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馆手札 第9章 窥视

“你这家伙不要再看了！”相里别辞发现身旁的镜心走火入魔般直勾勾的望着眼球人，正挣扎着一步步向里走去。

相里别辞把自身的修汶用到极限也无法将镜心拉回来，藤蔓和神经在不断拉扯，镜心双眼呆愣的睁大，两行血泪缓缓流下，她突然激动的抽搐一下，疯魔般喃喃自语道。

“我看到.....我看到了！！”

眼球神经们还在不断往上卷，直到淹没镜心的脖子，她眼里的修汶早已消耗殆尽，浑身无力的歪斜着。

“呃，这里有东西卡住了，不然我出去推开吧。”我推了推前方，应该是门的位置了。

我和萝歇尔在她的修汶中一点点挪动着，在眼球堆的缝隙里穿梭，已经过了许久，还要保护着两个人，萝歇尔的修汶保护变得很薄，生怕一个不小心外面的眼球就刺穿进来啃咬。

“外面的眼球们可是饥渴难耐哦，您还是不要出去给它们送养料比较好呢，毕竟我的修汶也快到尽头，出去还得拜托您。”萝歇尔在周围试探一会，并没有较大的缝隙潜行出去。“我打算从锁孔出去，不过要压缩到极小，希望您可以坚持住呢。”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突然浑身一紧，像是被装进真空袋里。

不停的被挤压收缩，直到钻出锁孔。

“话说，我们现在可是一片**呢。”

镜心淹没在眼球人面前，眼球人巨大的瞳孔转动了一瞬，开始抽动。身体内部的神经往上伸出，眼珠被高高举起漂浮在空中，底下的身体倒下被眼球大军们分食，它的神经四处张大，在前方不断摸索，似乎是在找寻镜心的位置。

神经像是发现相里别辞的难缠，一股脑的蜂拥而上纠缠她，藤蔓不得已退回护住主人。即使相里别辞在怎么心急也无济于事，她榨尽自身最后的修汶在眼球人身后生成一朵巨花，花心旋转着张开露出里面的利齿。噗嗤一声闷响，眼球人的巨大眼珠在齿花口中爆开出巨大的动静。一时间群眼无首，它们胡乱着挥舞神经触手试图找到新的寄生，于是埋藏在底下的镜心被翻了出来。

“可恶......”相里别辞想再次施展植物元素却无能为力，她焦急地向前跌跌撞撞跑去。

镜心被眼球神经们簇拥着坐在房间中央，她低垂着头，手里握着一颗巨大的眼球，她虔诚的捧着它，试图让它顶替自己的脑袋。

“为了看到更多......”

眼珠已然伸出神经，迫不及待的获得新的寄生体。

后面的艾拉菈不知何时被眼球神经们吞没，相里别辞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该死的眼球厄物嘲笑般摆弄着神经。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风声。

“旁边几户门都开着，我们随便翻几件将就一下好了。”

我进入某间屋子翻出几件普通且破烂的衣服，但也勉强还是穿上了，萝歇尔一如既往的找了件黑色大号卫衣裹着自己。

“现在去找她们吧。”她的修汶使用了个干净，所以我要在馆里保护她直到她恢复。

“好.....嗯？！”

二楼突然传来巨响，我拉着萝歇尔立马往声响出跑去，在左侧走廊有个房间大大敞开着，里面涌出许许多多缠绕着的如同虫子般的神经。

再然后便发现屋内中央的镜心，上方悬浮着一颗巨大眼珠试图将她的头颅吃掉寄生。我抽出找到的白色短刀用力往里面投掷，正中瞳孔，它吃痛的扭曲起来狠狠往下压去，与此同时我早已快速跑到镜心身边一把护住她，眼球只咬掉我的一条手臂。趁此机会我拖着镜心逃离，她半梦半醒般睁开迷糊的眼睛，终于聚焦到我身上。

“伽尔.....汀娜？”

艰难地跑着，快到门口时发现了陷落一半的相里别辞正在眼球里挣扎，而萝歇尔在门外的眼球堆里扒拉出奄奄一息的艾拉菈。被咬掉的左臂才刚刚长好成型，即便如此我也只好一把用力拉起她，左臂再次断落。

