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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风月[重生] 第38章 晚来风急13

作者:楚山咕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0-09-16 01:55:19 来源:文学城

直到秦之渡彻底远离楼府,确定阮歆没有跟上来,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慌不择路地躲进一言堂。

秦之渡小心翼翼地脱下雪白的校服,好在他走得更快,那些血迹还来不及透出衣衫。

原本光滑如白玉的脊背,此时尽是一片深沉的焦黑色,秦之渡半伏在大堂的柜上,借着窗棂透进来的微光,隐隐窥见自己胸腹上连片的水疱。

秦之渡垂着眼,伸手撩起裤管,腿上的烧伤不慎碰了衣料,疼痛更剧。

可这又并非寻常的烧伤,阮歆的黑焰是一股子无孔不入的阴寒,直到这会儿,秦之渡还觉得拿剑的手冻得发僵。

这时他的余光突然瞥见柜台上横陈的算盘,本该少了两颗算珠,是他以前偷偷拆下来,拿线串了,给阮歆当手链。

当时秦之渡说,这算珠便是他俩,若是有朝一日线断了,两个人谁敢先走,就都难得善果。

而今算盘上只少了一颗。

幸存的那颗被人小心翼翼地嵌回算盘上,滥竽充数地粉饰太平。

怒火中烧,秦之渡忍无可忍地抓起算盘,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算珠飞溅,几颗撞在他烧伤的位置,秦之渡却像感觉不到痛楚似的,只是沉着眉眼立在大堂中央。

不知道过了多久,离一言堂很远的地方,爆出一阵欢欣鼓舞的呼喝。

秦之渡的耳翼动了动,那些兴奋的情绪夹在风里,一丝不落地传达给他。

眉川幸存的居民都从藏身的犄角旮旯里钻出来,贪婪地嗅着新鲜的空气——尽管空气中满是刺鼻的血腥味。

只有他高兴不起来。

莫衔梅的灵蝶来了:“之渡,你现在在哪?楼府的聚魔阵是前辈的手笔吗?大家都很感谢他,你能联系上前辈吗?”

秦之渡忍着疲惫答:“他走了。”

“啊,那你有受伤吗?阮掌柜和陆掌门都在这里,要不要过来看看?”

秦之渡在听见“阮掌柜”时眼睑没忍住一跳,随后答:“不必了。我还有事,不用挂心。”

他话音未落,突然听见一声轻响,原是满地横陈的算珠中的几颗滚动着撞上了桌腿。

秦之渡的喉结动了动,注视着地上的算珠,弯腰捡起离他最近的一颗。

那颗算珠的中间裂开一条极为明显的缝,渗着一丝黑色的魔气——正是阮歆后来塞回算盘的那颗。

秦之渡手指微微用力,算珠便彻底粉碎,化为齑粉。

魔气失去禁锢,见光便长,渐而凝为一道颀长的身影,削肩纤腰,隐隐地和阮歆有几分相似。

他和秦之渡之间只有不到三尺的距离,却仿佛跨越山海,在朦胧中对上秦之渡的眼睛时,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轻笑。

“我把这颗算珠留在这里,里边有些东西,希望不会脏了你的手。它也许会对你了解现状有一点帮助。”

紧接着,那道魔气凝作一道,直向秦之渡的面门扑来。

秦之渡下意识握了一下剑柄,却无法动作,只能眼见着魔气闯进他的识海。

可那原来并不是魔气,而是阮歆的神魂。

——阮歆将自己刻录着半生记忆的神魂,活生生地剖给了他。

-

秦之渡只觉得识海翻山倒海一般地翻搅着,所有意识都昏昏沉沉。

意志强大如他,这样锥心刺骨的疼痛也只能忍耐片刻,不多时便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在地,身上的伤处碰到地面和柜台所带来的疼痛,在神魂被牵扯的痛苦面前都不值一提。

但他眼前的景象很快便清晰了。

-

长夜将尽,烧灯点昼。

“噗”。

眼前的烛台刚亮了几息,又被人吹灭了。

秦之渡睁开眼,看着眼前雍容大方的妇人,一时间有些怔忡。

他夜视能力不错,能看见妇人怒视着自己,纤手压着雪白的胸脯,似乎在平息满腔的怒火:“看书,看书,就知道看书!”

秦之渡被骂得一头雾水:“……”

看什么书?剑谱?话本?小图本?

妇人见他不语,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杏目圆瞪,显然是被他的反应刺激得更生气了。

“你顶什么用!我养条狗还知道冲我摇几下尾巴,你呢,除了看书你还懂些什么?我叫你给你爹送的羹汤,你真就只知道送过去?好听话都学不会?莫非是我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天爷偏偏罚你钻进我肚皮,来折磨我一介弱质女流么?!”

