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刺心魔【主攻】 第23章 奇幻童话二十三

仙门弟子或许很难有像程彻这般愚蠢的，明知莫鹤轩与那些弟子们已死，做任何事已于事无补，他却还要做一些自以为是的“弥补”。

玉溪很快便回了剑宗。他与还来不及治伤的程彻屈膝跪在殿中，等待掌门与长老问话。

玉溪十分安定，那股子淡淡的血腥味一直萦绕在鼻息，余光微闪，他偷偷去看一眼身侧的程彻。

青年抿着失了血色的嘴唇，残废的双手搭在地上，眼神呆滞的望着地砖，成了一幅自弃自厌的模样。

掌门还没有来，玉溪无聊，便斜着眼多瞧了他一会儿。

青年察觉，浓密的长睫一抬，在玉溪没有预料之际，他勉强的牵起唇角，转动黯淡无光的眼睛，很是突然的看向他一眼。

“师弟，不要怕，待会掌门就是问话，我们如实回答就好，你并不会受到惩处的。”

他的嗓音很低哑，却仍有几分柔和在。

他脑子是有病吗？他现在都不正眼瞧他，他一个废物怎么还瞎操心？

玉溪眨了眨眼，乌黑的眼瞳不着痕迹将他上下一扫，心中一嗤，并不打算辩驳，想着日后也不会多与他讲话，只轻点下巴：“嗯。”

“弟子恭迎掌门——”

大殿外，一些弟子齐齐躬身迎接。

玉溪立即规矩的半垂着目，望着上座。

入宗时沾了洛子尧的光，仅见过一面的拂尘掌门这一次露面了。

这个拂尘掌门听说已有五百岁，瞧着却样貌俊朗，像只有而立之年。他穿着金绣繁丽的墨袍，从程彻那一侧越过，一宗掌门，身居高位，衣着打扮是极尊贵儒雅的。

他身侧还跟着一个举止端庄的女子，这或许便是他的夫人了，女子的容貌亦是年轻秀丽，穿着桃红色长裙，脑后的发髻高高梳起，头顶绸缎一般的乌黑头发挽向两耳，光洁的额头那抹美人尖分为醒目。

拂尘掌门面无表情，尽显威严，在众人行礼之际，他与他的夫人缓步上了尊位，他们身后，出席的赵长老和几名仙长亦是随后落了座。

竟还跟着仙霞宫的那几名仙子，她们娉婷而入，白纱掩面，分花约柳，翩若轻云出岫，玉溪认得，那前方的石嫆仙子和林慕儿。

少年垂头，避开这些仙子齐望来的目光。

洛玄朔则最末进了殿，他神色淡然，步履稳健，越过玉溪身侧时，离得比较近，袍摆像是在逗弄他一般，扫过了玉溪的右肩。

玉溪乖巧的抿唇，一动不动的垂着眼，擦去血污的秀气脸蛋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青葱如玉。

“内门二十三名弟子在妖林中丧命，此事剑尊已与本座大致说明，可详细经过……你们两名弟子，谁是洛玉溪？”

殿中屈膝跪着的玉溪抬头，紧张回话：“回掌门，弟子便是洛玉溪。”

“好，你当着众人的面，将此事经过详细禀告一遍。”

玉溪颔首，弱弱的望了一眼座上的洛玄朔一眼，便将编织好说过的话在大殿中又复述了一遍。

那些人都死了，连程彻也不知道的“细枝末节”，玉溪自然要将所有的错误全然算在几个替死鬼身上。

少年搓着手，说话有些磕磕碰碰，但表情尽是真情实意，说到几个师兄经不住诱惑进入妖气弥漫的花林捉精怪，他便低下头呼吸急促，说到众人被袭击遇难，便已是潸然落泪。

“当时，我在队伍最末，站的位置是石块上，那些吸食人血肉的妖藤便未曾注意我，当时是莫师兄，拼尽全力将还未受袭杀的我弹出林中，只为了让我回宗门向掌门长老通风报信……”