“呃！痛死了。”生长骨肉的剧痛一阵阵袭来，我终于跳出去。

身后的眼球漂浮着，底下是成千上万的神经驱动它愤怒地冲过来，一下子把满屋子的眼球神经带了出门。我和相里别辞搀扶着镜心往外跑去，前面是萝歇尔和艾拉菈，本想往一楼撤退，可是下面也不断有眼球厄物涌上来，我们只好往楼上撤退。一路上经过的楼层是接连不断的眼球，我的身体也在噬咬与生长中反复折磨。

“恶.....我宁愿不要修汶了可恶。”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是迈向六楼，身旁虚弱的镜心缓缓开口道。

“只有614没有厄物，进去。”她还有余力可以使用修汶吗？甚至可以看到大范围了。

在眼球们冲上来的最后一刻，艾拉菈吓得一个激灵用力把门摔上。

“呜呜好恐怖，我不要做什么渡馆师......啊啊啊....”她一进门就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萝歇尔坐在她旁边安抚着。

我坐在床上，瞬间浑身无力般躺倒，像是连同骨髓被吸干一样累到发麻。

我闭着眼睛放空大脑，一旁靠坐在地上的镜心对着我说。

“谢谢你啊，看来我们得重新认识一下。”

“嗯？”我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抱歉，没能第一时间把你就救出来。”

相里别辞郑重其事的向我说着，镜心没有向往常那样叽叽喳喳而是低垂着头，还真是不习惯，看来是修汶使用过度太累了吧。

大家都没有余力再说什么话或是做什么事，各自倚靠着休息。相里别辞进门后立马翻过镜心彻头彻尾的检查一遍，见没什么致命伤口也就放下心来，此时也闭上眼睡着了。艾拉菈小声的抽泣着对萝歇尔说着抱歉什么没能给你带去好运之类的话，萝歇尔依旧笑着宽慰她。

床上还留在我的终端和手札，这是终端的提示音在安静中突然响起一声，怎么回事？在馆里还有谁可以给我发消息？

我点开一看居然是阿蕾缪蕾？

“没被馆杀死就吱个声。”还是她那欠扁的语气。

“还好。不过，你是怎么在外面给馆里的人发消息的。”

“那是因为我在馆里啊，准确来说是利用旅行箱进入馆里了。你知道的吧，手札和旅行箱是一种东西，所以我可以准确无误的联系到你。”

在旅行箱里？那么原来旅行箱她是馆吗，这样看来手札以后会不会变成馆呢？说起手札，现在看看故事进行到哪了吧。

“知道了，说起来我好像获得修汶了。”我伸了伸终于长好的左臂，现在完全感受不到痛了。

“什么样的。”

“和你的某个还挺像的，再生。”我琢磨着自己的再生修汶，想起萝歇尔说的一般般和很微弱。

“嗤，这玩意是白鸟自带的基因天赋。”阿蕾缪蕾打开旅行箱的箱门走出去，一把掐断面前厄物的脖子，甩了甩手继续敲打终端屏幕。

“什么啊......”搞来搞去不是修汶而是自带基因，看来还是要和阿蕾缪蕾战斗，或是被单方面击打。

“这死箱子催我要吃饭，走了。”

“啊，好。”

休息一会恢复了些许体力，相里别辞坐不住了便起来给大家疗愈伤口，艾拉菈的两只小腿几乎快被啃到见骨，在被茎缝合伤处时直接被痛晕了过去。萝歇尔身上倒是没什么严重伤势，由于修汶的使用过多，现在脸显得十分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让我看看你眼睛如何了。”相里别辞处理好艾拉菈转去镜心身边，她深陷眼球厄物中许久，身上应该有不少的裂伤，可此时却完好无损，也仅仅只是一些小擦伤。

“咳......阿辞。”镜心皱着眉头睁开眼睛，里面是可怖的红血丝在眼白中游动，就像神经钻了进去。

“怎么回事...你，你被它感染了吗，对不起我没能及时把你拉出来，我......”相里别辞看向眼前人通红的双眼，血丝漂浮游荡，似乎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我帮不了她，打算从手札里试图找些线索，手札记录了从一楼保安室获得的资料，希望能由此与守则结合打开故事的结局。这次并没有关于眼球神经的事，而是提到了那个外来人员。

