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特自然不认可闯进宫殿来的护卫军捉拿他的说辞, 他拔剑反抗,僵持了很久也没有人能够近他的身。jiuzuowen直到西塞罗被抓,禁卫军长官告诉他密涅瓦已经就擒, 他才放下手中的短剑。
“我母亲不可能触犯什么法律!”西塞罗到底是王子的身份,一拥而上的护卫军并没有像是抓捕罪犯那样的对待他, 只是缴获了他的武器,将他看守了起来。
“抱歉,西塞罗王子,我们也是奉执政官的命令。”禁卫军长官看赛特就擒之后,向西塞罗解释。
“我父亲?”西塞罗根本不敢相信。
“不,是大帝任命的伊西斯王妃。”
赛特的短剑被缴获, 因为他刚才所表现出的强大战斗力,让人对他不敢小觑, 几个护卫军将他的双手反绑在了身后, 绳索收束,直勒的他手臂隐现出红痕。
“赛特——”只是被看守起来的西塞罗看到赛特被这样对待, 一时激愤起来,“放开他!”
禁卫军长官拦着他, 一脸为难之色,“抱歉,西塞罗王子,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
西塞罗和赛特被分开关押了起来,伊西斯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与西塞罗有关,所以她只是命人将他关到了一个宫殿中, 而赛特则和密涅瓦一起,投进了监狱中。
“赛特——赛特——”看着赛特被押解进来,监狱里还端着王妃姿态的密涅瓦一下子惊慌起来, 她扶着栏杆,看着赛特被推进了自己对面的监狱里,“你没事吧?”
赛特摇了摇头,他只是被夺走了武器而已。
密涅瓦咬着牙关,她一身的华美服饰,昂贵珠宝,与这监狱里的脏污环境实在格格不入,她既厌恶又抵触,“伊西斯那个贱女人,自己女儿的死都要拿来做功夫。”密涅瓦被关到这里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伊西斯是怎么从大帝那里拿到的权力,“我不会放过她的!”
老鼠从污水横流的地面上爬了过来,还有阵阵恶臭味传来,养尊处优的密涅瓦简直要崩溃了。
赛特挣开了绑在手臂上的绳索,将自己身上的托加解了下来,抛给了对面的密涅瓦,自己则在蓬乱的枯草中坐了下来,“请先将就一下吧,王妃。”
密涅瓦接过赛特抛过来的衣物,上面还带着赛特的体温与神庙里点的香薰的味道,密涅瓦冷静了一些,她安慰赛特,也是安慰自己,“赫托一定在想办法了,等伊西斯那个贱女人的阴谋败露,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
密涅瓦的期许落空了,伊西斯将密涅瓦的父兄都扣在了王宫中,连同大帝宫殿外侍奉的奴隶,也被她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墨丘利去找父亲的时候被拦了回来,就明白是出自谁的手笔,他只得又去找密涅瓦王妃。然而等他赶到监牢时,他只看到了铺在地上的洁净的托加。
监狱里的看守告诉他,密涅瓦王妃和赛特都被带走了。因为是伊西斯王妃的人带走的密涅瓦和赛特,这些监狱里的看守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墨丘利派奥修去找,自己则又匆匆的赶去了被幽禁的西塞罗那里。
母亲和赛特同时被抓走,西塞罗绝望又焦虑。墨丘利到来时,他正在房间里踱步,看到墨丘利进来的那一刻,他马上就扑了过来,“哥哥,为什么母亲和赛特会被抓起来?”
“那些人说是伊西斯王妃做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看着西塞罗慌乱无措的样子,墨丘利也心有愧怍,他马上和西塞罗解释了前因后果。
“芙罗拉死了?是母亲做的?”听完墨丘利的叙述,西塞罗仍旧有些不能相信。
墨丘利摇头,“这件事和密涅瓦王妃无关,可是母亲却认为是她做的。现在她失去了理智,才做出这样的事。”
西塞罗不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到底如何,他只想母亲和赛特能够回来,“你为什么不告诉父亲?你为什么放任伊西斯?你不是代执政官吗?”
