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联邦之地,城池众多,各有繁华妙处,其中里拉城独放异彩,恰似那锦缎上最为璀璨的明珠,熠熠夺目,惹人艳羡。
其依傍三叉河而建,那河水奔腾如蟒,蜿蜒贯穿大陆,所经之处,鱼虾欢跃,仿若天赐珍馐;商船如织,满载四方奇货;商旅往来,金银流转不休。
此城之盛,仿若一场永不落幕的繁华盛宴,喧嚣与热闹交织,叫卖声、惊叹声、欢笑声与潺潺水声相融,恰似那黄钟大吕与丝竹管弦齐鸣,谱就一曲人间富贵乐音。便是某位坐拥山河的君王亲临,恐也要为这城主的治世之才暗挑拇指,赞叹不已。
然,花团锦簇之下,却暗潮汹涌,恰似平静湖面下潜藏的惊涛骇浪,危机一触即发。
且说那艾尔特王国,往昔也曾昌盛一时,却逢变故,如大厦倾颓。罗莎琳德·凯尔扎亚公主,金枝玉叶之身,如今却国破家亡,孤苦飘零,幸得忠诚骑士相随,踏入这里拉城主的别宫。
这一入别宫,只见那雕梁画栋之间,金翠辉煌夺目,直叫人眼花缭乱。绸缎窗帘层层叠叠,皆绣着繁复花纹,金丝银线穿梭其间;金银器皿摆放各处,其上珠宝镶嵌,光芒闪烁;往来侍女,皆着薄纱彩衣,轻盈飘逸,额间珍珠圆润硕大,光彩照人,却难掩这奢靡之风下的虚浮之气。
那城主阿布拉孜端坐中央,体态丰盈,面含和气,恰似一尊弥勒现世;笑容温煦,仿若能暖人心扉;富态尽显,举手投足皆有雍容之态;双手常张,似迎八方贵客,自信满满,仿若掌控乾坤。
罗莎公主美目流转,与城主目光相接,刹那间,只觉对方眼中光芒闪烁,似有深意,心中不由一凛,暗自戒备,寻思此番前来,怕是荆棘满途,前路艰险。
“哈哈哈,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啊,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城主率先开口,声若洪钟,却又带着几分绵里藏针的意味,“瞧您这倾国倾城之貌,恰似仙子下凡,莫说是咱这小小里拉城,便是那九天仙境,也得被您这光芒掩盖。便是把我这府邸中的金银珠宝全堆起来,与您相比,那也是黯然失色啊。”
罗莎公主心下警觉顿生,生于帝王家,自幼见惯权谋倾轧,知晓这甜言蜜语背后,恐是那深不见底的算计漩涡。
“阿布拉孜大人,”公主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却透着几分刚强,学着先父昔日威严仪态,轻声却又坚定道,“本宫今日得入贵府,实乃幸事。想我艾尔特遭此大难,幸得大人仗义援手,此等恩情,本宫与我艾尔特子民定当铭记于心。”
念及国破之殇、父王之逝、表哥之踪全无,如今万事皆系于己身,公主暗暗咬唇,心下决意,纵是龙潭虎穴,也断不能露了怯意。
“本宫此番前来,乃是怀着恳切之心。望大人看在亡父马利克·凯尔扎亚三世与您昔日情谊上,借我些英勇儿郎,展您那宽厚胸襟,怜我这孤苦伶仃的弱女,救我那深陷水火的故国,免受那暴民之苦。”公主言辞恳切,眼中泪光盈盈,却难掩坚毅之色。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公主放心。”阿布拉孜忙不迭点头,眼中笑意堆起,仿若真心赞这公主刚强,“于情于理,我都该助您一臂之力,将那暴民赶尽杀绝,还艾尔特一个安宁。”
岂料,这城主话锋一转,恰似那变脸的戏子,快得让人不及反应,谈起了条件。
“公主殿下,听闻您尚未婚配,说来也巧,我有一位养子,年纪与您相仿,生得虎背熊腰,力大无穷,心地善良淳朴,智谋亦是不凡,日后必成大器。若公主能屈尊下嫁于他,你我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我出兵相助更是名正言顺,这般岂不是皆大欢喜?”
罗莎琳德公主闻言,恰似被一道惊雷击中,瞬间呆立当场,心乱如麻。她曾预想过诸多艰难险阻,或被城主百般刁难,或被无情拒绝,为此准备了无数慷慨陈词,却万万没料到,这城主竟如此轻易地答应出兵,而代价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
一瞬间,公主心下悲戚,暗自思忖,难不成在这世间人眼中,自己除了这婚姻,便再无半分价值?
“我……这……”公主方才那股子气势仿若春日残雪,瞬间消融,声气也弱了几分,“可本宫与选帝侯已有婚约在身,这般背信弃义之事,如何使得……”
阿布拉孜闻听,脸上故作惊愕之色:“公主殿下这是还不知晓?那选帝侯早在上周便另寻新欢,婚期都定下了。这消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连我这偏远之地都听闻了。您与他有婚约,怎会不知此事?”
若在往昔,听闻这婚约作罢,公主或会松快几分,可如今,却似那被人当众羞辱,又羞又恼。公主心下念头急转,仿若恍然大悟,知晓了当日亚连带自己来此的缘由。想必从那日圣坛失约起,选帝侯便已谋划好了一切,如今国破家亡,而自己竟成了这权力游戏中的弃子,好不悲凉!
罗莎凄然望向身旁骑士,那少年垂首不语,目光躲闪,仿若心怀怜悯,不忍直视公主。
“如此……罢了,多谢大人告知。”事已至此,公主心下明白大势已去,只得强撑笑颜,福了一福道:“既如此,本宫也只能依大人所言。只望大人莫忘今日之诺,早日出兵救我国于危难。”
“不急,不急。”阿布拉孜见公主应下,顿时喜笑颜开,眼角眉梢尽是得意之色,“公主,您且先瞧瞧我那孩儿。”
言罢,城主双掌轻击,只见一健壮青年大步走出。此人袒露上身,肌肉紧实,刺青繁复,纹路如蛇蟒盘绕,半张脸与胸膛皆被覆盖,透着几分野性与凶悍。
青年目光投向公主,神色木然,仿若人偶,只静静凝视许久,却无半分言语,而后默默立于城主身后,仿若影子一般。
“公主可是觉着不好?”阿布拉孜目光如炬,细细打量公主神色,似要将她心思看穿,“无妨,我还有十七个养子,虽说有几个已成家,但只要公主看中,我便让他休了妻室,来侍奉公主,全凭公主做主。”
罗莎公主望向城主,笑意盈盈,眼中却透着悲凉与无奈:“不必了,就他罢。只愿大人信守诺言。”
“哈哈哈……”阿布拉孜闻言大笑,声震屋宇,“公主放心,我今日便遣小队去救西缪尔公爵,定保他平安。待您与我儿成婚次日,大军即刻出征,为公主夺回王国。”
罗莎琳德公主听闻,嘴角轻扬,露出一抹苦笑,对着城主盈盈下拜,感激之语虽出口,心下却满是苦涩。瞧着城主与那青年眼中闪过的惊艳,公主心下自嘲,这皮囊色相,终究是做了交易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