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尸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却隐约带着丝神都郎氏的图样,衣身绣荷…
玄堰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新伤叠旧伤,血肉大半翻出,在头颅之处手腕,乃至五指…皆有缝制的印记。
皮肤乌黑溃烂,似是并未注意到他们二人。凶尸并无双目,似是被心思歹毒之人给生生挖下。
怨念之火汇聚成了团团黑雾,无比深重。
几乎,将血红的天幕染上雾色,四周是无尽尸海血山,腥臭味萦绕染上乌青血的白衫。
独留这一鬼了,唯一的破阵之法却也无比危险。
脑海中无数次映出山腰上的神都一族。
郎胤秋一行人,自诩已屠光山上之妖魔,但倘若遇其凶尸…又怎会隐瞒?
沈寒川愣了许久,可一个不愿忆起的念头却已落地生根。攥紧了手中的霜雪,却不知究竟是手在颤,还是剑在退缩…
一声叹息在身旁响起,沈寒川下意识看去。
原先笑盈盈的模样,被忧愁取代反倒不太适合这张意气风发的面庞了。
玄堰脸颊上挂着黑红的尸血,垂着眸子道:
“外界对你的咏赞,还真不为望风捕影。前些日子里,总觉你我水火不容。”
沈寒川怔怔的望向玄堰,那人眸子歉意不加掩饰再次道:“如郎胤秋一般的油嘴滑舌,自视清高之辈,我皆为厌烦无比…便自以为是欺辱了你…”
此话一出,原先紧绷着的弦全然消失了。
这刻沈寒川心口生笑,学着往日玄堰的模样,挑起了一边的眉头道:“所以,你觉我为何人?”
玄堰抬眼,一张脸通红又道:“自然不错!自然…我玄堰也不会和那般油嘴滑舌,装腔作势之人深交!”
话落,沈寒川瞥了眼不远处,左手轻拍在玄堰肩上。
少年似是鼓足了气,站直了身子对上他的眼。
“对不住…”
须臾之间沈寒川心头一热。
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在丹田中涌动。他不在紧绷,从衣袖中拿出最后的丹药,丢给了身旁少年。
沈寒川放松的浅笑道:我不觉你我气运会再此末了。如若,我孤身在此,那结局终将一死。可,这次有你,我不信你我会死在这怨气撞铃的荒山。”
他身旁少年脸蛋红了又红,支支吾吾的挠着头道:“有你伴我,自然是好的。”
沈寒川席地而坐,任由沾染血的白衣在脏污中沦陷至深。
“所谓,福祸相依。”
二人重振旗鼓,打起精神。
手中剑再次的被二人灵光包围,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两道剑影。
如闪电般,向着那高大无比的凶尸飞去,二人配合无间,防守兼备,有着华丽的剑法与无与伦比的配合。
凶尸终感知到了二人,沉重的残肢站起。每走一步便地动山摇,两人皆是不稳,但随即脚尖轻垫而起,似自由的乌羽与白羽。
恍惚间,凶尸抬手从腰间抽出把并不合适的剑。那剑刃过短,似是断剑。
但死到临头的杀意,也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去观察凶尸所用之剑。
身旁随着凶尸的每一步,飓风都更加猛烈几分,树影婆娑零落,几枝叶飞来就足以黑发寸断。
每一步地动山摇,每一剑足以经脉断裂而亡。就单论修为,足以和江陵玄氏玄刃将军相抗衡一二。
在小辈中,他们是佼佼者,是明艳璞玉。
但幼小的孩童,怎能与长老相抗衡?!
那凶尸气吞山河,却唯独折在看不见。
只能挥舞手中断剑,来回不断的劈砍。
沈寒川隐去身形与足音,与玄堰同踏上高树之枝。他一把抹去额间薄汗,来不及感受汗水与伤口的痛。
身居高处,刚缓出口气。
却看那剑法格外眼熟,似与多年前神都那位昔日家主极为相似…!?