墨丘利被西塞罗声声质问,正要开口解释,奥修此刻闯了进来。
墨丘利知道奥修应该是查到了密涅瓦和赛特的消息才回来复命的,他来不及解释就询问奥修,“找到了吗?”
奥修点头。
“他们被带去了哪?”
“狮笼。”
听到奥修吐出的地方,墨丘利神色怔了怔,西塞罗直接僵在了原地。墨丘利看到他这空白的神色,握住他的手,“我会阻止这一切的,西塞罗,等这一切结束,我会和你赔罪。”
握紧西塞罗的手又松开了,墨丘利匆忙的离开了这里,西塞罗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不再是从前那无条件的信任。
……
面前的铁栅栏被拉上去,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密涅瓦和赛特,往这光亮处走了过去。
他们进入了一个沉地式的场地,四面垒砌着高高的石壁,他们刚才出来的地方,已经被铁栅栏重新封住了。他们无路可退,只能站在场地中央打量四周。
密涅瓦终于发现了站在看台上的伊西斯,身陷监狱的焦躁和伊西斯与自己身份调转的厌憎混合成直冲出胸腔的恨意,“伊西斯,如果大帝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他绝不会饶恕你的!”
伊西斯没有血色的唇微微抿着,她这几分淡漠和睥睨的神态,真有几分与墨丘利的肖似。
“利用自己女儿的死来打压我,你比我又高尚到哪里去?”
在密涅瓦的刁难斥责中从来都不敢反驳的伊西斯,此刻只这样安静的俯视着她,密涅瓦从她这淡如死水一样的目光中察觉到了疯癫的意味,她忍不住又环顾了一眼四周。
“我不需要谁的饶恕。”伊西斯的手渐渐抬了起来,“从前我懦弱退让,才让你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我,污蔑我。现在你终于将我的女儿夺走了——”伊西斯的脸上,浮现出了病态的笑靥,“我再也不会退让一次了。”
狮子的咆哮声从栅栏的黑暗中传了出来,密涅瓦马上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你疯了!”
“你竟然把我送来这种地方!”
密涅瓦看着栅栏里的黑暗,目光惊惧到仿佛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你会失去王妃的地位,你的儿子墨丘利也会因为你——”
伊西斯打断了密涅瓦的话,“我只要你和你身边的那个刽子手死,哪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不在乎。”
铁栅栏终于被彻底拉了上去,黑暗中饥饿的狮子踱步而出。地上那被密涅瓦最初认为是锈迹的痕迹,在此刻再明显不过,这是凝固在土地表层的鲜血。
密涅瓦几乎站立不住,她再怎么样的狠毒,再怎么样的聪明,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而已。
“我会亲眼看着你们葬身在狮子的肚子里。”从来高傲的密涅瓦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取悦了伊西斯。
“赛特,赛特——”在这样的时刻,密涅瓦能求助的只有面前这个男人。
赛特看了一眼看台上的伊西斯,又看了一眼惊恐万状的密涅瓦,他知道自己不再有退路,他在一开始选择了密涅瓦,哪怕接下来是死路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来我身后,我不会让它伤害您的。”赛特将发抖的密涅瓦推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正面与被放出来的狮子对峙着。
密涅瓦恍恍惚惚又想到自己初遇赛特的时候,那时候就是他给了自己无比的心安感。此刻她跪倒在地上,保护她的仍旧是赛特。
……
墨丘利赶到狮笼的时候,狮子正扑倒在赛特的身上,他浑身是血,手臂却牢牢的架着狮子粗壮的前肢。密涅瓦王妃则蜷缩在角落里发抖。
“嗷——”
生满倒刺的舌头从利齿森白的口腔里垂了出来,奥修看到这一幕,几乎不等墨丘利的命令,就抽出武器架上的长矛翻身跳进了狮笼里。
赛特的肩膀受伤了,按在他身上的狮子从鬃毛上滴落的血迹,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脸颊上。
