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建造师 第223章 正气

周序如同一座不可愈越的大山，挡住了高个人贩子的去路，绝望促使高个人贩子开始攻击周序，周序为了防止他逃跑或者伤及无辜，拼着脸上重重挨了一拳，英勇无畏的冲上前拦腰抱住了他，和他一起直挺挺的摔在地上，在摔倒的同时，一阵莫名其妙的狂风突然刮过，将周序手里的掉落的钱吹得四处飘零，像是葬礼上肆意挥撒的冥币。

马勇叹了口气，看来，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与周序的不和只能暂时搁置一边了。

矮个人贩子往左，马勇也往左，矮个人贩子往右，马勇也往右，矮个人贩子转了一百八十度想换个方向逃，却被马勇一把抓住了他本命年用来祈福的红腰带，矮个人贩子找不到有效摆脱马勇的办法，恼羞成怒，喊了句“老子跟你拼了”的同时顺手就给了马勇一巴掌，马勇大吼一声，学着周序的模样，也紧紧抱住了矮个人贩子，然后很不厚道的脚下偷偷使了个绊，把他放倒在马路上。

四个大男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会你在上面，一会我在上面，周序和马勇比那两个人贩子表现得更加强悍，更强悍是因为正义赋予了他们更强大的精神力量，

最惨的还是那矮个人贩子，红腰带在马勇暴力的撕扯下完全摆脱了束缚，像两条瀑布舒展开来，舒展的同时顺便也帮忙解放了裤子兄弟自由奔放的天性，于是乎，当它的主人骑在马勇身上时，蓝色三角裤和脱落的黑色直筒裤之间的大半个肥屁～股就白花花颤悠悠的呈现于众目睽睽之下，而当马勇占了上风把红裤带的主人按在身下时，现场便会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因为那又白又肥的屁～股缺少了裤子的保护，和水泥地面的亲密接触纯属于残暴的自虐。

如果坚决的向东、向北、向南跑，胖女人都有很大的概率趁乱逃过此劫，可她偏偏鬼使神差的选择了一路向西，在这个方向上她和史晓明完美的撞在了一起，随即，她便被这个瘦弱的男人毫不怜香惜玉的推翻在地。

“抓—流—氓—啊！”胖女人在哀嚎中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她热切期盼能有人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别听她的，她是该死的人贩子！”史晓明将胖女人的双手反剪，控制在身下，自从回老家和舅舅打了一架后，史晓明的战斗力如同开了挂似的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流氓也好，人贩子也罢，喜气洋洋的围观者连个中暑倒地的老太太都不愿意扶，谁又会吃饱了撑的插手这一场你死我活的肉搏战呢。

不仅不管，有人还躲在吃瓜群众中阴阳怪气的煽风点火。

“整，往死里整，不整死俩就不是梁山好汉！”

“光摔跤有啥意思，站起来，来场角斗士那样的真正决斗！”

“胖大嫂，加油，胖大嫂，加油，不行用牙咬他！”

“别光动手动脚啊，有没有家伙，拿家伙干哪！”

……

至于撒在地上的三千块钱，除了压在打架者身下的那几张，其他的一眨眼功夫就被人捡光了。

第一个受到起哄者启发的是高个人贩子，他又一次翻身而起取得优势时，右手奋力甩脱了周序的纠缠，从腰包里掏出一把小巧而又锋利的弹簧刀来，高个人贩子内心深处杀戮的**被唤醒了，他气急败坏的吼道：“妈了个巴子的，你想让老子死，老子也不能让你活。”

这一刀看来已无法避免，周序突然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疲倦，人一定会死，这是人生无数变量中唯一可以确定的东西，他想过飞机失事，游艇沉没，登山失足，癌症晚期，心脏病发等各种死法，就是想不到会死于人贩子的弹簧刀下，尤其令他不甘的是，他还上有老，下有小。

而且，他还想到了林娅楠，是的，林娅楠是除母亲和汐汐外，他在死神来临前唯一想到的人，他仿佛看见林娅楠就在眼前，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然后，林娅楠在前面跑，他在后面紧追不舍。

“娅楠！”周序不仅喊出了声，还软弱的流出了眼泪，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软弱绝不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他的软弱纯粹来源于对林娅楠幡然醒悟的爱。当冷冰冰的死亡即将来临之际，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在这个世界上，他内心深处真正渴望得的异性之爱，其实是林娅楠的爱。

“啪！”一个文玩核桃砸在了高个人贩子的额头上。

“啊！”高个人贩子的额头立时起了个和文玩核桃一般大的包，他下意识用右手手背去捂伤处，周序趁机打掉了他的弹簧刀，然后又把他掀翻在地，风水轮流转，该周序占上风了。

死里逃生的方式竟是如此出人意料和富有传奇色彩，周序死死压住高个人贩子的同时，抬起头四处寻找他的救命恩人。

“老爷子，扔得真准，啥宝贝，乾坤圈么？”

