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敛从茗香楼出来和阮横秋告别之后,没有直接回将军府,打马去了城外的别院。江母自江诚谋受了伤之后身体便不太好,江诚谋便命人在城外清净之处修了所院落,陪着夫人在那里修养。
江敛打马到别院门前,下马叩门。
来给江敛开门的是江母身边伺候的银屏,银屏见是江敛忙施礼:“将军回来了,夫人在西厢房呢。”
江敛闻言向银屏道了声谢,抬步向院中走去,立足于西厢房的门外。
“是阿敛回来了?进来吧,门未栓。”江敛推门而入,房内静坐一妇人,正在绕扇面下的流苏。
“娘。”江敛进门后道。
“靖王的事平定了?”江母问。
“自然是平定了。”
江母闻言放下手中的丝线,轻拍了拍身旁的矮凳示意他坐下,江敛将矮凳搬到江母的身边。矮凳的高度对于江敛而言有些太低,一时间江敛的腿无处安放,只得微微屈着方能坐下。
江母看在眼里,笑着轻拍江敛的左肩说道:“阿敛长大了,已经是能为陛下分忧的三军统帅了,你爹在你这个年纪都有你了,你到好连个媳妇都没有。”江母让江敛帮她抓着流苏,自己用丝线缠绕好。
江敛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道:“这种事不着急的。”
“别以为娘不知道你那些心思,你根本没把终身大事放在心上,改天娘把京中未出阁的姑娘......”
“娘你的眼睛不好针线活就少做些。”
“我这不是在家中闲暇无事才做的,昨日朝中有位大人送了你爹一幅织锦轩的山河图,他家的画你娘我一直很喜欢,这副扇娘想着送去给那里的姑娘绘一幅扇面。”
听江母提起“山河图”江敛方想起那日在街上撕毁了一姑娘的画便问道:“那画在何处?”
“就在你爹的书房中,随娘来看。”
江诚谋的书房就在江母房间的隔壁,那幅“山河图”被挂在了粉白的墙上,画上山河壮阔,气势磅礴,用笔如行云流水般的顺畅,倒不像是个闺中女子所能绘出的,画尾用红泥印了四个字“织锦·忆南”。
“忆南?”江敛低声念道。
“娘你今日要去织锦轩?”江敛随江母回到房中,江母将扇面收好放入锦袋中道:“待在房中久了,正好让银屏陪着我出去走走。”
“那我陪您去。”江敛道。
这倒是让江母吃了一惊,江敛的爱好性子和他爹很像,就爱行兵打仗琢磨兵书战策,对于琴棋书画这种风流之事丝毫不感兴趣,不过看江敛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说着玩的,江母便答应了。
用过午膳后,江敛命银屏备好了车马,将自己骑来搏龙驹拴在院中亲自驾车带江母向城中去。江母所乘的马车十分朴素,在这繁华的京城中穿梭倒也不引人注目。
织锦轩的店面并不大,位于都城的东街之上,与其他店铺有所不同的是,店门外挂有幔帐,叫人无法直接看清店内,倒是让人觉得有些神秘。
江敛勒住马,扶着江母下了马车。
江母同江敛挑开幔帐进店的时候,沉玉正在整理笔墨,瞧见有人进来忙上前询问道:“不知二位与我家小姐是否有约?”
店内陈设甚是雅致,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字画,江敛进店之后便觉得鼻尖被纸墨的香气所萦绕,整个心都宁静了下来。
“不曾,此次前来是想向你家姑娘求一幅扇面的。”江母笑着对沉玉道。
沉玉虽性子不及浅云细腻,但在忆南身边久了自然的也懂些事理。只见面前的妇人衣着并不华贵,举止行为却十分稳重、端庄,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夫人,站在她身后一直未说话的男子,身形修长笔直站立在那给人以无形的魄力。
“二位坐下先喝杯茶,我去寻我家小姐。”沉玉为江母二人泡了壶茶,道了声“稍等片刻。”便匆匆转身去了隔壁。
江敛闻这茶香似有些熟悉,将茶壶盖轻轻掀起,茶香四溢,果然是在茗香楼那说书先生泡给他和阮横秋喝过的。
“小姐,外面有客人!”
忆南此时正在隔间聚精会神的作画,沉玉突然闯入惊的忆南持着笔的手一顿,一滴墨在左手袖口晕染开来,忆南轻叹了声,搁下手中的毛笔抬眸问沉玉:“来的是何人?”
