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少给你们开脱了,谁不知你江陵玄氏最看不惯我神都一族!竟还狡辩!?”那神都子弟捂着唇大声吼叫道,每说一句话殷红的血液就透过掌缝溢出,极为可怖。
这场闹剧愈发强烈,但沈寒川也由衷感谢那位暗中丢石子的高人。
石子丢来的一瞬,就连他都未率先发现,想必是灵力高强之辈。
远处郎胤秋抱着手臂,不屑的冷笑道:“世人皆知我神都一族,颇为在意仪表,玄二公子还对我这些师弟的面上来打,何不是扇我神都郎氏的脸?”金衣人身旁,无数人附和。
他身边懒散的黑袍少年,倚着树干嗤笑了一声,轻飘飘的开了口。
“郎大公子,听说您前些日子里结丹了啊?”
此话一出,好像呼啸而过的凌风,都滞了震。
刚才还狗仗人势欺人的神都子弟,都不说话了。蹉跎着,眼睛时不时瞟一眼郎胤秋。
金衣少年难得垂下高傲的脸,乌丝被风凌冽无比的风,吹的凌乱不堪。
好似刚才的潇洒模样,都随风而逝。
那高傲少年五指紧握,青筋暴起,面上挂着的假笑也不复存在,只是垂着眼。
玄堰一手,抚起丝沈寒川的墨发,疑惑道:“郎公子是结了个七品?还是八品来着?郎家主为您在神都仙宫,大摆酒宴。宴请四方仙师,灵药仙缘堆来的修为,想必也不会辜负吧。毕竟近年来,神都郎氏可就只出落了您一个灵力高强的。”
在小门派中,七品已是非比寻常。
百万人之中也难有一个,也算是天赋异禀。
但可惜就可惜在,神都郎氏也同样跻身在八大家中。
仙门百家争鸣,佼佼者不在少数。
即便是七品,都会落得个万人唾弃的名号。
几个神都子弟怒目圆睁,双眼血红无比似滴出血来。
怒道:“江陵玄堰,你别太过分!”
“我们公子的事与你无关!你休要来管!”
几人站了出来,但郎胤秋眉宇间却怒意更甚。
倏忽之间,一长相平平的少年,猛然栽在丛丛荒草中,涕泗横流的嚎啕大哭。
少年脸扭过来,口中却咳出一口鲜红的血来。郎胤秋冷哼一声,脚撵在那人侧脸冷眼怒道:“你发什么疯?!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沈寒川古井无波,轻行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可一股力却揽住了他的胳膊,玄堰笑盈盈道:“寒川,有戏不看多没趣。”
他叹气,可抱住自己的手却勒的更紧了些。
寒风呼啸,风吹落叶,落叶簌簌声与人潮夹杂在一起。
倘若无月色的照耀,或许本就看不清这山间,他耳边传来木器碎裂的响声,随即便是腥味在身边萦绕。
他们的眼神盯了过去,郎胤秋手中上等灵犀木弓捏了个粉碎。
弓随意的甩在荒草之上,而血腥鲜甜的气味却在面前四溢,木刺钉入少年手中,手心是血肉模糊的模样。
那人失魂落魄的离去了,身旁之人立刻用绢子包起其余的灵犀木弓残片。
含恨而离,走前还不忘瞪他们一眼。
沈寒川蹙起眉,环视了圈。
并无刚与神都郎氏,唇枪舌战时的瞩目感。
他不易察觉的放松下来,玄堰在他身后懒散的随着手中来回旋转的罗盘,指针直指山的西南方。
山中可雾气浓烈,遮掩住大半山林。
但隐隐约约的腥甜气,还是在空中溢着。
“唉,这郎胤秋啊真是暴殄天物。传闻灵犀弓威力之强,一箭方可百步穿杨,他说捏碎就捏碎了。就算是我怏怏大家也没有供我败坏的灵犀木啊…”玄堰有些颇可惜的看了眼郎胤秋离去的方向。
沈寒川听他提起此人,便是想不通刚才的暴起,他扭过头去表情颇为疑惑,但又不舍开口。
身旁的少年笑了笑,看向前方漫漫长夜。
玄堰淡然道:“郎胤秋本不是神都郎氏的直系继承人,他原名叫青秋。郎家主荒淫无度,但即便三妻四妾却并无一个孩子,于是下令在凡间寻子,寻其子正乃郎胤秋。”
青秋初来到神都郎氏,并不招人待见,人人见他皆为唾弃无比。
