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敛点兵披挂上马到领兵出城不到半柱香的工夫,整个军营训练有素各司其职。忆南拒绝了尹纵穿上甲胄的建议,那玩意穿在身上重的忆南快直不起腰来了。
江敛一声令下厚重朱漆染的南城门缓缓打开,尹纵作为守城将领打头领兵从城中出来。田勇的军队早就在关外等候多时了,一看关门打开有认出来,忙瞪大眼睛看对面的领将是谁。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田勇不认识江敛,看面前的队伍一字排开,领队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将便高声问道。
“我是这风息关的守城尹纵。”
田勇一听不是江敛便道:“无名小辈,叫你们家将军出来见我!”
尹纵本不是什么易怒之人,却被田勇一番话给气笑了,“那你等着,我们家将军一会儿就来。”
尹纵倒也不是逗他,不一会儿一字长队往两边打开,江敛率领其他副将到阵前。江敛见对面的领将一身乌黑的甲胄,内衬红色战袍,年纪比自己还长一些道,“来将可是田勇?”
田勇一看一排副将中间的将军坐在白马上,头戴银盔身披素甲,内穿百罗袍,手持丈八的梅花亮银枪,剑眉朗目,和军师何言讲述的长相差不多,双脚一磕飞虎颤,身下的马儿长啸一声向前踏了两步。
“你就是江敛?”
田勇见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将军,显然有些把江敛放在心上,小白脸一个不就是仗着自己老爹的功名混到个将军的名号,也敢带兵和他对阵,真是不自量力!
江敛看出对方似乎对自己有些轻视,倒也没生气,要知道“骄兵必败”这句话可不是老祖宗毫无依据说出来的。
“正是在下。”江敛想到这儿,扬声答道。
郁寄身边骑着枣红马儿的忆南听见江敛的回答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先生在笑什么?”郁寄听见了,有些不解。江敛什么样的能耐军中的兄弟能不知道,他田勇算个什么东西就在这耀武扬威?
“骄兵必败。”忆南轻声道。
这时田勇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在空中一扬,“谁去把江敛项上人头提来见我?”
“末将不才愿打头阵!”
话音落田勇身后的阵营中冲出一匹的卢马,马上一员小将跳下马身高不过六尺,圆脸留着落腮的胡须,短鼻小眼,后背背着一个箭袋和一把短弓,手中两柄流星锤,冲到阵前。
“你可敢应战?”说话间双锤一碰发出“当”的一声闷响,可见锤的分量不轻,右手大锤指着马上的江敛。
“休伤我家将军!”话音落秦则穹催动胯下战马来到阵前。
“来将何人报名再战!”
“秦则穹!”
别看秦则穹年纪小,手中的雁翎刀足足有六十斤重,需要两名士卒才能抬动,田勇见对面全是些白面书生摸样的出来打仗,心中得意的不行,真不知道江敛手下的到底是文官还是武将。
“我不杀无名之辈,劝你回去让江敛来战我,省的你死的太难看。”
“休要废话,看刀!”
秦则穹上阵前忆南悄声和他说了些话,这几日忆南派出去的人早就把呼延宇手下有名的几位战将摸个透彻。田勇打前阵不可能不带些厉害的角色,就比如面前这位。
“小心他后背上背着的弓箭。”
“多谢先生提醒。”
战场哪里是闲聊之处,两员小将话不投机当场动手,流星锤挥动带着一阵冷风照着秦则穹的天灵盖砸去。
“他是不是还没说他叫什么名字?”郁寄嘟囔道。
“先生可否认识?”郁寄想起忆南似乎对东旸军还挺了解地忙问忆南道。
这还真将忆南问着了,呼延宇手下的将领颇多,忆南看到真人会和脑海里的画像对上号,却不是每一个都记得名字的。
“我还真不记得了。”忆南不好意思地冲郁寄笑了笑,尹纵想起燕回和他说的话,“先生又不是神人,哪是个人都记得,好好观战吧,就你话多!”
城楼上的士卒一看双方开战忙击鼓给秦则穹助威,两军作战“闻鼓必进闻金必退”这一点忆南还是知道的,这是她第一次上战场面对真刀真枪的对决,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风中四散飞扬。想到江敛十三四岁便随老将军上战场一直至今,目光不由得停在斜前方的江敛身上无法移开。
“先生怎么在发愣?”