奥修用长矛穿进了狮子的腹部,在狮子吃痛反扑的时候,又将□□的长矛沿着他的口腔掼了进去,他的巨力在此刻显现出来,只拽着长矛转了两圈,便连同狮子一起丢到了场地的另一边。
伊西斯也看到了赶来的墨丘利,她想说什么,然而墨丘利焦急望向狮笼里的神色,又让她什么也没说出来。
“赛特,你没事吧?!”杀掉了狮子之后,奥修连忙赶来查看赛特受伤的情况。然而赛特并没有理会他,只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你受伤了——”奥修还在喋喋。
“赛特!”被赛特赶到边缘的密涅瓦此刻哭着扑了上来,她再也没有顾忌什么的扑倒在了赛特的怀抱里,抓着他染血的衣襟哭的几乎昏厥过去。
奥修就这样被驱赶开了。
赛特头发上的血迹淌落下来,和他身上的血迹混在了一起,他伸出一只手臂,怕弄脏密涅瓦的衣服那样的抱着她,“没事了,王妃。”
密涅瓦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了下来,她的嘴唇被自己咬的发白。
“没事了。”
……
看到受伤的赛特和被吓得全无平时傲慢姿态的密涅瓦,墨丘利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了伊西斯。
“你太过分了,母亲!”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伊西斯说这么重的话,“杀死芙罗拉的凶手已经得到了惩治,为什么你还要去牵连他人?”
“你在为那个恶毒的女人说话吗?”伊西斯因为墨丘利斥责自己的话而理智全无,“哪怕没有芙罗拉,她指使赛特险些杀了你的事,你难道忘记了吗?”
墨丘利当然记得,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西塞罗是无辜的。”更何况密涅瓦和赛特都还是西塞罗最亲近的人,西塞罗才刚刚为自己放弃了权力,现在自己一转眼却要杀了他所有的亲人——他怎么做得到?
“所以我并没有为难他呀,我只是要替我的女儿报仇而已。”伊西斯仍旧认为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墨丘利无法再与陷入偏执情绪的母亲解释什么,他看了一眼狮笼中的场景,强硬的命人将密涅瓦和赛特从这里带走了。
……
密涅瓦和受伤的赛特被送回了宫殿中,西塞罗也被送了回来。
密涅瓦狼狈不堪,因为狮子的惊吓和对赛特的担忧,她的眼睛都是红肿的,西塞罗第一次看到母亲这个样子,他迎上前想说什么,却被密涅瓦推开。
“草药师,草药师怎么还没来?”密涅瓦按着赛特胸前的伤口,这里的血流了一路都还没有停止。
赛特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了。
“快去叫草药师——”感到鲜血在不住的往外沁,密涅瓦的手都在发抖。
“母亲……”
此刻西塞罗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密涅瓦的注意,她脸色苍白灰暗,眼睛红肿又盈满眼泪,本来想问询他们安危的西塞罗,一下子如鲠在喉。
“你相信墨丘利,你为他放弃权力,所以我和赛特为你的放弃付出了代价。”密涅瓦知道在伊西斯的阴谋中墨丘利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然而对伊西斯的恨意,让她有意开始离间西塞罗和墨丘利的关系,“看着吧,这还只是开始。等你离开罗马,他们会变本加厉的对付我和赛特的。”
第一次被母亲这样悲痛的眼神注视着,西塞罗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主辨别的能力。
母亲终究是母亲,而赛特又是他最亲近的人,现在这两个人,一个痛哭,一个受伤的出现在他面前,哪怕他曾经无比笃定自己和墨丘利之间的情谊,在此刻也不由在内心生出诘问来。
草药师来了,密涅瓦起身站了起来,她身上轻盈的斯托拉,此刻因为血污贴在她的身上,加上又沾了些灰尘,看着实在不像是一个高贵端庄的王妃。
“快为他止血!”
草药师慌乱的开始为赛特处理伤口。
西塞罗站在这里,透过忙碌的草药师,他看到了闭上眼睛的赛特。在今天分别时他还好好的,然而一转眼,他已经如此虚弱的躺在了自己面前。
就像母亲说的,他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