“来的是一位夫人和位公子,我都不认得,小姐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知道了。”忆南将还未画完的画收拾好,起身离座跟着沉玉向正堂走。
“阿敛你何时回军中务事?”江母挽袖取了一杯茶来轻呷了一口,询问江敛。
“陛下给了五个时日的假,再过两日便要回军营整顿三军。”
还未进入正堂的忆南听到二人的对话,脚步一顿。江敛常年习武耳力甚好,听忆南的脚步与方才沉玉的有所不同,望向门口,眼神正与伸手挑帘笼的忆南相对。
忆南今日下午从茗香楼到织锦轩中作画,因此没有易容也没有戴面纱。江敛所见的正是他们在长街之上碰见时忆南的那副模样,眼前的人儿柳眉弯弯,杏眼中映着光泛着淡淡波粼,樱桃似的唇颜色略淡,微微有些抿着。
江母顺着江敛的目光看去,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走了进来。忆南很快收回了和江敛对上的视线,朝着江母微微一笑道:“不知夫人和公子光临小女子这织锦轩所为何事?”
江敛将空白的扇面从江母随身带来的锦袋中取出,递给忆南。忆南伸手去接,素手在江敛的掌心划过,江敛轻轻皱眉,“这手怎么弄的这么冷。”
江敛心里想着,淡粉色不知何时爬上了耳尖,倒是让心思细腻的江母看了个真切,心中暗自高兴,看来自家这木头但也不是不会开花。
“不知姑娘能否帮老身绘一幅扇面?”忆南接过江敛递来的折扇,轻轻将其展开,问江母道:“这是您自己做的?”
江母含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人上了年纪,眼睛不灵了,手艺也不如当年,让姑娘见笑。”忆南见面前的这位老夫人和蔼端庄,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不远处江敛垂手现在江母身后,目光四处游荡,再也没有同她对视。
忆南摇了摇头,“您过谦了,夫人想绘什么样的扇面?”
“姑娘你看着办吧,老身就是喜欢你家的画,绘什么都可以。”忆南答应绘扇面让江母甚是高兴。
“那好,夫人你过两日再派人来店中取吧。”江母道了谢正准备同江敛离开,忽然想起来什么来,转头问忆南:“姑娘一幅扇面多少银两,我好命人给送来。”
忆南闻言笑了笑轻声句:“忆南的画不值钱,夫人喜欢便好。”
说罢目送着江母上了马车,才转身回了隔间。
“阿敛与那织锦轩的忆南姑娘是不是认识?”江母出了织锦轩上了马车后挑开枣色的车帘问外面赶车的江敛。
江母虽然不知晓江敛误撕忆南的画,但是从方才二人见面的神情看,倒不像是初次见面。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不是哪个姑娘都能让江敛羞红了耳朵的。
“那日我在街上遇刺,马受了惊撕了姑娘的画。”
“哎呦,那你赔偿人家了吗?”江母一听心里暗自疼那被撕的画。“我将我随身带的把匕首赔给姑娘了,母亲你休息会吧,我送您回去。”江母听后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
江敛走后,忆南坐在桌案前对着扇面发愣。
正在忆南发愣之际,头顶被人轻敲了一下,这才让忆南收回思绪,转头看见身边站立一身白衣散着发的男子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萧弈你再这样打我迟早会被打傻的。”忆南看清来人后,瞪了那人一眼。萧弈倒是丝毫不在意,拉开忆南面前的木椅坐了下来,自然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让我调查的事大概有个眉目了,所以去你院中找你,浅云说你在织锦轩,我便过来了。”说完萧弈将手中的扇子打开,微微的扇动着,一双桃花眼瞅着忆南笑。
忆南盯着萧奕看,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下文,“你倒是说啊!”
忆南一把抢过萧弈手上的茶壶,“你不说就不给喝。”忆南手端着茶壶盯着萧弈看,萧弈见她这副模样扇子也不扇了,大笑起来。被他这么一笑,忆南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小孩子气,便将茶壶重重的放回了桌案上。
“好了,不逗你。我派人向宫里原来的奶娘打听当年那场宫变,有个老人说当年被毒害的太子就是小王爷阮横秋的祖父。而现在陛下的父皇就是当年那个嫔妃所生的皇子。虽然当时太祖很恼怒,但是他年事已高,先皇又是当时唯一一个除了太子之外的成年皇子,而且文武全才,深得太祖的心。后来齐王又走的早,陛下觉得愧对自己的皇兄才厚待小王爷。”
听了萧奕的话,忆南暗自吃了一惊, “你的意思是……”萧弈收起了笑脸看着忆南;“如果是这样你想的很有可能。”
“那你派人要看着那奶娘。”
“这你放心,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萧弈饮尽那杯茶,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出了织锦轩。
翌日清晨,忆南从后堂走到茗香楼的大厅,被景伯叫住,忆南闻声驻足,景伯迈着不太利索的腿走上前来。
“先生留步!”
“景伯何事?”忆南闻声驻足问道。
“先生你看还有几日便是中秋,不知能不能准许我们休息一日回家过节?”忆南听了景伯的话,望着眼前这个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思索了片刻,点点头。
“行,你通知下去,中秋闭门休息一日,老爷子那边我会去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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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扇面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