尹纵见忆南在发呆唤道,“可能是第一次上战场没有适应。”忆南回过神来,将视线从江敛的身上收了回来。
“先生多和大将军出战几次就习惯了。”
忆南闻言心道,你家将军要是知道我女扮男装来前线我就死定了。
敌将的身材短小在马上明显比秦则穹灵活,两柄流星锤中间有铁链拴着,右手的流星锤几次脱手砸向秦则穹。
周围的战鼓敲得震天响,忆南似乎也受到了感染,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起来。
两人二骑来回已经四十回合未分胜负,“看来这个小矬子还挺有些本事。”郁寄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指节握紧发出了声响。
“将军莫要轻举妄动。”忆南冷声提醒道。
与秦则穹对战的敌军将领似乎也知道和他不能硬战,少年本来就更有精气神,再加上本就力大无穷如果一不留神被他手中的雁翎刀削到怕不是好玩的事,第一仗如果不赢只怕会打打消弱士卒们的锐气。想到这儿,他趁着两匹战马交错的时候悄悄将左手的流星锤挂在马鞍上的得胜钩上,左手得空摸上后背一直背着的短弓。
秦则浩见他要对弟弟不利,大吼一声,“小心背后!”
其实不用他哥哥提醒,秦则穹和他交手的时候就一直在留意他的箭袋了,对方一看自己的箭还没射出就被发现,刚想将流星锤从得胜钩上取下秦则穹的雁翎刀已到面前。敌将忙抬起右手的流星锤想去磕开雁翎刀,谁知雁翎刀刀锋一转,照着连接两柄大锤的铁链砍去。
秦则穹用了八成的力道,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铁链被砍断冒出了一阵火花。敌将一看自己的兵器被人毁坏,他知秦则穹的力气大之前的几十回合全都避免和他的刀直接接触,谁知还是没躲过。
左边的流星锤没了铁链的牵引重重地落在了沙地上,此时也不是去拾起它的时候,秦则穹也不给喘息的机会,刀背一转第二次往下砍,他无奈只得用右手的流星锤去抵挡。
这一挡震得他虎口发麻,差点连右边的流星锤都脱手可见秦则穹的力气有多大。
“快鸣金!”观战的田勇见他已经处于劣势忙让手下的士卒鸣金令他回来。
秦则穹哪会让他这么轻易的走,雁翎刀一横便要拦住他的去路,敌将见秦则穹不放他回营急了眼,也顾不上他掉落的那只流星锤,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从后背抽弓搭箭照着秦则穹的面门便射去。
秦则穹反应极快,见敌将一回头的功夫三支冷箭朝自己飞来,忙用雁翎刀的刀背挡下两支箭,另一支被秦则穹左手一把抓住将其掰断扔在地上。
敌将趁这个机会调转马头想离开战场,秦则穹扔掉羽箭之后直接单手一把抓住他的绊甲丝绦将他直接从马上提了起来,只剩下一匹的卢马孤零零地回到田勇的阵地。
“绑上!”
秦则穹将敌将生拿活捉一下便给江敛手下的士卒涨了士气,战鼓之声更加响亮。
这时不知为何忆南身下的枣红马儿突然受到了惊吓,差点冲出了队伍,还好江敛反应及时伸手扯住枣红马儿的缰绳,将忆南拉了回来。
“先生没事吧?”
忆南是有些被吓到了,摇头冲江敛一笑,“没事,可能它和我一样没上过战场有些紧张。”
这一下倒是引起了田勇的注意,毕竟在一排身披战甲的副将中忆南是最显眼的一个,何言在他出兵离开阳城的时候就有交代过,两军列阵是要观察一下对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物。
“收兵!”
田勇没有恋战的打算,毕竟上将军呼延宇明日便赶到这与他会合,如今又被江敛手下的无名的小辈活捉了一名将官,面子上难免有些过不去。
“传我将令别让东旸军回营!”
马上的江敛大声喝道,城楼上的士卒扬起绣着“江”的帅旗高声呐喊。
“先生先回城楼上去吧。”江敛离开前对忆南道。
那一刻周围喊杀声震天响,忆南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还是离他好远……
忆南站在城楼的瞭望台上往下望才知道战场的厮杀有多激烈,江敛带的士卒着的是黑色的战袍而东旸军则是红色,一黑一红给忆南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人群厮杀中不断地有人倒下,渐渐地已经分不清是敌是友。
很快关前的沙土上已经有些地方被鲜血染红了。
江敛带领的人马和燕回的一万士卒将田勇的五万先锋军来了个前后夹击,燕回按照忆南说的悄悄开了西城门从树林深处穿过,直捣田勇昨夜才撑好的营帐。
“将军大营已将被南陵军捣毁!”探马慌忙来报。
田勇一听心道,坏了。自己没在大营中留下多少兵马,这下岂不是连退路都没有了。
“给我杀出一条血路,去向上将军禀报!”
打仗了打仗了!!!
谢谢每位小可爱,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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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战歌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