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一遇上尸体,立刻呈现地毯式地燃烧,整堆尸体很快被笼罩在一片紫红色的火海里。
这火焰太猛,吞噬速度太快,片刻后,那片本是横尸遍地的空地上只剩下了一颗冰蓝色的晶体。
晶体还发着光,颜色跟那群尸体的血液一模一样。
回程又经过甬道,修手里捧着那颗有海碗大的晶体,轻松安在了墙边一支火把的顶部,镶嵌了进去。
修的剑身点了点火把,火把上的冰蓝色晶体瞬间燃烧起来,火光源源不断,里面的能量似无穷无尽。
这些能量,都是来自于每一具死亡尸体的鲜血吞噬煅炼而成。
是不是甬道的风有些太冷,鸦棠再看两边黄褐色墙壁上的晶体,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那么长的甬道,如此多的晶体,死去的人该有多少?
鸦棠死过一次,所以了解死亡后的痛苦,此时她听着风声里,仿佛有千万的亡灵在哭诉,在呐喊。低声厚重的呜咽,像极了最后一次跪地乞求的绝望。
为何绝望?因为知道生的机会渺茫,死的期限将至。
从甬道出来,鸦棠浸了一身细汗。
骆驼背上的粮食还没有散尽,他们跟着修,一路又去了很多个洞穴。一模一样的场景,一颗又一颗的晶体,一群群面部肌瘦但眼神如狼的男人们跟上了队伍。
短短一天之内所见,足以震慑她的世界。
最后队伍的粮食卸尽了,鸦棠终于松了一口气。疲惫从身上涌了上来,这一整天,看那群人似乎对她除了绑起来并无太多管束。
鸦棠昏昏趴在驼峰上睡了过去。
晨曦初升,一队如蚁群般密密麻麻的奴隶们跟在雪神部落的“主”身后进了云上城。
云上城是整片沙漠中最大的一块绿洲,隔着很远,就可以看到湖泊和森林。玉宇琼楼高悬于云雾的湖泊之上,鸦棠睁开眼睛看到此景还以为是海市蜃楼。快靠近云上城,才看见真实的场景,满眼的沙砾慢慢变成了宽阔笔直的一条土路,来往的人多了起来。
乃快到云中城门外十里,他们又踏上另外一条道路,这是一条宽阔长达十丈(约33.33米)的冰蓝色水晶的长路,从云上城外十里就一直铺到城门。而这条宽阔的路上,车水马龙,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有商户小贩,还有农夫樵夫,更多的是各个前来上贡的部落队伍。
骆驼在蓝水晶上慢悠悠走过,鸦棠的心肝儿一颤一颤。如这蓝水晶真那般取出来,那脚下到底是多少鲜血和尸体才铺出这条华丽的道路呢?但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些,就被一大块黑布罩住了整个身体,人依旧在骆驼上坐着,却看不见前方的景色了。
说实话,鸦棠一半是心惊胆颤的恐惧,另外一半又怀揣着对这沙漠中出现的绿洲和耸立的楼阁无端产生好奇。此时遮住了身体,她只能依靠着耳朵辨认外界消息。
“差点坏事,瞳朵,你怎么不提醒我给贡女盖上黑布呢?”是亚邦的声音。
“你看着城邦的眼神都着魔了,我提醒你两次都没看见。”是那位绑她的另外一位壮汉的声音,原来他叫瞳朵。
可能因为瞳朵和亚邦绑了她来,鸦棠注意到一路上都是这两个人在她附近监视着她的行动,听进耳朵里的声音也更为清晰一些。
“算了。”亚邦说,“主和修长老应该没看见,至少没人敢猜到雪神部落今年献上了一位神女。”
“神女?”瞳朵显然心不在焉,“从来没有一个神女这么年幼,亚邦,我甚至害怕因为欺骗王而受到牵连。”
亚邦听完瞳朵的话受了影响:“你是说?她根本不是神女。”
“别再说了,主下达命令让我们闭口不提。”
这番讨论过后,亚邦和瞳朵没有再说话,但鸦棠心里再次受到了冲击。两人谈话中透露的信息可不少,这么说来,她这个路上捡来的人应是被误认为了“神女”。听名字就知道是很尊贵的一种身份象征吧。
而她,正因为被误认为是“神女”,一路上才没有被抛弃被折磨吗?
