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罗紧紧的抱住赛特,靠在他的怀里捏着他的衣襟啜泣不止。kanshushen
“我回来了,西塞罗王子。”赛特单膝跪在他面前,任凭钻进他怀里的西塞罗的眼泪打湿他的衣服。
“我再也不说讨厌你的话了。”
短暂的离别令西塞罗变的如此的脆弱和敏感。
密涅瓦欣慰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赛特对西塞罗的陪伴,让他完全取代了大帝在西塞罗心中本应充当的地位。前段时间因为赛特对西塞罗的严格要求,让两人的关系一度变的紧张,但现在所有的隔阂都似乎消失了。
“赛特。”西塞罗哭的开始打嗝,双臂环在赛特的脖颈上,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密涅瓦适当的开口,“赛特才刚刚回来,让他进去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西塞罗睁开婆娑的泪眼,看到赛特确实一脸疲惫的样子,就强忍着不舍松开了手。
“西塞罗,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在赛特被关起来的这段时间里,不光密涅瓦,连西塞罗也辗转难眠。
门口的女官牵起西塞罗的手,带他走了出去。西塞罗一步三回头,看着密涅瓦掀开帘子,和赛特并肩走了进去。
寝宫中,曾为密涅瓦占卜的神官正静静等待着,密涅瓦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吩咐,“开始吧。”
神官向密涅瓦行了一个礼,转而从袖子里放出一条通体金黄的蛇,蛇顺着赛特的手臂爬上他的肩膀,而后他在胸口倒垂下来。
神官在他身体上涂抹了一些特殊的药水,随着药水打湿皮肤,自赛特脖颈的位置往下开始蔓延出裂痕一样的黑色纹路,纹路最终停在赛特的胸口,温顺的蛇在神官的牵引下在纹路的末端咬了一口。随着一段漫长的等待之后,蛇从赛特的身上掉了下来,神官捡起蛇放回了袖子里。
“这样就能解除失能剂带来的作用了吗?”密涅瓦紧张的问。
“是的,但因为一部分失能剂已经融进了血液中,这样轻微的剂量也会使失能剂的效果持续半年到一年左右。”神官道。
密涅瓦本来已经准备将失能剂调包成赝品,但大帝专门派人送了失能剂过来,且监督着赛特喝了下去。密涅瓦没办法从中动上什么手脚,只能在赛特喝下后请求神官的帮助。
“半年到一年吗。”这个结果对密涅瓦来说并不算好,她看着赛特有些忧心忡忡似的。
“但好在我还在您的身边不是吗。”赛特早就明白,自己站在密涅瓦这边势必会招来另一方势力的猛烈抨击,他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密涅瓦扶着赛特的胸口,爱怜的将从蛇牙咬伤的肌肤上所渗透出的血迹擦拭掉,而后她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语气冰冷,“赛特,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第二次。”
……
在西塞罗十四岁之前,密涅瓦都并不准备让他接触政治斗争,然而这个针对赛特的计划让她改变了注意。
“西塞罗太善良了,他始终把墨丘利当成他的兄长。我们对他的过度保护,仅仅只是能让他现在过的开心一些而已。”密涅瓦已经猜到那个指认赛特的之后就消失在王宫中的女奴是谁派来的了,“如果不能让西塞罗把墨丘利当作他的敌人,那我们对他未来所有的期望都会落空。”
“可是他现在还太小了。”赛特明白密涅瓦的意思,但他并不想将尚且年幼的西塞罗牵扯进来。
“赛特,我知道你想让西塞罗能够无忧无虑的长大,他那么天真,又那么可爱。”密涅瓦牵起赛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我现在要做的,也并不是毁掉他的天真,我只是让他明白——墨丘利是他兄长的同时,也是和他竞争着王位的敌人。”
“只有我和你,才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亲人。”
赛特仍旧有些不忍,他是守护密涅瓦这朵淬毒之花的屠夫,他和密涅瓦的双手都沾满了数不清的血腥,然而西塞罗却是他和密涅瓦都共同保护着的,最天真最单纯的花蕊。如果可以,赛特不忍心污染他半点。
如果可以的话。
密涅瓦知道赛特心软了,“赛特,我知道你想保护他,可是有一天,你会连自己都无法保护。”
“那时候西塞罗该怎么办呢?”
“墨丘利会怎么对待他呢?把他当弟弟,还是当敌人。”这也是密涅瓦所担心的,如果西塞罗生下来像墨丘利那样优秀果决,她也不至于会这么提心吊胆。
赛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就像密涅瓦说的,西塞罗是他和王妃最大的期望。
……
回到密涅瓦身边的赛特,像是什么也没有变。他仍旧会在晚上抱着西塞罗,哼异域的小调哄他入眠,今夜也是这样。只不过西塞罗在赛特的臂弯间半梦半醒的时候,被衣服从手掌上拂过的细微触感惊醒了。他睁开眼,看到放开他的赛特起身和密涅瓦走了出去。
两人的影子被晃动的绿松石帘子隔断。
“真的要瞒着西塞罗吗?”
西塞罗扶着床沿坐了起来——瞒着他?母亲和赛特有什么事是瞒着他的吗?
看到西塞罗这细微动作的密涅瓦继续说了下去,“他一直想要杀了我们。这次是你,下次可能就是我了——我真的好害怕,赛特。”
演技精湛的密涅瓦啜泣起来,她甚至流出了眼泪。
西塞罗被保护的很好,在他眼中母亲和赛特是整个王宫中最善良的人,然而在这么一个夜晚,母亲竟然哭的这么伤心。还有赛特——他被人陷害,险些被驱逐出王宫,陷害他的人又是谁呢?