剑法狂乱无比,却也威力之大。
剑气所到之处,皆为寸草不生…
玄堰看的愣了神色,立即拖着伤站起。
脸色乌青道:“此人乃神都郎氏旧日家主,郎嵘…”
“怎会是他?不是传闻此人早已离经叛道,最终堕魔…”沈寒川冷汗直流。
他远远眺望,只见着凶尸衣衫褴褛之下,落下无数他们在山里发现的纸钱…他们并无仔细看,细细看去在凶尸衣身之上有无数被血浸染透了的符咒。
扭曲的血符与乌黑血融为一体,可数不清的符纸…却还是被望见。
沈寒川瞬间神色惊愕,符咒,纸钱,阴煞阵,凶尸。
无数线索穿插而来。
仙门传闻,当年神都郎氏家主郎嵘。
暗自修习魔道邪法,在私下鼓舞神都子弟。
终于在数年前的雨夜,莫名疯魔暴怒。
被八大仙门长老一同制服,后挣脱束缚离经叛道…
不对不对不对……完全不一样。
沈寒川头脑发热,还来不及思考下去时。
天旋地转间,雷霆万钧般的猛烈剑气早已挥向他的方向,这一招式来的颇为快。
沈寒川刚想抬脚飞跃而下,但脚下巨树却已先一步不稳,这剑影如同闪电。
他怎么能躲过这一劫!发丝狂舞,衣衫纷飞,灵力枯竭。
恐惧占领让沈寒川下意识的白了面,下一刻轰雷贯耳,碎石飞溅。
四下之间全然地动山摇,所有的苦楚被黑衣的少年挡下阵阵红光乍现,他没有尝到这弑神般的痛楚。
玄堰为他生生挡下着一切招式,却终究不敌那凶尸半分。
红光熄灭,一声巨响而过玄堰重落在尸海中,腥臭的气味无孔不入,但少年却毫无办法。
“郎嵘!你算什么东西啊!还传闻什么弑神剑,区区一断剑根本砍不死小爷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字一顿,玄堰猛咳出血,过了阵。
又恼怒的喊叫道:“郎嵘,郎胤秋,郎家上下老弱病残我**!老子剑都断了!你们这帮贱货,知不知道老子剑有多金贵!狗娘生的东西们!”
沈寒川呆愣愣的跪倒在槐树之上。
这一剑的威力,足以弑神…天地为之动容他自然知晓这一剑的威力。
不然玄堰又怎会倒在尸群中出不来?
他怎会离不开?玄堰是全身上下经脉寸断…
不知不觉间,沈寒川唯有不解但眼中闪过的涟漪却也说明了一切。
他口中细语,霜雪剑随风召唤而来。
剑身布满划痕,不在如同往日的无瑕温玉之意。
沈寒川起身,眼中闪过无尽的怒意。
他好似身处炼狱,心中是无数的怒火猛烈然烧。
此时凶尸不在攻击了,沈寒川立即如飞越的弓箭,肆意的蓄势待发。用这把沾染无数热血的剑刺向凶尸。
他动作越来越快,却望见在凶尸脖颈之才也是被缝合而上,霜雪剑猛的劈下!
可却就在此刻,凶尸尘封的身体立即抓起断刃向着沈寒川挥砍而去——
这一次,再也无人为他挡下夺命的攻势。
风驰电掣,铺天盖地般的剑影向他飞来,身体被剑气逼的连连后退。
直到身体撞在树干之上…背后是撕裂的痛。
好似皮肉被生生撕扯开来,可刚才那人也同样是受了这样的苦痛。
沈寒川顿时眼前一晕,痛啊…简直太痛了。
经脉寸断,丹田受损的感受则会好受?
无数殷红鲜血淋漓而落,双耳轰鸣声四散。
经脉被撕扯的痛楚…他已经不愿在体验了!
就在此时,白鹤般的少年。
衣袖狂舞,乌丝凌冽随强劲的飓风而飞起。一脚蹬在朽木之上,用力至深,猛然间他好似飞起。
霜雪剑爆发出最后的雪白光芒。
“砰——!”
无比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云霄,随之而来。
一把通体雪白的剑刃,在空中炸裂而落,四散成尘埃。
沈寒川吃力的摸着肉块爬起来,眼泪横流。
右手之处提起一个皮肤乌青无比,眶中无眼的男人头。
他头痛欲裂刚与昏死,却在头颅之中发现张符咒。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立刻往衣袖中塞。
这时,沈寒川嘴角努力扬起来抹笑道:“玄堰!我们成功了!”
说罢,沈寒川双眼止不住的打颤,阖上了。
一道雪白的身影,慌忙出现在沈寒川眼前,女人眼角含着泪珠,双指满是破碎的伤痕累累。
沈寒月止不住的颤抖的手,泣道:“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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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回.长夜暮迟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