“抗美援朝时老子没子弹的时候用石头砸过美国佬，打得比这还准，可惜喽，上好的苹果园狮子头啊，又文又武的盘了两年，挂得漂亮好瓷。不过呢，它能救下个好娃仔也算死得其所啦！”

“捡回来继续盘呀，老英雄。”

“不能要了，沾了污浊之气！”

第二个受到起哄者启发的是胖女人，她侧卧着，虽然双手被压制，但连头带脖子还能动，而史晓明的左腿就在她嘴边，于是，她使劲挣扎了一番，然后一口咬在了史晓明的小腿上。

继高个人贩子发出惨叫声不久，史晓明也发出了同样分贝的惨叫，紧接着，胖女人发出了更加气势磅礴的第三声惨叫。

惨叫必须要张开嘴，叫得越惨嘴张得越大，史晓明由此摆脱了困境，他扭头一看，这才发现是敏敏解救了他。

敏敏解救他的方法非常简单，她也学着咬人，并且一口咬在了胖女人的小腿上，真正做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史晓明还来不及夸赞敏敏，敏敏就飞了出去，因为史晓明只控制了胖女人的双手，她的双腿还是自由的，剧痛之下，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直接用另一只“大象腿”狠狠蹬在敏敏肩膀上。

敏敏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痛得呲牙咧嘴的直吸气，但她还是立刻爬了起来，跑到史晓明身边，给他揉小腿被咬的部位。

“痛不？”敏敏眨着大眼睛，心疼的问道。

“我不痛，你痛不？”史晓明手上又加了把劲，完全不再顾及男女有别，干脆把胖女人面朝下死死压制在自己身下，让她没有一点点动弹的空间。

“我也不痛。”敏敏开心的笑了，虽然她的肩膀青了一大块，很痛很痛。

这出热闹的好戏随着红灯闪烁，警笛长鸣终于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看着人群里冲出的英姿勃发的警察，高个人贩子放弃了抵抗，仰天长叹：“完蛋喽！今天真是活见鬼了！”

周序轻蔑的道：“我们不是鬼，我们是正义之师，你们才是鬼！”

从派出所出来，周序主动朝马勇伸出手来：“今天要不是碰上了英勇的小马哥，敏敏可真就危险了！那些该死的人贩子都是没有人性的惯犯。”

如果没有听见周序在面对死亡时喊的那一声“娅楠”，马勇或许会握一握这双有十二年没有再握过的手，刚才六个人捉对厮杀的时候，他和周序离得其实不算近，周围又是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有，但他就是清晰的听见周序喊了这俩字。

这俩字谁都能说，但从周序口里蹦出来就变成了最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又一下，扎进了他的眼窝，扎进了他的舌头，扎进了他的喉咙，扎进了他的心脏，扎进了他的胃，结果就是此时此刻，他眼不能看，口不能言，呼吸困难，心跳加速，恶心欲吐。

这种感受真实得令人颓丧，他绝对不想展示给其他人看，所以，他只能断然打掉周序伸出来的手，夺路而逃。

史晓明正要拉着敏敏向马勇致谢，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一幕，他这才知道，马勇对周序的心存芥蒂，比他想像的还要深。

但史晓明仍然想做最后的尝试，于情于理他都要去尝试，于是，他快步撵上马勇，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马勇兄弟，感谢你为了我们的友谊而战，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我们得找个地方坐一坐。”

马勇极力克制着即将崩溃的情绪，他没有看史晓明，用没有任何情感的语气道：“我刚才有些疯颠的所作所为并非为友谊而战，我这是以正义之名向魔鬼讨个公道。坐什么坐，你认为凭着一次病态的重逢就值得去喝酒吃肉吗？”

史晓明对友谊的憧憬再次被无情的粉碎，沮丧令他极度不自然，更孕育不出诗意的话来。

“不管怎样，如果不是为了敏敏，你的车不会受伤，你的三千块钱也不会无缘无故被大风刮跑，你的损失应该由我来支付。”

马勇停下脚步，不假思索的道：“请不要再说什么如果，如果，烦死了。实话实说，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不认识你们。这点点损失对我来说真不算个事，倒是你和姓周的，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混得这么惨，有说闲话的功夫不如回去多努力上进吧，我真的很忙，不如就此别过。”

周序望着马勇愤怒的背影，感到了强烈的内疚，内疚让他羞愧难当，让他认为自己罪孽深重，是的，他不止是马勇的罪人，也是戴瑶和林娅楠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