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天才少女塔塔洛斯吗!”
“罪人塔塔洛斯,即日起,流放娜冬北岸!”
“妈妈,你不是说塔塔洛斯大师是英雄吗?”
好吵。
脑袋里充斥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声音,闭着眼的塔塔洛斯皱了皱眉。
少女的银发长到脚裸,五官精致绝伦,长相娇美,宛若画卷里的天使。
即使她沉睡在一面冰墙里,也让跪在她面前的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下一秒便会醒过来。
“冰与雪女神,如果您能听到我的声音,我愿用我的一切作为代价,请求你帮帮我……”
耳边又传来一道声音,塔塔洛斯头痛欲裂,想用手捂住耳朵,但她无法挪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
她仿佛掉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窟,数十道枷锁将她束缚,喉咙想发出声音却干涩难言。
她想不起来自己身处哪里,仅仅是凭借着本能挣扎。
“求您……”跪在冰墙面前的人仍然在双手合十,口中不断祈求。
嚓——
冰墙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接着是两道三道。
跪在地上的女孩疑惑又惊喜,难道神明真的显灵了?
裂缝越来越多,冰墙终于承受不住,“轰”地一声崩裂瓦解。
塔塔洛斯从墙上跌落下来,跪坐在地上。
“女神!”女孩爬起来向塔塔洛斯跑过去,声音因为激动而抑制不住地颤抖,“女神,您……您真的显灵了?”
“可以请你先不要说话吗,我有点头疼。”塔塔洛斯一把捂住女孩的嘴,语气却温柔至极。
女孩:“……”
女孩点点头,不敢冒犯被自己唤醒的“女神”。
塔塔洛斯松开女孩,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明媚的蓝眸。
女孩有些看呆了。
这是她出生以来见到过最好看的一张脸,而那双宛若蓝宝石的眼睛是这张脸最好的点缀。
“蓝宝石”因为不适应光线而流出了生理性眼泪,塔塔洛斯不得不眯起眼睛。
过了好久,发蒙的塔塔洛斯才调整过来。她看向和自己同样拥有银发蓝眸的女孩,浅浅一笑:“这里是哪?你是谁?”
女孩回答:“尊贵的女神,我叫芙纳,这里是娜冬北岸的一处冰洞里,我是从附近的小村庄来的……”
“等等等等,”塔塔洛斯打断了她,她现在清醒了一些,一些记忆逐渐回到脑中,“娜冬北岸的小村庄?娜冬北岸是荒无人烟的极冷之地,怎么会有人居住?”
芙纳为她解答:“在一千多年前,娜冬北岸是无人之地没错。但自从帝国罪人塔塔洛斯被流放到这里,帝国法令里就多了一道流放娜冬北岸的惩罚。”
塔塔洛斯从芙纳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自己是被帝国流放到这里的没错,但令她震惊的是,现在居然已经过了一千多年了吗?
她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被流放到这里,也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而陷入沉睡,一千年的时光太过漫长,以至于一些记忆根本经不起时光的消磨。
失去很多记忆稍微令她有些苦恼,她得想办法找回来。
“女神,您……”芙纳看见塔塔洛斯陷入沉思,也不敢惊扰她。
塔塔洛斯站了起来,眼睛里似有星光流转:“我并不是冰与雪女神,女神早就陨落了,我和你一样,都是人族。”
芙纳眼里希望破碎,眼泪从眼底泛起:“那我该怎么办……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救他……”
塔塔洛斯不忍心看到她哭,她的指尖唤出一道风,擦去芙纳眼角的泪:“不用担心,你可以告诉我你朋友的处境,我会尽我可能帮助你。这算是你唤醒我的报答。”
芙纳惊讶:“您居然是魔法师!你一定可以救他的!”
冰洞外的光线更加刺眼,塔塔洛斯抬手遮了遮阳光,皮肤因为长年冻在冰里而显出病态的白。
雪原一望无际,白气四处弥漫,芙纳不自觉裹了裹身上的貂皮大衣,她看向身着单薄的塔塔洛斯,忍不住发问:“魔法师大人,您不冷吗?”
塔塔洛斯摇了摇头,她体内的魔法正不断为她催生热量。
她们身处在泽斯沃迦大陆的圣歌魔法王朝最北边的娜冬北岸,大陆上人人都会魔法,魔法是神明赐予的天赋。
但塔塔洛斯的职业并不是魔法师。
“我不是魔法师,我是一名魔偶师。”她冲芙纳笑了笑,长长的睫毛宛若蝴蝶之翼。
一千年前,塔塔洛斯作为泽斯沃伽大陆上第一个魔偶师,独自研究出了魔偶术,她的名字曾轰动了整个大陆,被尊称为大师。
魔偶术即是利用魔法操纵傀儡之术,受到过很多人的追捧,为了推广魔偶术,她没有独占,而是把这它传授给了更多人。
闻言,芙纳愣了一下。
“怎么了?”塔塔洛斯见状不解地问。
芙纳连忙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见她不说,塔塔洛斯也没有追问下去。
“我们就快到了。”芙纳指了指前面。
“传说娜冬北岸是冰与雪女神陨落的地方,这里环境恶劣,资源紧缺,不少人为了生存抱团取暖。”
“盗猎团是这里最大的团伙组织,他们臭名昭著,无恶不作,专门干烧杀掠抢的坏事。我的村子就经常被他们打劫,我的朋友也是被他们抓走的。”芙纳气愤地说,黑色皮靴把雪踩地“咯吱咯吱”响。
“没人管他们吗?”