少年双手发抖，他伸手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半张残破染血的传音符纸，“这是莫师兄重伤之际传给我的，可是却被妖藤穿透失效了……”

程彻侧头，呆板的眼神一动，落在少年紧紧捧在手心的残缺符纸，随后又凝向玉溪。

一眼瞧去，少年老实巴交，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他。

“将传音符呈上来。”赵真恒率先开口。

有弟子呈上。

赵真恒试图用灵力将这残缺的音符修复，尊位上的拂尘掌门亦是盯着那小半片血纸，可片刻过后，残缺的传音符只是发出莫鹤轩一声短促的“妖林…”便化为灰烬了。

赵长老失望的闭上了眼：“这传音符的确是莫鹤轩所出。”

“竟然真的是这样……”殿中余下长老与弟子皆义愤填膺，伤感悲愤。

“莫鹤轩可是我宗门年轻有为的好苗子，可惜啊……”一长老开口。

“唉，我记得他，莫弟子悟性可与沈师侄望其项背，当初初殿修习，半刻便入道了！”坐在最边缘靠椅上的石珩长老捂嘴咳嗽道。

“妖物该死，竟坑害我宗数名精英弟子！”又一长老拍椅抱拳：“掌门师兄，本座请求下山伏妖，替天行道！”

拂尘掌门面色没什么变化，冷然的目光扫过张嘴吵闹的几人，并未作答，而是低头抿了一口热茶。

洛玄朔接话：“胡长老，不劳您出面了，我已将那妖山方圆三百里地的妖邪尽数铲除。”

“……”大殿中瞬时寂静无声。

“洛弟子，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基本清楚了，你还有何补充吗？”

掌门这时才开口，他对后续没有再多作了解，也没看那怎么变成废人的弟子，也并不关心，只是神色肃穆的看向了殿中那二徒弟的同族弟弟。

少年抹抹泪，摇摇头。

“好。”拂尘掌门目光略过沉默的赵真恒，观向仙霞宫的座上宾仙子们，正欲将此事作罢，与她们说些寒暄话收尾，谁知座下那另一名跪着的弟子竟自请降罪。

“是弟子失职，弟子是为领队，在狐山出差错在先，后请莫师弟他们赶过来支援，没有及时止损，才导致了莫师弟和其余二十余人皆丧命于狐山附近的妖林中……此事与弟子脱不开干系……程彻甘愿受罚。”

洛玉溪转头，他身旁跪着的青年发髻散乱，面色苍白，匍匐跪地，背上的伤和血有些刺目。

他在干什么呀？那些人的死和他又什么关系？在洛玄朔面前说说就算了，他怎么还当真了？

“……”

少年轻轻皱起眉头，但抿抿唇，终究什么都没说。

程彻，是你自己不惜命，你若是真的死了，我可不在意。

少年漠然地想，他现在已经不再需要程彻了。不，是瞧见程彻被李纪云亲了后，就早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一枚被废了的垫脚石而已，想死就死吧。

“弟子恳请掌门降罪。”程彻颔首，一字一顿地张口。

拂尘掌门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虽然整个狐山和妖林已夷为平地，但是他的余怒还在。

那些死去的弟子好歹是内门所出，说死就死在了妖林中，还尸骨无存，这事已被仙霞宫的这些女弟子们知晓，若是她们将这事传扬了出去，那他堂堂剑宗之首，在修真界脸面何存？

“真恒，我本欲不想再过问此事，但你这弟子倒是方正，竟主动担责。”拂尘看向赵真恒，未待他回话，便冷言冷语地问：“师弟，既然如此，就送去刑堂处置吧，你意下如何？”

