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建造师 第163章 编制

雷常春对干儿子季晨做出的选择举双手赞成，并为此笑逐颜开，因为她太了解欧阳璟家的实力了，建筑设计院院长加规划处处长，简直就是建筑界的绝代双骄啊，一人扛着屠龙刀，一人握着倚天剑，不说号令天下，号令三江肯定没有任何问题，要是能搭上这门干亲，常青公司和她个人的钱途将是毫无疑问的一片光明。

季晨真是公司改制以来最可爱的吉祥物啊，雷常青恨不能把他的照片挂满公司大楼的每一个角落。

遗憾的是，季晨没有举办婚礼，他陪欧阳璟到非洲大草原看狮子去了，这让雷常青有点小小的失望，她本来都准备好了十万块钱的礼金，用大红绸带喜洋洋的捆着，想在婚宴上引起那对绝对双骄的注意，以便让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得到实质性的升华，不过，失望归失望，她并不着急，这世上哪有送不出去的礼呢。

就在季晨休完婚假的第二天，一个细雨绵绵的上午，欧阳璟挽着季晨的手，一脸幸福的走进了雷常青的办公室，除了幸福，他们什么也没带。

“雷总，我们准备辞职了，感谢您对季晨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现在，这副重担就让我们欧阳家来挑吧。”

看着雷常青一副愕然的样子，欧阳璟接着道：“我们再也不会踏进这幢大楼了，我们来就是特意告诉您一声，并请求能得到您的理解。”

雷常青假装心平气和的送走了这对四处炫耀甜蜜的鸳鸯，季晨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办公室的一块地砖，他曾在这块地砖上把额头磕出了血，他似乎还能嗅得到那上面未曾散去的血腥味。

雷常青的的确确受到了伤害，欧阳璟若无其事的微笑和季青厚颜无耻的沉默让她感到愤怒和悲怆，她的心被浸到了滚烫的油锅里，她没有足够的力量控制自己的手和腿，只好任由他们不停的颤抖，她现在是那样的衰弱，衰弱得连扔个杯子的气力也没有。

当尹处长宣布今年基建处有一个转编指标时，苏克立刻成了悲观主义者，他把想象中的结果当成了最终的结果，想象中的结果就是，能得到正式编制的绝不会是他，除非山无陵，天地合。

“基建处现在有七个人苦哈哈的拿着临时编制，而在这七个人里，我的学历是最弱的，所以我根本不做非份之想，我还听说黎梓双和张荃在处里已经混了三年，上上下下关系都应该打点得清清白白，那个名额只可能在他俩之间二选一。”

“不过，马勇你别灰心，你也有机会，因为你是211毕业的，还有注册监理师证，在这七人当中，你可以称得上是鹤立鸡群。”

“马勇，你应该去尹处长家里走动走动，转编他有很大的发言权，不要不好意思，不要觉得送礼很没有道德，这是什么年代，这是个做小三都能做得理直气壮的年代。”

在植物研究所新建科研大楼的工地上，自打上班起，马勇就陷入到了苏克毫无趣味可言的喋喋不休之中，让马勇感到烦躁而又厌恶。

自从马勇在脸上划刀明志以后，他就很讨厌听到别人的长篇大论，他害怕被别人的长篇大论牵进不属于自己的思想里去，他需要给自己的脑子加个防护罩，以保护里面那纯粹如桃花源般的世界，那里是他最后的喘息之所。

苏克的喘息之所没有马勇的那么抽象，它就简简单单的沉陷在柔软的席梦思里，附着在隐藏于黑暗里的顾榕身体上，苏克总是在没有一丝光亮的情境下才会与顾榕融为一体，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顾榕松垮有疤痕的肚皮击垮，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把秦冬梅代入到他正融入的身体之中。

白日的紧张和沮丧在**得到满足后会暂时消失，随后，苏克会抚摸顾榕的后背，长时间的久久的抚摸，那光洁润滑的后背是顾榕身上唯一和秦冬梅一模一样的部分，这个时候他不允许顾榕发出任何声音，他的抚摸温柔而饱含深情，他会一直抚摸到自己沉沉的睡去。

科研大楼是个两亿三千万的大项目，从立项到争取资金再到招标和开工，樊所长倾注了很多的心血，这个过程不亚于一个母亲怀上孩子，然后辛苦的把他生下来，再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成人。

樊所长将科研大楼视为自己退休前的最后一个杰作，也可以说是个遗产，非常了不起的遗产。每每想到研究所的专家学者们即将坐在窗明几亮的办公室里做学问，他就无比的激动和骄傲，为了能在退休前亲手给科研大楼的落成剪彩，他命令基建处要至少要派五个人到工地上监工，以帮助总包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压缩工期，为此，深感人手短缺的基建处只好新招来三个有经验的施工人员，因为研究所毕竟不只科研大楼这一个工地。

