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卓知道自己不能再在罗马耗下去了, 自从他以这个身份混迹到赛特的身边,就已经做了太多无意义的事了。zuowenbolan他不得不承认赛特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让靠近他的自己开始变的不够果决, 做的事也开始背离自己一开始来到罗马时的初衷,这种认知让他烦躁又懊丧。
他决定给赛特致命一击后尽快离开罗马。
在西塞罗尝到了战争带来的声望增持的甜头, 短暂休整一段时间之后再度离开罗马王城投入下一场战争时,瓦卓在这场盛大的送行中悄然离开了王宫,找到了自己亲信们的落脚点。
阿利亚一如既往的劝他尽快离开罗马,重返埃及夺回王权,在这件事上固执己见的乌纳斯,在卸除掉瓦卓的身份伪装之后, 第一次松了口,“等到我亲眼看到赛特被悬挂在罗马王城的城墙上, 我就会离开罗马。”
房屋外, 是沸腾的罗马平民们拥簇西塞罗的欢呼声。在阴暗且拥挤的房间里,乌纳斯说出了赛特的秘密。
阿利亚是最厌恶赛特的, 他认为对方是个卑劣的小人,但是当乌纳斯揭示了他真正的身份时, 连他也忍不住缄默了。
“他是奈芙蒂斯的弟弟,锡金唯一被承认拥有继承权的金瞳王室。”
“他在奈芙蒂斯远嫁埃及的时候,来到了罗马, 在这些年里,他得到了一位罗马大帝完全的宠信——现在,他是罗马王城里最炙手可热的神庙祭司。”
阿利亚想说什么, 却又无力张开嘴巴——他从乌纳斯的口中,听出了与他来到罗马王城时的仇恨截然不同的东西。
在赛特回到罗马时,射出那一箭的乌纳斯的的确确要置他与死地, 最后射偏,也只是想要赛特承受更多的痛苦而已。但自他来到罗马,混入罗马王城之后,他对赛特的仇恨似乎开始发生了一些偏离。连阿利亚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听到赛特的真实身份后心中产生的震动,他相信与赛特又同样经历的乌纳斯震动更大。
如果他们不是仇人,如果赛特没有杀了拉赫曼……
乌纳斯现在交织了恨意与钦佩的复杂感情,又会变成什么呢?
“他杀了拉赫曼。”不想看到乌纳斯在提到赛特时,出现的与拉赫曼相同的神情,阿利亚咬牙提醒道。
乌纳斯眼中的恨意,在提及拉赫曼时终于占据了上风,他握住手中自己与拉赫曼共同佩戴一半的项链,神情阴冷,“是啊,他杀了拉赫曼——我发誓,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既然他和他的姐姐不顾一切的想要庇护锡金,那我就将他和锡金一起毁灭!”他说出了自己在密涅瓦死后就酝酿已久,却迟迟因为犹豫没有实施的计划——他知道赛特一直在和奈芙蒂斯安插在罗马的亲信联络,而这些亲信中,一部分是埃及人,赛特通过他们与埃及联络之余,还时常与锡金互通。
“你们中的一部分人,乔装成奈芙蒂斯委派的亲信前往锡金——以赛特需要他们的帮助为名,带一部分人回到罗马。”
“另一部分人,在这段时间里在罗马王城中宣扬锡金左右罗马高庭的流言,无论用什么方式也好,让这些消息快速传遍罗马。”
得知赛特的软肋后再毁掉他实在是太容易了,但乌纳斯却犹豫到现在。
“我愿意前往锡金。”阿利亚第一时间回应。在很多东西都是未知的情况下前往锡金,并让他们相信自己,是一件很考量胆色的事。他作为曾经乌纳斯身边最出色的谋臣,自然是这件事的不二人选。
乌纳斯看了他一眼,点头默许了。
……
送走了西塞罗的赛特回到了王宫中,代替墨丘利出席,和赛特一起为西塞罗送行的奥修,在返回王宫的路上拦住了赛特。
“祭司大人,方便为我单独赐福一次吗?”在身旁还有其他护卫的情况下,奥修向赛特眨了眨眼睛。
因为上次元老院不欢而散的事,几乎所有敏锐的人都察觉两位大帝之间产生了嫌隙——尤其是西塞罗这次出征,墨丘利没有出面。奥修作为墨丘利的亲信,实在不该与赛特产生太多的交集。
不过奥修总是这么大胆且不在意别人的议论。
赛特将近侍打发走之后,与奥修单独进入了神庙中。只不过他并没有做什么赐福仪式,两人站在神庙中,议论着和赐福完全无关的事。
“虽然知道你是完全站在西塞罗这边的,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件事——赛特,西塞罗已经不是你以为的小孩子了。”从这段时间西塞罗的表现来看,连奥修也察觉到了他与墨丘利之间的暗流涌动,当然,这些他都不在乎——只有墨丘利还天真的觉得,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能够修复。他最在意的是西塞罗看向赛特的目光,尤其是今天分别时,西塞罗眼中流淌的疯狂,“从某些地方来说,他已经有些像他的母亲和父亲一样的疯狂了。”
赛特一言不发。西塞罗在他面前,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奥修知道赛特在想什么,“赛特,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在密涅瓦式微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抛弃她,但是你却选择始终陪伴在她身边。这也是西塞罗迷恋你的原因吧。”
赛特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西塞罗在发疯,以后会越来越疯,只有你能让他平静下来。”
