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私家侦探的自白 第5章 尼古丁

刚扫一眼，就看到安小姐发来了两千元的转账。买体验卡的钱肯定绰绰有余，剩下的我就不要了。

严慨：安小姐，钱发多了，不需要那么多。

安疏苡：这算什么！就当是你的辛苦费，毕竟昨天见面，就光聊了工作内容，酬劳都没说呢。

严慨：不急不急，安小姐，酬劳的事见面再说。

回完我就放下手机，迎面刚好掠过一辆出租车，我一招手，就迈进了里面。

很快，当我来到目的地时，到达那家咖啡馆，一眼就从玻璃处看到了靠坐在吧台位置的安小姐。

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就那么岁月静好的端正挺着身子，长长的丝发披在肩头，知性又迷人。

我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她的桌前，安小姐抬眸，一眼便看到了我。

“严探。”

她脱口而出，虽然嘴角是上扬的，但眸底却读不出情绪。

我点了下头，觉得这称呼过于中二。

“安小姐…嗯…”

我坐了下来，目光落在咖啡馆里旁人的身上。

这所咖啡馆装修豪华，都是一些精致的打工人坐在沙发上，轻啜一口成本低廉外观精美的冷饮，然后自顾自的对着电脑打字。

我愣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还是不要叫我严探了，好中二啊。”

我轻叹了一口气，以前跟海哥在一起，刚开事务所那会，他特别喜欢听别人叫他海探，到处追着委托人纠正，搞得别人都厌烦起来。

现在轮到我被叫严探了，却丝毫品不到这其中的乐趣，或许我本就不适合当一个侦探吧。

安小姐好奇地盯向我，我皱了下眉，忽然听到了一声轻笑声。

抬眼脸，我看到了安小姐捂着面，笑眼盈盈：“噗…严探…哦不对…小严…嗯…我可以这么叫吗？小严还真是风趣幽默。”

听到她这么称呼，我不由得咽了下唾沫，小严，我长这么大了都没被人这么叫过。

“啊…啊嗯…可以…”我挠了下脖子，试到了熟透的耳根。

安小姐仿佛洞察到我的不好意思，便善解人意的继续说道：“开玩笑的，那就叫本名吧，严慨。”

我嗯了一声，准备直奔主题。

安小姐却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她仿佛是这家咖啡馆的常客，服务生都认识她，很快便跑了过来。将点单页呈了上来。

不用这么麻烦吧…

我抬头看向那服务生，她正微笑的把点单页递给我，我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退出了用手机扫桌面码的页面。

“那就要一个、额…卡布奇诺吧。安小姐喝什么？”

她眉眼弯弯，笑道：“你不用管我啦，来之前我已经点过了。”

“好，”我将点单页还给服务生，又重复一遍，“那就要卡布奇诺。”

这里面除了白开水，就只有卡布奇诺最便宜了。

看完那单价，我又打量了一番咖啡馆，零零散散坐着的顾客，肯定不是普通打工人，打工人可承担不了这样的客单价。

“安小姐，这家咖啡馆你经常来吗？”

“是啊，我公司就在这附近，平时下了班就会来这小酌一杯。”

听完这番回应，我更加笃定了安小姐有钱的想法，也难怪，与郑平允那样的商业大鳄在一起，肯定也是非富即贵了。

感受到我们之间的鸿沟，我轻叹了一口气，紧接着目光又坚定了起来。

“既然如此，安小姐，那我就来汇报一下今天的工作吧。”

正说着的功夫，远处的服务生就端着两杯遥遥走来。

“帮我们送到隔间就好，”安小姐看向她温柔的说道，然后转过身看着我的眼睛，“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我点头，随她走到隔间。

这咖啡馆的隔间并不多，安小姐像常来的人，熟练的找到末尾那所，不用敲门就直接进入。

她穿了一件卡其色的短袖，版型设计很好，恰好收腰，勾出安小姐迷人的轮廓。

“就到这里吧。”她支着胳膊，那服务生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见选定了位置，便轻轻放下了两杯咖啡，转身离去。

那杯杯口浅的可能就是我的卡布奇诺，杯口高一点黑乎乎，醇香味十足的可能是安小姐的。

“来说一下吧，你不是没有见到他吗？”

安小姐的面色不经意间流露出关切，她坐在里面，将那杯口高的放在面前，轻轻啜了一口。

“是没见到他，但是…”我顿了一下，观察着安小姐的情绪，怕她为此受到打击，刚一进门，就感觉她心情不错，可别为下面的话伤着了自己。

“我在那健身房里和那儿的教练搭话，他们说他已经三四天没有来了，而且…郑平允一直没说已婚的事实。”

“安小姐…”

我轻轻叫了她一声，她萎靡不振的坐在那，一直不停的喝着咖啡。

“我没事，”她抬起头，喃喃道，“继续说吧…”

安小姐将那发丝撩到耳后，我见咖啡已见底。

便连忙住口，毕竟今天探到的线索也就这点。

“没有别的了，出去以后我就来咖啡馆了。”说罢，我怕她不信，又将那手机屏幕解锁，放在她的面前。

“郑平允这几天没来，应该是都在忙公司里的事，”安小姐垂下睫毛，叹了口气，“他一忙起来就不会去那家健身房了。”