只因他是奴隶之子,但青秋生了张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脸庞,与郎家主一模一样。
平日里温和圆滑,修行极为刻苦,根骨绝佳。
但这些根本不够他翻身,有天一位神都敬仰的老者看上了青秋说他根骨绝佳。
郎家主一看此子颇为满意,亲自为他赐名。
郎胤秋。
郎胤秋修仙无比努力,最终被郎家主封为继承人算是扬眉吐气了。
上好的仙丹妙药,珍稀的武器仙剑都会先送他府上,神都郎氏此世家早已名存实亡,唯独指望着郎胤秋翻身。
玄堰又摇头道:“前些日子,郎家主在神都仙宫摆宴庆贺他儿结丹,甚至将郎胤秋娘都八台轿接回神都,但可惜最终结了个七品。”
他依稀记得,前些日子里神都子弟也曾向隐阳递来了请帖。但他当时闭关修炼,并未赶去。
只是听说神都仙宫大闹一场,郎家主摆的宴也毁了。
“郎家主大怒,也颜面扫地。在神都仙宫六千石阶前给他两个选择。一,亲手斩下他母亲头颅。二,滚出神都。”
玄堰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今日他们二人能在猎魔场瞧见郎胤秋也不言而喻了。
他墨发飞扬,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能亲手为权弑母之人,本不应同情。
让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在享受无尽奢靡后回,到从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日,怕是也没几个人能做到了。
这人世间本就毫无非黑即白之义。
两人皆是向前路而行,路上月朗星稀比曾经雾城的街好瞧多了。
脱离纷扰后他顿感耳根清净多了,漫步在山间步伐也轻盈些许,沈寒川侧头看去身旁丰神俊朗的少年顿了刻问道:“你可曾在梦到红梅花妖?”
沈寒川自从那次梦境后便再也没有雾城花妖的事了,虽已经尘埃落定有人为二人善后…但也只是心里不踏实。
“并未,不过我大哥将红梅枝留下了。”玄堰不知其意味,只感觉莫名其妙。
随即,玄堰又道:“还真是奇了怪,你说这寒梅花枝上怎会连一朵梅都没有啊?”
“她曾盛放,但不为他人。”沈寒川道,说罢他顿感轻松看来梦里与雾城的故事也就只有他们见到了。
两人走路时皆是心不在焉,玄堰没有注意踢了快石头,不偏不倚就在二人立即警惕起来时石头被一根灿金绳捆的严实。
几乎五花大绑。
绳子金灿灿的被丢在地上却还看不见!
想必自然并不是普通的绳子,是捆仙锁。
捆仙锁在仙门百家中极为昂贵,能在方圆四五里内全部布满这捆仙索那便也是财力雄厚。沈寒川蹙眉用剑挑起捆仙锁,金锦制成浮灰泡之九九八十一时辰才能出这一根。
而在这八大世家有如此之财力,有如此之本事的,便也只有那一个了。
身旁少年学着他的模样也蹙起眉头道:“寒川,我们真倒霉今天是什么黄道丧日啊。”
“幽州君氏。”他收回霜雪剑,却在身后听见刀光剑影之响。
此时一阵隐约的铃铛声在他耳边响起,浓雾中夹杂暗香他身体紧绷握起了剑指向声响之处。
眼前却是对兄妹。
两人身着一袭墨绿袍,少女脸颊尚且稚嫩发辫上捆着只铃铛。
少年则是与他们二人年龄相仿,少年看向二人道:“玄公子,沈二公子别来无恙。”
玄堰叼着根草懒洋洋的靠在刚才吊人的树下道:“君如兰小姐,君如玉公子也是别来无恙。”
少女没有搭理他们二人,只是水灵的眼睛目眦欲裂的找寻着空中的捆仙锁。
雾气浓裂,树影丛丛君如兰却没有看见一根捆仙锁她恼怒道:“是谁砍了我二百捆仙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