秦之渡嘴唇动了动,意识到眼前这位泼妇竟是他的“亲娘”:“……天爷没那么闲。”

妇人眼睛瞪得更大,反手又是一巴掌。

秦之渡配合地侧过脸,那妇人看见他两颊高肿,又顿了顿,眼尾泛起一圈鲜艳的红色。

随后妇人的头一低,凄凄的哭声便从她嘴里出来,眼泪活像不要钱的瓢泼大雨,一串连着一串地往下掉。

秦之渡最见不得女子哭,下意识又想开口。但这次他的身体没再受他控制,而是固执地站着,偏着头,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骄傲得像棵不知好歹的孤竹。

“明月、明月,娘求你了啊……娘真的求你了。”妇人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儿子的安慰,我见犹怜的啜泣便改为嚎啕大哭。

她一边揪着儿子的衣袖,一边掩面痛哭着抱怨,“娘老了,上不得台,你爹不要咱们了。可是你要争气啊,你如今是楼家最年轻的举人,明月,这是你的机会,这是老天爷可怜咱们娘俩啊!”

秦之渡回味过来,这果然是阮歆的记忆——作为楼明月时的记忆。

这会儿他被囚在阮歆的身体里,看东西也都是阮歆的视角,索性静下心来,安分地等着亲娘训导。

“你现今是举人,即将进京赶考,这就是你天大的优势!可楼八楼十二也会读书,你多少学着看人脸色好不好?”

“先生说我准备不足,若执意去赶今年的考试,恐会落榜。”

妇人哭声一停,怔怔地看向他,脸上还带着斑驳的泪痕,接着便一声尖叫,猛地抓住阮歆的肩膀,尖锐的指甲掐得秦之渡都觉得有点疼。

而她满眼都是血一样的红,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不可以!我不准!若是再等三年,楼八就要追上你了!!”

阮歆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像个任她摔砸的木偶,随着她的动作晃荡几回之后,妇人便松开手,崩溃地坐在地上,疯了也似地捶着地面,痛哭道:“天爷!天爷怜我——!”

阮歆低头,静静地看着她,说:“过三年去考,也更有把握。”

“不、不行……”妇人抬起头,指甲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长鸣,“明月,你要考,你必须考!你、你怎么能不考呢?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老爷才对我、对我们又多关照几分……你要去考啊,明月,还有一个月才动身启程呢,路上你也可以学呀。你去考吧,明月,你去考。”

阮歆道:“我不想去。”

妇人红着眼睛跳起来,又想给他一巴掌,这次阮歆抬了手,捉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娘,我不想去。”

妇人被他看得一怵,紧接着更觉得羞耻,猛地甩开他的手,尖声暴喝:“滚!滚出去!给我跪着!”

阮歆二话不说,独自推开房门,走去院子里铺满厚雪的地上扑通一跪,毫不拖泥带水。

接着他便看见窗棂处跳起一阵火光,但阮歆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依然眉眼低垂,安静如常。

秦之渡却能感觉到,阮歆此刻心里是阴绵的恨意和怨怼,绝非他脸上那样波澜不惊。

妇人烧完了阮歆方才在看的那本医书,又从房中丢来一本《诗经》,正正地砸在阮歆头上,阮歆一声未吭。

妇人走出来,捡起那本书,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行:“天亮之后,你去拜见你爹,问他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阮歆眼皮掀了掀,道:“龙旂十乘,大糦是承。邦畿千里,维民所止。意思是龙旗大车足有十乘,贡品和粮食都常常载满。国土辽阔有上千里,百姓居行也都平安。”

“——我让你去请教老爷!”

“……”阮歆说,“是。”

妇人把《诗经》丢回给他,接着命令:“老爷说完,要记得奉承他。算了,你个废物,什么都学不会。你就记着说,尊父果然厉害,不愧为熙和坊坊长,况且正当壮年……”

阮歆似乎听不下去,终于打断她的话:“知道了。”

“你还不耐烦么?若非你自己学不会说话,又怎么需要我来一字一句地教?!”

阮歆没有再理会她的恼怒,兀自闭上眼,任妇人怎样发泄都不回应。

天亮之后,阮歆依言照做,脱下一身雪,前去书房拜见楼父。

楼父呷着茶,余光瞥见他脸上高高的肿起,冷笑一声:“我在忙,你去问你先生吧。”

阮歆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却见他娘适时过来,抓住他的袖子,死活往书房里拖:“老爷、老爷,明月也是虚心好学嘛,我这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只晓得依仗老爷。那先生更是个骗吃骗喝的,哪比得上您讲的好呢?”

阮歆皱着眉说:“先生学识很好。”

妇人动作一僵,恨恨地扭头看他,却见阮歆眼底一片坦然,安静道:“父亲在忙,儿便去问先生,告退。”

楼父又是一声冷笑,示意身旁的侍人把妇人也一同请出去了。

紧接着,其余的零碎记忆也都涌上来,秦之渡来不及收拾,只好先草草扫视一番:

四岁时因母亲邀宠失败而被当成出气筒的阮歆。

九岁时背书背错字,于是被母亲罚在雪地跪了整整一夜的阮歆。

十五岁中举,表面上风光无两的阮歆。

和现在这个十六岁,备受父亲冷落,同时面对着疯癫一般的母亲的阮歆。

他陪着阮歆,背上包袱,踏上赶考的路途。

路口一转,眼前是气势非凡的皇榜——容不下“楼明月”三字的皇榜。

阮歆在榜前立了整整一天,直到日落西山,人皆散尽。

秦之渡也陪着这个曾经的挚友,用眼神把那张皇榜撕得粉碎。

就如阮歆预料的那样,他落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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