我点点头，还没开口的功夫，安小姐的身子就向前倾了几分：“你明天去他的公司吧，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混进去。”

“我现在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一直躲着我。我怀疑公司里面有人，所以你替我看看吧。”安小姐说着，将那喝光的咖啡推到了一边。

她轻轻擦拭眼角，我却看不见泪水。

“真是从来没想到，我会和他过成这样的日子…”安小姐自嘲般的摇了摇头，神色很是悲伤。

我很想握住她纤细的手，给她一点能量。但男女有别，这样不妥。可我也嘴笨，不知道说什么能让她高兴起来。

“安小姐，正常，世事难料，没有办法。我会竭力为您争取权益的，您交代给的任务我肯定会做到底。”

我学着电视上那些负责任的乙方，对安小姐说道。

安小姐茫然的扬起头，被我这话又再一次逗笑了。

“你好像律师啊，严慨。”

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时之间，我竟看晃了眼。

我低头也扬起嘴角，将那杯卡布奇诺端起，也轻抿了一口，咖啡迸在唇齿间很香浓。终于也算能明白啥叫贵有贵的理了。

“对了，严慨，”安小姐仿佛想到什么，她支着腮，一脸的认真，“我们还没谈论过酬劳的事，这个数够吗？”

闻言，我抬起头，看到安小姐递上来的手机，上面打开的是计算器的内容，很明显是安小姐计算过的，我定睛一看，仔细数着上面的零。

一…二…三…四…五…

三十万？

“嗯，是价格不太合适吗？”安小姐侧着头，看着我凝固住的表情。

“不不不，太合适了太合适了。”我点着头，颤抖的将手机还给安小姐。

三十万跟着别人拍拍拍，做侦探这行，真是轻易不开张，一开张吃一年！

“那就好，我还怕不够呢，”安小姐低着头，带着些腼腆的笑，“不过今天的卡已经限额了，明天的时候我再去给你汇过去。”

我连连答应，内心怦然紧张起来。跟着海哥这么些年，还没一次有过这样的机会。以前帮别人查出轨，也就是蹲点拍几张照片，不过就是埋伏在酒店附近。

这是第一次答应委托人去往对方公司拍照，看着安小姐递来的公司名片，我手止不住的发抖。

“严慨，你一定可以的吧？”安小姐将手合十枕在脸侧，她的目光很是温柔，唇角微微上扬。

我承接她的目光，想到那即将到账的三十万，这不可以也可以啊！海哥要是知道他走后。我接的第一大单就这么多钱，指不定会怎么夸我呢！

要知道从前我们接的单子，找宠物、蹲点、揍小学生一单也就几千块。

“保证完成任务！”我朝安小姐敬了个礼，她被我这副模样逗得忍俊不禁。

再次从咖啡馆出来已经是快八点钟，我们在里面畅谈了有一会儿。

初次见安小姐的时候，我只觉得她是一个知性清冷的人，却没想到熟悉开来她还挺健谈。

她是从大学毕业开始就凭借自身实力去的一家外企应聘，从事外贸出口相关的工作，这期间打交道应酬就认识了郑平允。

郑平允据她描述是个斯文细节的男人，礼貌体贴。在一次酒局上认识，替她挡了酒，从此两人就埋下了爱情的种子。

两人最初相识时，郑平允身边莺莺燕燕不断，为了给安小姐安全感，他放弃了很多，安小姐说起这事来，我能从她的眸里读出欣喜，但这就是悲剧的开始。

结婚以后她们的日子日渐颓落，郑平允长年累月夜不归宿，一问就是在忙。

她有预料到什么，但不愿明面挑开，或许现在她已经忍耐到尽头了。

“严慨，你怎么走啊？”

安小姐打断在路边发呆的我，好奇问道。

我闻声循去，看到她敞开着车门，那是一辆q7，车身线条流畅，安小姐就那么干练的站在那，歪着头问我。

我顿了一下，指了指路对面的便利店。

安小姐会意，迈进车里。我透过亮着一点光的车窗看她，朝她摆了摆手。

“路上小心。”

“你也是。”

车扬长而去，我手插着头，扬眉，默不作声。

还不知道要奋斗多久才能买这样一辆车，我走入那家便利店，要了一包烟。

我平常是不怎么抽烟的，第一次抽烟的时候是在19岁，是海哥递上来的。

他说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来抽根烟试试，每次出来吃饭，我们兄弟几个，就你不抽。

我嗤之以鼻，怎么抽个烟就有男人的样子了，男人样子该是怎样。

海哥笑了笑，一改之前顽劣的模样。眼神竟落寞起来。

“你啊，以后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我那时候不懂，被他强塞了一根，呛的直咳，超级难受。笨拙的去吸，再笨拙去吐，没感受到半分乐趣。

现在我二十二岁了，好像终于知道这话里的意思了。

站在路边上，夏天的夜晚微风不燥，烟雾缭绕，我还是咳，但心境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