当大楼建到第二层的时候，一个人值夜班的苏克，站在星光照耀的板面上，看着热火朝天抢工期的施工大军，却无厘头的从马勇联想到了林娅楠，又从林娅楠联想到周序，再从周序联想到孙依莲，最后又从孙依莲联想到胡云开，一连串天才的联想催生出无可匹敌的灵光一现，苏克的热血瞬间沸腾起来，他没有给自己多一秒的思考时间，便立即行动起来。

他下到一层，在早已浇筑好的楼梯段忙活了半天，把上面所有能引起致命伤害的尖锐物体全部搬走，只留下钢管和没有钉子的木方，随后他从正在进行钢筋绑扎的楼梯板面爬上二层，就在楼梯洞口边和一个钢筋工吵了起来，身经百战的苏克挑点钢筋工的毛病简直是小菜一碟，当然，这些毛病挑得非常讲究，既无可争议，也无伤大雅，比如说板的底筋保护层不够，再比如说箍筋的间距大了点。

最关键的是，他选择的批判对象也经过了深思熟虑，小班头，头脑简单，脾气暴躁，信奉拳头底下出真理。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那个山东籍钢筋小班头继承了梁山好汉英勇无畏，不惧权贵的反抗精神，苏克只是不带脏字的吼了他两句，他就动上了手。

山东小班头的一拳头打在了苏克的胸口上。

而苏克焦急等待着的，就是这一下，他借着拳力后退了三步，然后假装一脚踩空，高高兴兴的从洞口掉了下去，不，应该是蹦了下去更贴切一些。

落在下层的台阶上，苏克尴尬而又遗憾的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损，他没有一丝犹豫，捡起根短钢管就朝自己左腿小腿骨狠狠砸了下去。

“啊！”苏克发出的叫声惨绝人寰，令人闻之胆寒，山东小班头吓得腿一软，直到跪在了板面上，豪气顿时飞到了九宵云外。

令苏克欣慰的是，他的小腿腓骨终于如愿以偿的骨折了，在人民医院打了石膏上好夹板后，医生让他至少静养三个月，伊处长慷慨的说你只管回家躺着，工资照发。

然而，一个星期后，苏克便回到了基建处，当他以一条腿加一支拐支撑着胖短的身躯缓缓巡视工地时，他立刻成了民工心目中的神，他微笑着原谅了那个山东小班头，只象征性的收下两只老母鸡后就和他达成了谅解，于是，在民工眼里，他不仅是神，还是个圣人。

既神且圣的苏克当仁不让的也成了基建处，乃至植物研究所的宝贵财富，樊所长刚听说这件事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把苏克比作建筑业的王进喜，新时代的保尔.柯察金，他要求全所下属各单位立即开展向苏克同志学习的运动。

樊所长亲自去苏克家里慰问，他亲切的握着苏克母亲的手，感谢她培养出了如此优秀的儿子，樊所长拍拍苏克的背，热情的鼓励苏克把困难提出来，苏克却目光坚定的说有困难自己也能克服，听了这话，樊所长愈发感动，觉得必须要给予苏克一些实质性的奖赏。

樊所长要把基建处唯一的转编指标给苏克，却遭到了尹处长的坚决反对，尹处长并非对苏克有什么成见，他纯粹是从专业的角度认为马勇是更合适的人选，他告诉樊所长，他欣赏马勇的精深学识和严谨态度，他认为马勇才是基建处急需的干才，最后，他对樊所长说，苏克也许是个猛张飞一类的将才，马勇则肯定是姜维一类能独挡一面的帅才。

樊所长深知尹处长的为人，这是个和他一样爱惜名誉如孔雀爱惜羽毛的老同志，他不可能会接受马勇的好处而为马勇发声，他说这人行，这人就一定行。

“那就按你说的办，先把马勇转正了，他既然那么优秀，不下血本可留不住人。苏克那里你去做工作，就说明年我一定给他争取个正式编制。”

樊所长做完决定后很是内疚了一阵子，直到尹处长给他带来个惊人的消息：马勇辞职了。

尹处长找苏克谈完话后，表示坚决拥护领导决策的苏克立刻去找了马勇，他痛哭流涕的请求马勇把这次机会让给他，因为他不相信明年已经退了休的樊所长还会有能力兑现诺言。

“马勇，真的，你是个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而我不一样，我充其量是块木头，扔在泥里会腐朽烂掉的，我需要躲在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房子里。”

马勇默默看了苏克三分钟，才道：“你会有个正式编制的。”

在成为植物研究所有编制的正式员工后，苏克为了减轻愧疚感，不停的自我安慰道：“只有自己过好了，才有精力和能力帮助别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