“市区的房价太贵了，她们都说我做医生赚钱，可是我只是一个在诊所打工的。我放弃所谓的面子从四千搬到四百，这个小区很旧还有不好的传闻，在怎样的传闻也抵不过房租。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我发现确实有点影响我本就不好的精神，这些死老太婆盯着我做什么，还有那些死小孩子，一双双恶心的眼珠子朝着我。

真倒霉，我的小姑怎么也住在这，她今天看到我了，那副恶心人的嘴脸真该死。说什么，你一个医生怎么住这种地方，还有啊上次找你借钱你怎么还不理人的？钱，凭什么你不给我钱。

我真想杀了诊所的医生和病患。因为是亲戚所以可以把跟踪当做保护吗，还有啊，自己吃错药反而来责怪我真是蠢货。

如果我当时成为渡馆师该有多好。

所以人都很恶心，所有人都在窥视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可能是被厄物感染了，我原来是在馆里和厄物生活吗。真倒霉。

会很快变成厄物了吧，鼓起勇气吧，不想继续过被克扣工资还得忍受骚扰的工作，和痛苦昏暗没有意义的生活。

救命，我真的要变成厄物了。

小姑又来找我了，她想进来确定我到底有没有钱，我没让她进去就在楼梯拐角处和她争吵，她骂的很大声，说我很装，其实才不是什么医生，虽然我从没说过自己是医生。我在骂声里听到一些微弱的开门声，即使她们小心翼翼的，但我还是听到了，在被窥视中里练就了我敏感的视觉和听觉。她们把一双双眼睛透出来盯着我们，嘴里发出笑声。

忍无可忍。我说，我们进去吧，我给你钱。

我把小姑带进房间里，她一进去就东张西望试图找到我藏钱的地方，毕竟这里发生的盗窃案还是很多的。

钱快点给我吧。她不耐烦的搓了搓手，顺势拿起桌上的蛋糕开始吃，这是我的生日蛋糕，为了节省点我买了个临期的小蛋糕。

好啊，给你。

她低着头专心吃着，此时令人作呕的眼睛呢，应该紧紧盯着我啊。

我用力的抓住她的头向后掰，手起刀落划过脖子，她想叫出声可惜被我捂住了，只能发出咕咕的动静。腥臭的血液四处飞溅从脖子里流出，她的眼珠鼓出来变得很大，狠狠盯着我，像是要烙印在我身上。

好吧，让我想想该怎么处理好呢，我记得小姑还有十六万存款吧，是要买房子来着。我摇了摇头清醒自己，先处理尸体。我打开衣柜，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酸溶造物，用于处理流浪小猫小狗的尸体，可此时用来处理尸体再好不过。

正当我打算在哪里进行分尸时，床下传来一阵响动，事实上是很微弱的动静，可是啊。

我一步步走过去，完全没有杀人败露的害怕，在我逐渐靠近下，那人终于发出止不住颤抖的急促呼吸声。

嗯，可以帮我个忙吗？

我笑着对床下那人说到。”

手札到这里就暂时结束，我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外来人员是谁了，只不过床下的人和尸体在哪还不知道，为了手札的故事完整我打算要将这些线索找齐。

旁边，镜心垂着眼发呆，相里别辞严肃的问她。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阿蕾缪蕾打完字关掉终端，楼道里只有一丝透过玻璃的亮光，不知何时上面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站在门口倚靠着旅行箱的拉杆，周围满是厄物的碎块，她随意地踢了一脚，一块头骨咕噜噜地向前滚动溜进黑暗的拐角。

“滚出来。”

一股令人嫌恶的海腥味，让她仿佛置身粘稠的贝类中。

真恶心。

嗒，嗒，嗒。

一声声清脆且沉稳的脚步声从暗处传来，与此同时还有些许微弱的淡蓝火光在其间摇摆闪烁，楼道逆光站着一位高挑的身影，右手托举着烛台，上面燃烧着三只高矮不一的蓝色蜡烛，她缓缓走到阿蕾缪蕾面前，行了一个优雅的贵族礼。

“您好，白鸟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