赵真恒握着杯盏的手一抖，他看向历来重视的弟子程彻……这个弟子虽不能与宗门内这几个天才弟子相比较，但他是赵真恒指点最用心的。

赵真恒是长老，亦是程彻的师父。只有教导师父知道程彻这个资质平平的普通人到如今这步付出了多少血与汗。

心中五味杂陈，向来冷傲的赵长老苦笑地求情：“掌门师兄，这个弟子就是遭受的打击太大了，又难以接受同门的不测，他哪犯什么错了？只是为了安心些才这般急乱说话，你看他伤成这样，亦是不能再受刑罚了。”

“赵长老，弟子是认真的，弟子请求降罪。”程彻坚持道。

“你住口！”赵真恒沉了脸，他冷扫了一眼程彻：“你已成了废体，若是还不去疗愈，你觉得你去刑堂还能撑多久？”

台下，少年的目光微微移动，可他身旁的程彻却半分不退缩，只木然道：“弟子知道，可弟子的确有错，请送弟子去刑堂受罚。”

听说，宗门内犯了小错的弟子皆会被送入后山的洞里关禁闭，而严重的，则会被押入刑堂受刑罚。

又听说，偶有几个完全的弟子被送入刑堂，再出来后，身体都会残缺一部分。

有的是一条腿，有的是一条胳膊，还有的是整个下半身。

玉溪还没见过程彻这么有毛病的人，他在自寻死路。

掌门满足了程彻的“愿望”，洛玉溪瞧着程彻被两名弟子拉起来，拖出了大殿。

-

拂尘掌门等一行人正在与仙霞宫仙子们寒暄，玉溪便被领着出了殿。

他站在殿门外，并未离开，而是安静的站在一角，等着洛玄朔。

“小师弟，刑堂是哪里？你那位受了重伤的师兄会受什么惩罚呀？”

一道甜美的女声响起，玉溪扭头，便见带着面纱的一少女单独走了出来。

是林慕儿。

少女抬起柔夷般的纤纤玉手指向他，眨着一双秀美的双眼，单纯地问出心中不解，“小师弟，你上次不是说你与你这位师兄关系很好吗？可现在看着他去刑堂受罚，你不忧心吗？”

玉溪压眉。

“还有你既然要急着赶回宗门通风报信，上次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昏迷的师兄走？不要我们送你们回宗呢？你……是不是在说谎？”

少女过于直白，她很是迷惑的说出心中疑点，却未注意说出这话时，少年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

洛玉溪心情不虞，他现在不想说话，可越是这个时候麻烦事越是多。

玉溪垂下握紧的手默默松开，他落下眼眸，眉目充满悲伤，低声道：“仙子，你有所不知，此事关乎我与我师兄的声誉，还望你不要告知他人。”

“关乎声誉？”林慕儿走近两步，越发不解：“好吧，请问究竟是什么隐情呀？”

少年压眉，嗓音更弱一分：“我师兄好男色，他说他喜欢我。”

“……”

玉溪不经意扫过少女，果不其然，她眼睛睁大，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极为惊奇，还有几分呆滞。

呵，少年心中嗤笑，继续半真半假道：“那日，我师兄已然中了狐毒，但我怕他醒来后控制不住自己……让众人看见他的丑态，便只能独自领他离开了。”

少年闭眸，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他嘴唇发颤，神情羞耻，嗓音轻如鸿毛拂过：“仙子，从前我与我师兄同住同寝，关系本是很好，可是我的师兄却偷偷恋慕我，他在狐毒发作之际，一遍又一遍喊我的名字，又对我起了欲|念。”

林慕儿目瞪口呆，单纯的少女哪听过这些……她望着表情受伤的少年，吓得失语：“小……小师弟，对不起！”

“没关系。”少年竖起修长白皙的手指，遮住红润的唇瓣，一双黑眸沉沉，唇角却浮现淡淡笑意：“小师姐，此事你知我知，只要你为我保密就好啦。”

节奏好慢，不知道怎么加快，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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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奇幻童话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