤白如雪,长相甜美可爱又单纯无害,梳着花苞头,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眼下一片乌青。
她连忙招呼我进来,“总算到了,不好找吧?”
这副自来熟的模样令我不知所措,我把猫包和手里的东西交给她,随便找个借口,就想走。
女生反倒叫住了我,“学弟,别急着走啊,要不要留下吃个饭?”
“不用……”
我话还没说完,女生已经拉开了猫包,小猫蹿了出来,在我脚边绕来绕去。
我担心小猫趁我开门时溜出去,于是蹲下来,抓起小猫,却突然听到女生说:“学弟,你说,猫是不是能看到那些东西?”
“啊?”我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猛地抬头看她。
她眼底浮现浓重的担忧和恐惧,“我听人说,学弟可以看见那些东西是不是?”
我迟疑了一会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女生请我坐下,很快端来两杯茶,“没什么招待的,喝点茶吧!”
“不用那么客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显瑟缩了一下,警惕地打量四周,才放下心,开口道:“学弟,那次玩笔仙时,我就觉得你当时很不对劲,是不是那时就看到了什么?”
原来她是上次一起玩笔仙时的学姐之一,又想起那个站在窗边的白衣女鬼,我吞了吞唾沫,“是的,我看到了……”
“是真的,不是错觉!”女生急切地打断了我的话,“我也看到了,是一个白色连衣裙、长头发的年轻女孩对吧?”
我点点头,狐疑地打量着她,难道她也有阴阳眼?
“你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女生放缓了语气,“因为她这几天老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气氛陡然变得冷凝,时间都仿佛停滞片刻,我清晰地感觉胸腔里的震动加速了,暗中调整一下呼吸,“是怎么样的梦?”
“只是普通的梦,但是她一出现,就会变成噩梦,她莫名其妙地追着我,每次追上我时,我就醒了。”女生拿起杯子,白茫茫的热气袅袅腾起,她的声音也像白雾一样缥缈无力,“我昨晚就是被吓醒的。”
我瞧了瞧她的黑眼圈,又听她继续说:“如果只是梦,我还不会那么害怕,但是半个月前冯思思死了。”
“什么?”
女生瞳孔颤动,表情因为害怕而有些扭曲,“就是和我们一起玩笔仙的冯思思,她死了。
本来只是半信半疑,唐饶说的竟然是真的,我瞪大眼睛,“会不会只是巧合?”
“还有上周王荼瑞也……”
离开女生家之后,我打电话给姚婷学姐,却一直无人接听。
悻悻地挂了电话,我猛然发现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我只想快点离开,于是疾步走入楼道。
然而才进了楼道,我就后悔了,里面没有光,不管往上还是往下,都是黑黢黢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这个楼道没有窗,但也不至于那么暗。
我潜意识里觉察到不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掏出手机,调成电筒模式,微弱的光线照亮了面前一小片范围。
我没有停留,也没有再左顾右盼,专心盯着面前一小块光亮,朝着楼下走去。
走了一层,发现下方有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我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心惊胆战地偷眼瞄去,却又不见了。
紧握住的手机响了起来,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突如其来的铃声能把人的魂给吓飞。
我险些没拿稳手机,幸好穷的本质激发了我的潜能,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来不及看是谁打的,我就按下了接听键,那头传来贺兆齐清冷的声音,“阿铭,你现在在哪里?”
我报了地址,他留下一句“原地等我”,就匆匆挂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贺兆齐的声音,我一下子觉得放松了,另一只手握住口袋里的护身符,不知道为什么那枚护身符在微微发烫,四周一片寂静,那个白影也没有再出现。
不到十分钟,楼道下方传来了亮光,我看到他站在光里,将一只手递到我面前,“走吧。”
我稍微一愣,身体比大脑先作出反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等出了居民楼,我回头望去,感觉像在做梦似的,心魂似乎还被禁锢在黑暗的楼道里……
“嗒咔!”贺兆齐忽然在我眼前打个响指,我就像受惊的蚂蚱往后一蹦。
贺兆齐笑了笑,弯起细长的眼眸,“回过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