“西塞罗还把他当作哥哥,然而他却只想要王位。”
只言片语中泄露出的信息让西塞罗睁大了眼睛——他的哥哥?墨丘利吗。
不。
一定是弄错了。
心乱如麻的西塞罗看到了止住啜泣的密涅瓦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慌张的扯起毛毯盖住自己的身体,密涅瓦知道他是醒着的,她却装作不知道那样在西塞罗身旁躺了下来,还十分温柔的从身后抱住他。下颌抵住西塞罗的额头,让她脸上的眼泪能够被西塞罗所感知到。
同样躺下的赛特,看到脸上沾着眼泪的密涅瓦向他勾唇一笑。他闭上眼睛,抱住往自己怀里挤的西塞罗沉沉睡去。
……
这次陷害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密涅瓦打听到了那个指认赛特的女人有一头金发,她以神官之口散播神谕,说今年献给神明的祭品要用金发女人来替代,那样多个属地的干旱就能得到缓解。因为金发多是掠夺来的奴隶,这一将她们当作祭品的神谕,很快就得到了大帝的首肯。
罗马士兵开始大张旗鼓的抓捕那些金发的女人。
提前得到消息的墨丘利马上明白这个神谕针对的到底是谁,只是他没想到密涅瓦会这样残忍,为了报复他陷害了赛特,编造出这样一段神谕。他在第一时间吩咐奥修将洛维莎送出王宫,帮她避开了罗马士兵的缉捕。而就在洛维莎刚逃离之后不久,几乎在罗马王城中的所有金发奴隶都被抓了起来。
身为营造官的赛特,主持着这场祭典。
密涅瓦本来打算将整个罗马王城中的金发女人全部以祭神为名杀了泄愤,没想到的是赶来的墨丘利,当着大帝的面开始质疑这次祭典,“父亲,用人来代替牛羊做祭品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一些?”
“残忍?被神选中,是她们的荣幸。”密涅瓦反驳着墨丘利。
墨丘利知道她是在报复,然而就像赛特无法为自己辩解那样,他也没有办法去论证那虚无缥缈的神谕。
大帝也没想到金发奴隶会有百人之众,如果只是几个几十个,那当作祭品也没有什么,但如果几百个,大帝就不得不考虑其他被贩卖到罗马来充作劳工的其他奴隶了。
杀一个,几个,是杀鸡儆猴,会让奴隶们更加小心翼翼,勤恳工作,然而如果是几百个,几千个,奴隶们就会因为恐惧而反抗,暴动。
“密涅瓦王妃这样说,肯定是确定将她们献祭给神灵之后,干旱的属地马上就能得到甘霖对吗?”墨丘利也转换了思路。
密涅瓦被他弄的有些语塞,偏过头道,“这是神官得到的神谕,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昨晚也得到了神谕。”墨丘利说,“神说用比往年多两倍的牛羊牲畜供奉,一样能结束干旱。”
密涅瓦没想到墨丘利也会借用神谕,她正要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匆匆归来的奥修。奥修是墨丘利的亲信,墨丘利刚刚赶来,他没有随行明显是被墨丘利派去干什么了。
这个时候能干什么?肯定是帮助那个陷害赛特的贱女人逃走了!
密涅瓦不愧是大帝的枕边人,在她和墨丘利你来我往的时候,就已经从大帝的缄默中揣度到了大帝的立场。密涅瓦也知道再这样争执下去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更何况那个真正的贱人已经逃走了,杀了这些金发奴隶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墨丘利王子这么说,那就更改祭品吧。”密涅瓦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干旱的问题没有解决,墨丘利王子是否愿意承担后果呢?”
墨丘利只想将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奴隶救下来,就像离开了赛特就会失去理智的密涅瓦那样,在这样事上他也一步一步的踩进了密涅瓦的圈套,“我愿意。”
“那就更改祭品吧。”密涅瓦大度的一抬手,“将这些奴隶都放了,听从墨丘利王子的吩咐,去准备新的祭品。”
作为密涅瓦的亲信,负责这样祭祀的营造官赛特也被密涅瓦叫了过来,“新的祭祀活动就交给墨丘利王子负责吧,我和营造官就先回去了。”
大帝虽然心中也不想杀掉那么多的奴隶,但这是他下达的命令,墨丘利更改了他的命令让他极为不悦。随着密涅瓦的离开,大帝也起身离开了。
奥修没想到赛特也来了,从赛特吃下失能剂之后,他一直都只在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他的消息。
现在这个金瞳的营造官,正跟随着密涅瓦从他面前路过。
前段时间的牢狱之灾,似乎并没有减损半点这位营造官的美貌。他变的更沉静也更静默,尤其是奥修在知道赛特吃下失能剂之后,就已经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他对他的感觉就更复杂了。
他想征服赛特,征服他男人的一面,再把他当作女人来征服。
他这样危险的视线并没有引起赛特的注意,但密涅瓦却察觉到了,她停下脚步看向奥修,在看到他的目光是对着赛特的时候,目光就变的危险起来了。
奥修收回目光,恭敬的向他行礼,“密涅瓦王妃。”
“你的那只眼睛,是因为总是看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才被挖掉的吗?”密涅瓦以为奥修被眼罩遮住的另外一只眼睛是瞎掉的,她顺势恶毒的奚落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