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 正与这高飞的雏鹰一样,俯视着这座历经百年风霜的王城。zuowenbolan
“难以置信。”一个人发出感叹。
站在巨大光屏前,环着手臂的男人闻言微微侧过头来。他鼻梁高挺, 侧脸在光影的明暗中,极尽完美。在他垂眼的那一刻, 目光与那位锡金王子十分相似,然而当他眼睫掀起时,幽邃的目光中,又糅进去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按照罗马与埃及的发展,锡金绝不会存在至今。”且……似乎会继续延续下去。
“锡金有一位非常出色的女性。”环着手臂的男人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向光屏。
那里, 站在台阶上眺望朝阳的奈芙蒂斯,神情坚定。
“确实。”
“但也有你的功劳。赛特。”
被叫做赛特的男人, 并没有那一双耀眼夺目, 在光明中亦如火炬的黄金瞳,他的长相也与那位锡金王子相差甚远。
“我只是做了赛特而已。”他说。
他确实做了赛特, 做了这个背负一切后,长眠于故国的王子。
“你的剧本无可挑剔。”一直说话的, 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闪烁着蓝光的机器。只因为科技足够发达,冰冷的机械仿佛也能拥有人类那样感情充沛的话语。
除了面前这一面光屏亮起来了之外, 其他的地方也同样亮起了屏幕——上面是赛特这一生中的片段。
与奈芙蒂斯的童年,与密涅瓦的第一次相遇,在埃及驱驰战车, 让那位将来名传千古的埃及法老折服于金瞳之下,包括那一晚与西塞罗分别,独自踏上小舟随处于汛期的尼罗河漂泊。
这一幕幕在最终定格, 成为了即使是静止,也能撼动人心的画面。
如果这是一场电影,很多画面都足以一镜封神。
男人环着自己的手臂,欣赏着自己的表演——或许说表演并不恰当,就像他自己说的,他只是做了赛特,做了那个在挣扎中成长,在成长中毁灭的锡金王子而已。
“上一个参加这个游戏的演员,在离开第一个世界时哭的一塌糊涂。他拼命的求我送他回去,说愿意放弃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是一个好演员,他成为了自己所演绎的角色。”
背对着机器的男人,发出一声轻笑,“入戏是演员的必修课,出戏是演员的选修课——好的演员必须两门都拿满分。”
“你是在嘲笑自己的同行吗?”
“是的。”他确实有这个资本,毕竟在他进入这个游戏之前,已经拿到过四次影帝的殊荣。
“我明明检测到你的情绪波动——极端的爱,极端的恨。”蓝色的光芒闪烁着,“你明明已经沉溺其中。”
他自认为说中了这个男人的内心,所以他才会就此沉默。只是当冰冷的机械扭转到男人的正脸上时,他发现这个男人只是摸着自己的嘴唇,看着面前一帧定格的画面——
“你在怀念奈芙蒂斯吗。”
“有一点。但是——这种限制级的场面不删减吗?”他所谓的限制级,就是赛特与奈芙蒂斯在埃及的那一段。
“……”蓝光都不再闪烁了。
许久之后,重新闪烁起光芒的机器,慢慢往后移去,“进入下个世界吧。”
“跟这个世界一样吗?”他问。
“你是指哪方面?”
“没有剧本,没有角色说明,没有任务。”唯一的条件,大概就是不能成为‘自己’。听起来很简单,但一个演员,没有台词,没有剧本,很容易就将角色演成了自己。但这个游戏进行下去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成就一个角色,而不是让角色成为自己。
“是的。”
包括他作为赛特的时候。他真的从婴儿演到了成年,他的性格也随着所经历的事发生变幻。
他本人作为一个拿过影帝殊荣的人,成熟稳重却又不乏幽默,然而赛特所经历的一切,让他注定无法轻松快乐起来。并且——作为现代人,他知道火药的制作程序,知道比罗马所拥有的最先进的灌溉术更先进的农业知识,然而他却不能对任何发生的事,做出超过这个时代的干预。
就像这个机器告诉他的,总有些不太合格的演员,进入这里之后,总是觉得自己是位面之子,带来超过这个时代的知识与科技,结果当然就是失败后被踢出这个游戏。
他要成为角色。成为这个没有任何剧本,台词,任务的角色。
面前光屏上的画面慢慢消失,变成了一个有些类似于大富翁的游戏界面。一颗骰子正在光屏最中央,上面保留着他上次在这里骰的数字。
1。
第一步的格子已经灰了,代表已经完成。他随意看了一眼其他的格子,询问身后那个说话感情充沛,但其实就是个冰冷机器的玩意儿,“我能预览一下吗?”
“可以。”
上一个他忘记预览,结果从现代一下子跌落到古罗马时期,适应那里的文字都适应了好久。
手指碰到了第二格,从屏幕上弹出来的狰狞丧尸头颅吓的他悬在光屏上的手指都跟着抖了一下,“末世?”
“是的。”
第三个格子是一望无际的星空,超出他认知文明的星航舰在星轨上航行,“星际未来。”
在他预览完了之后的六个世界,并为下一个抵达哪个世界都做好了心理建设。手掌覆在了光屏中定格的骰子上。
来了来了。
看天命的时候到了!
手掌碰上光屏,骰子疯狂转动,最后画面定格,骰子上的数字定格在了444上。
嘶——这个数字不太吉利啊。
不对!重点是谁家的骰子不是1到6而是1到999啊。这预览有什么用,这里的世界包罗万象,真的就是全看天命。
就在他准备去预览一下第444个世界是什么的时候,意识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