“如果我说不呢。”西塞罗这次回来,赛特已经从他身上看到了战争带来的戾气与死气,这些东西会飞快的扭曲一个人的性格,他本来想要让西塞罗成为一个仁慈善良的大帝,但走到现在这一步,仁慈和善良并没有办法帮他将权力从墨丘利那里夺过来,西塞罗想要重新获得权力,站在罗马权势的巅峰,只能像他的父亲那样去创造战争,用战争打败墨丘利创造的和平。他得到的越多,赛特得到的越多。
“那你可能会成为他发疯的祭品。”
两人忽然沉默了下来。
奥修其实知道赛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隐忍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让他退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是怕西塞罗发疯到极致时伤害了赛特——但那毕竟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西塞罗不会这么快的推翻墨丘利创造的一切,或者可以说,只要在这段时间里墨丘利放下那可笑的兄弟情,两人权力的争斗还能持续很久——在这段时间里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谁也预料不到。
想到这里,奥修吐出一口气,语气又变的轻快浪荡起来,“祭司大人,为我赐福吧。”
“我想我的爱人有一天能带我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家乡。”
……
阿利亚已经前往了锡金,回到王宫来的瓦卓,看到赛特时的目光就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罗网已经张开,此后赛特的每一步都是通往陷阱。
他知道最终的结果会如他来到罗马时发下的誓言那样,但他却察觉不到多少快意。
……
乌纳斯的计划很顺利,来自埃及具有埃及人鲜明特征的阿利亚,以奈芙蒂斯亲信的名义,很快得到了锡金的信任——加上他从乌纳斯那里得知的赛特的隐秘,连锡金的代执政官都被他迷惑了。他们热情的款待了这些别有用心的埃及人,并带他们参观了新建的农田水利,包括制造出来的风箱淬炼出的更坚硬的武器。乌纳斯是想用这些锡金人让赛特的身份暴露,但阿利亚在得知了风箱的存在之后,一个更恶毒,更能置赛特于死地的计划在脑子里成型。在他按照乌纳斯的吩咐,以身在罗马的赛特需要帮助为名,集结了一帮锡金人前往罗马追后,他还带走了锡金最新锻造出的所有武器。
此刻,罗马王城中关于锡金奸细混入罗马高庭的流言也散布开了。这些流言在现在对赛特没有半点杀伤力,几乎不需要他去澄清,西塞罗为他打造的神使的形象就足以让他避开这些流言。但赛特还是察觉到了什么,本能的警惕让他叮嘱奈芙蒂斯安插给他的亲信,近期内不要与锡金有任何往来。
就像是巨大的危险都藏在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安宁下,嗅到危险的气味而试图躲避的赛特,却不知道罗网已经在黑暗中向他张开。
……
阿利亚已经返回了罗马,他将带来的锡金人安置在罗马王城外,得到消息的乌纳斯离开了王宫,在离开之前,他去最后看了一眼赛特——赛特与奥修有了新的交易,今晚他本来是要去见奥修的,为此他还换上了奥修要求的那套锡金的服饰。
他从宫殿中走出来时,与乌纳斯正面撞见。
“瓦卓?”赛特已经下过命令,当夜晚降临,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他的宫殿,“你怎么会在这里?”
瓦卓知道这位圣洁的大祭司深夜外出是要赴谁的约,他已经布好了陷阱,看到已经身处屠刀之下的美丽猎物,仍旧会动摇。
沙哑的声音自绷带后传出,“今晚的月亮很美。”
他似乎只是为了看月亮而出现在这里。
赛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在与瓦卓擦肩而过之后,仍回首看了一眼。但在他回首时,浑身缠满绷带的瓦卓竟然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也很美。祭司大人。”
不同于那伪装出来的沙哑嗓音,这熟悉的声音马上让赛特警惕了起来,在他的手下意识的去抓别在腰间的武器时,一阵钝痛自后脑传来。
当乌纳斯抱住昏迷的赛特,兜帽滑落之后,赛特的黑发在他臂弯倾泻而出之后,乌纳斯注视着赛特的目光也变的复杂了起来。他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但他还是在最后的分离时刻露出了马脚。
倒在他怀里的赛特,在月光的笼罩下有一种与他所见识到的强大截然不同的,仿佛珍宝一样的美。
锡金的艳丽服饰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件礼物。
乌纳斯注视着他的目光复杂又隐晦,“就像是你从我身边夺走拉赫曼一样,我也很快要让你失去一切了。”乌纳斯将赛特抱回了他的宫殿里,在将赛特放到床上之后,乌纳斯拿出了自己的剑。
他有无数次机会杀了赛特,然而因为他想要对方痛苦屈辱的死去,一次又一次的放弃。现在他的誓言很快就要达到,他却恨不得让赛特就这样死去。
然而他的剑始终颤抖着,在剑锋错开赛特的脖颈,钉进床板之后,乌纳斯恶狠狠的抓住了赛特的脖颈,带着纠结与仇恨报复似的去撕咬赛特的唇瓣。
“你蛊惑了我……但我不会像拉赫曼那样为你动摇!”
他将短剑拔了出来,别回了腰间,“我会看着你死去。”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他如是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