这些问题在鸦棠脑海里盘旋,但她很快获得了答案。
进城以后,雪城部落的奴隶们被关进了奴隶所,因为云中城禁止奴隶行走。奴隶所在城门附近的两大排低矮土房里,这片区的房子烂得不像话,但正因为他们破烂而便宜,所以每个部落都在奴隶所买得起房子,建造了各个部落的奴隶所。
每一年,云中城下所属的各个部落都征战不休,为了圈养奴隶,提高战斗力,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穴”。所谓的“穴”,就是为部落提供质量上乘而听话的奴隶,于是有人想到了像是圈养畜牲一样,在每一个“穴”中圈养了一大群人。
“穴”中的世界完全是封闭的,只有部落里的人定期往里面输送新鲜奴隶,女人多了就多送一些男人,男人多了就多送一些女人。穴里面的许多男人女人也许一辈子都没有走出“穴”就被同类活活杀死了。
在“穴”中,只有“弱肉强食”,只有“饥饿游戏”。除了部落提供的粮食,“穴”内一片荒凉,他们饿极了只能喝每个穴中的地下水,那些水中有大量的蓝矿,饮食过度就会死。部落里的人清楚知道这点,但他们还是乐此不疲制造更多的奴隶和从奴隶中厮杀活下的“狼者”。
甚至于,后来有人发现,长期饮食蓝矿水的奴隶,他们死后的尸骨在高温火焰下,能锻造出更为纯净的蓝晶。部落里的人更加疯狂了,传说有些部落为了繁盛不择手段,专门为了得到蓝晶而厮杀圈养奴隶。
奴隶们被关进奴隶所,像牲畜一样十多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到点了会有人来喂水喂食。
从小到大被部落洗脑和控制人生的奴隶,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察不对,他们天生逆来顺受,唯一的敌人就是同类。因为只有同类,需要撕咬争夺口粮。
雪神部落里留下了两个“马夫”看管奴隶和三匹骆驼,其余的人一同住进了城府附近的旅店里,他们即将在新的一年参拜王上,并且献上一年来的贡品,以求获得王的恩典和赏赐。
鸦棠被人从骆驼上抱了下来,那人身材瘦弱却肌肉紧实,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觉得是修。
然后她披着黑布双脚落地,手上捆绑的绳索被扯了出来,能感觉前面有一个人在牵着她走路。
“能听懂我说的话吗?”低沉的嗓音,是修。
黑布笼罩下的鸦棠点了点头。
“跟我走。”修的声线像是大提琴,给鸦棠一种随时坠地的感觉。
一路上能感觉到走了直的弯的路线,又跟着绳子的力量拐了一道弯,鸦棠听到了木门推开的声音,她被牵进了房间里。
“床上有衣服,自己换。”修说完,鸦棠感觉一阵风从身边飘过,等她掀开黑布,空荡荡的一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人。
这屋子硕大,床塌低矮摆在屋子中间,很像榻榻米的设计,抬头看房梁上面是三角的琉璃瓦顶,房间侧面放了一根类似树的树干的摆件,上面挂了几块布和一条袍子。很像地球的衣帽架。
鸦棠大致扫了一眼房间就没再细看,比起好奇房间的布置来,她更担心自己的命运。
太多的疑惑缠绕在内心无法解开,比如她为什么会忽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奇怪的地方?又比如她最关心的事情,她怎么样才能回去?地球那边怎么样了?得知她忽然消失不见,风零会生气吗?
风零会猜到自己其实已经不在地球了吗?
风零。
她好想好想风零啊。
鸦棠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没有任何人在乎自己,如果唯一可能跨越时空的风零找不到自己,她应该怎么办?
不过那些都没有机会慢慢去思考了,她此时最害怕的事情是,真的要顺从雪神部落的人当所谓的“贡女”吗?她想逃走,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再见识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后,只有五岁的鸦棠不敢冒险。
脱去了“神女”的可能身份,任何人都有机会弄死她,甚至把她当作奴隶。
想到这里,鸦棠怀揣着忐忑的心,还是换上了床上的衣服。
那是一套质地类似于丝绸的布料制作而成的衣服,衣服的右臂是坎肩设计,左臂的短袖到达三分之一处胳膊,袖口缀满了水滴形状的红色晶石。一粒一粒小小的,闪烁着微小的光晕。而上衣的领口是一字镂空设计,露出了整片锁骨和胸/前的沟壑。鸦棠是小孩,她的沟壑平平坦坦,什么都看不到。
上衣的下摆同样坠了一圈叮铃当啷的东西,走路起来会有清脆的响声。下摆的边停肚脐眼上,露出了鸦棠白嫩的小细腰。
下身则是一身类似裤装的东西,但是由布缠起来的,幸亏顺着盘扣将布料扣好,否则鸦棠还真不知道怎么穿。明黄色的布料将她的下身紧紧包裹住,自小腿部分又开始裸露,最后,鸦棠穿上了皮革编织的鞋子,很像后世的罗马凉鞋,但较之罗马凉鞋更加精致华丽,因为鞋子上镶嵌了太多蓝色水晶了。
双脚行走间,白嫩光滑的小脚背上似有一群翩翩起舞的冰蝴蝶。
不一会儿,估摸着鸦棠穿戴结束,她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只不过这次门外站的不是修,而是一位红发垂腰的异域美人。她穿着同鸦棠一模一样的衣服,布料在她身上得到了极致的展现。盈盈一握的小麦色柳腰,丰腴挺翘的蜜/臀,血脉喷张的高耸丘壑,她细长的脖颈上带了一圈金色的锁链,颇吸引眼球。
美人倚框斜立,低垂的眼帘上是浓密似蒲扇的睫羽:“我是雪神部落的莲西,听说你也是贡女?”
莲西轻勾嘴唇,高高在上俯视鸦棠,眼底轻蔑不屑。
我太累了,十点半才下班。幸亏今天中午摸鱼了八百字,终于攒了一更。
明天可能会有捉虫和一些小细节修改,今天实在没力气了,明日的修改提醒也许会被系统错判更新,大家别被骗了!
最后,你们都让我好好休息,是天使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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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