“谁敢管啊!”芙纳摇摇头,攥紧拳头,“这里不受帝国法律约束,像我们这些没有魔法的普通人,根本反抗不了那些混蛋,谁敢反抗他们就杀谁。”
塔塔洛斯微微一怔:“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不光罪犯会被流放到这里,还有不会魔法的人?”
在这个遍布魔法的大陆上,存在着少数例外。他们并不会魔法,人们说那些人是被神明抛弃的人,称其为“堕落者”。
芙纳点头,露出卑微的神色:“是的,他们都说只有冰雪才能洗去堕落者身上的罪恶。”
一千年了,圣歌魔法王朝的歧视链还是没有变,堕落者仍然是这个世界最低级的存在,就算是奴隶的地位也在其之上。塔塔洛斯帮她带好被风吹掉的帽子:“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堕落者是被神明抛弃的人,一个人的价值不该由会不会魔法来决定。”
芙纳的鼻子被冻的通红,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眼前这位不知来历的魔法师大人似乎对王朝的规矩一无所知,但却没有嫌弃她,还愿意对她施以援手,这也许已经足足花光了她一辈子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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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猎团据点。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年轻人屈着一条长腿踩在一个脑袋上,大大的兜帽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削尖的下巴和一张薄唇。
一绺粉色的头发从兜帽里滑出,年轻人伸出手又将它别在了耳后。
“你们盗猎团就这么弱吗?有没有一个能打的?”他语气轻蔑,脚下的人疯狂求饶。
“对不起阁下,你饶了我们吧!这些食物都送给您,我们什么都不要!”
织格目光扫了一圈,盗猎团的人全都扑通跪下:“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织格:“你们盗猎团就这么点人吗?”
“我们有很多人,他们都去秘境了!”
“秘境?”织格指了指那个说话的人,“什么秘境,仔细说说。”
那人像得到什么奖励一般,一脸谄媚:“我们娜冬北岸有时候会出现一些秘境,传说那是冰雪女神居住过的神殿,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出现在哪里,但里面有数不尽的宝藏!”
“那个秘境在今天突然在东边那个小村庄附近降临了!所以我们的人都去那边了,只留下我们几个在这看守据点。”
织格闻言沉默了一会。
“阁下……?”见他没有出声,那人还以为自己哪句话冒犯到了他。
织格挪开自己尊贵的脚,脚下的人立马爬起来给织格磕头:“谢谢阁下高抬贵脚……”
“我放你们一马,也不要你们的食物,但你们要是再眼瞎地招惹你们惹不起的人,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织格收起手中的剑,转身向东边走去。
就在他转身那一刻,盗猎团的人瞬时眼放凶光,挥起了手中的魔法杖。
织格好像早有预料,闪身轻松躲过偷袭。
盗猎团的人见偷袭不成,面色煞白。
几秒钟后,盗猎团的据点化为一场大火,火舌舔舐着天空,在雪原上肆意弥漫,织格扯着兜帽从火里走了出来,黑色斗篷被风吹起,宽大的衣摆如同华美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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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娜冬北岸都笼罩在白色之下,喜冷的铁寒树是娜冬北岸少数生存的植物,树枝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雾凇,宛若冬日的精灵在枝头轻盈跳舞。
在众多铁寒树中,有一颗尤其巨大的铁寒树突颖而出,光是它的树干就有三人之宽,它的树冠高耸入云,树枝向四面八方舒展开来,许多宛若星星的光点飘散在树的周围,看起来十分奇异壮丽。
塔塔洛斯看到一个发着光的漩涡出现在那棵巨树的树干上,大约有一人高。树旁边站几个和芙纳差不多穿着的男人。
“我们到了,”芙纳拉着塔塔洛斯蹲在一块巨石后面,压低了声音,“那里就是秘境入口处,盗猎团的人在那里守着,明显是想霸占秘境的宝贝。”
塔塔洛斯活动了下手指,她虽然被冰封了一千年,但揍人应该没有问题。
芙纳察觉到她的意图,提醒道:“他们很厉害,而且人也比我们多,我们要不还是小心一点?”
虽然她和盗猎团有仇,恨不得立刻撕了他们,但理智仍然在。
“他们厉害,但我也很强,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塔塔洛斯的眼睛似有安抚人心的魔力,芙纳提着的心稍微安稳了一点。
“那也可以保护我吗?”
一道拖腔带调的声音倏然传入两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