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昨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卖房子的吧?”黄金铠对妻子说,“她叫什么来着?小白鞋,说是鱼霸的孙女,也看上这个厨师啦。她跟服务员是情敌呀。”
曹芹当即打断他,“别瞎说,你没事找事呀?小心被人听了去,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你就是一个蚯蚓呢。”
“听警察说,服务员脱离危险了,等她苏醒过来能提供线索不?问问她是谁下手的,不就行啦。”刘庆东心里为伤者高兴,自己的急救知识没白学,救人一命啊。
“我看够呛,”老黄情绪低落地摇摇头,“看她趴着的姿势和受伤的部位,一定是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棍子,或是拍了一板砖,打晕了掫到墙外面去的,她当时就晕了,哪有机会认出凶手是谁呀?”
刘庆东觉得他分析的有理,蛮是那么回事的,也认真思考起来,“能掫起她的,不一定是个男的,魁梧些的女人也能办到,服务员的身量太小太瘦了。”
黄金铠下意识地瞄了瞄媳妇,他的这一举动被敏感的女人看在眼里,“你瞅我干啥?我这身板能掫动谁?难道怀疑我袭击的桂兰啊?那可让你失望了,我没去防波堤,除去来来回回花费在路上的,大多数时间呆在刘宝申他家小区的门口,我有证人,卖鸡叉的保安可以作证。还有,我记住了小区门口停着的车牌号。”随即她流利地说出了那组号码。
刘庆东看着自信的曹芹,“别人信不信我管不了,我是信了,嫂子一定在那里,号码记得这么清楚。”
女人被夸得兴奋起来了,“我骗你们做什么?我跟那保安的媳妇还唠了一会儿呢,他说本来旁边有个卖铁板鸡架的,今天没出摊儿,她家的东西里放了猛料,吃了就上瘾,一天不吃抓心挠肺的,那东西可不能吃。”
黄金铠冷笑两声,“听她的,你就知道她没放啊?背地里讲究人的人最好离她远点儿,她也是河南人吧?”
女人反感地翻愣他一眼,“她是,保安说了,媳妇是从老家带来的。河南人怎么啦?佳佳的老家还是河南的呢,你比谁都舔舔地往上贴,不值钱的玩应。”
男人被说的面红耳赤,没底气地解释,“她不是你的闺蜜嘛。”
女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哎,佳佳怎么还没起床?这都七点半了,快吃饭啦。这个懒猫,往常她起得比谁都早,嚷着开饭。你去叫她,顺便把我的手机取回来。”
“吃啥饭啊?厨子都被带走了。”黄金铠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阴阳怪气地嘟囔着。
聂老板猛然意识到,她现在成光杆司令啦,服务员和厨师都没了,“我去买,马上回来。”她把孩子托付给曹芹,拿着车钥匙就要出去。
老村长也说要四处转转,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到防波堤的现场找找蛛丝马迹。
“砰砰砰”,楼上传来敲门声和相应的狗叫声,“佳佳,韩佳,起床啦!”
聂老板笑着对曹芹说:“你这朋友挺能睡呀,昨天晚上还跟我说,神经衰弱睡不着觉呢。”
“她没骗你,她是神经衰弱,靠吃安眠药才能睡着。”她看见丈夫下楼来了,“不会是吃药吃多了吧,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金广林蔫头耷脑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不会出啥事儿吧?也被人下药啦?飞来的横祸呀,以后可不敢乱说话了。”
嚯!这家伙被折腾得脱了相,脸色煞白,眼眶都塌了,他有气无力坐到沙发上。
摄影师的猜测不是危言耸听,顿时提醒了大家,不会是发生了意外,或是突发了急病吧?聂老板赶紧从电脑里找出密码,带着老黄上楼查看情况。
“妈呀!”
“快快!不好啦!”
转眼间,开门入室的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来,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那只柴犬,它还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跑到曹芹脚边滴流打转儿。
“快打电话,小聂,给派出所打电话,叫救护车,112、110。完了,完了。”浑身颤抖的黄金铠扯着嗓子命令着,聂晓倩的嘴角抽搐个不停,像赵四附体无法自己。虽然只是几个数字,还是摁错了几遍。
“喂,我这儿有人死了,没气啦!不知道,赶快来吧,海天主题民宿,啥,地址?”她说出民宿的门牌号和大致方位。
看他们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韩佳一定是出事啦。刘庆东冲上楼去看,曹芹也把孩子放在沙发上,跟着跑上楼来。
只见韩佳穿着睡衣倒在床上,被子掀翻在一边,她口吐白沫,身体卷曲着,身下的床单都被抓破了,通过她那扭曲的表情可知当时有多么的痛苦。
“是没呼吸了,脉搏也没有,怕是死了挺长时间啦。”刘庆东检查了呼吸和脉搏,做出初步判断。
“是安眠药吃多了。”跟进来的黄金铠惊魂未定地说,刘庆东也看到了桌子上的方形药盒,那上面标着是“舒乐安定”。他不知道是治什么的,听老黄的意思是安眠药,药盒旁边放着留有可乐残底儿的玻璃杯子。
曹芹在一个劲儿地哭,声泪俱下,最后还是由老黄把他劝下楼去。
“是不是心脏病,或是脑溢血呀?当年徐老蔫就是这么没的?早点儿发现就好喽。”老村长沮丧地看着尸体。
急救车风驰电掣般来了,医务人员训练有素,一通检查操作,最后宣布韩佳已经死亡,并出具了证明。紧跟着警察到了,来的是两个人,一位老警官带着个小警员,小伙子看似刚刚参加工作,满脸的胶原蛋白,像尼尔斯骑的那只家鹅。他们勘验了现场,简单了解了情况,初步怀疑是中毒死亡,将尸体运走进行尸检。临走时把房间封存,不许外人进入。要求聂晓倩通知住客,近几日留在民宿协助调查,不要擅自离开。还让黄金铠夫妇通知死者家属,可韩佳父母早过世了,刚刚离婚,儿子在澳洲读书呢,实在不知道她的亲属还有谁。
消停一阵子之后,聂老板出外买来吃食,大家早饭还没吃呢,刘庆东、金广林与老黄两口子在餐厅里默默地吃着,谁也不说话,心里却思绪万千,想着这两天的变故,一个接一个,八成遇到衰神啦?
“小伟,今天吃大果子!喝浆子呀,有豆腐脑就好了。”
“我不爱吃豆腐脑,大果子往浆子里一泡,又脆又软,贼毕。”
两个大学生锻炼回来了,他们有说有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怎么啦?今天的气氛不对呀?”圆头圆脑还是个直脾气,“外面天阴了,怕是要下雨啦,窗台上晾着的鞋是谁的?”他好意提醒道。
这句话像点炮仗的火引子,一下子勾起了曹芹的伤心事儿,她呜呜地哭起来,哽咽着打发丈夫把鞋子取进屋。
“黄哥,你照顾嫂子,我去取。”刘庆东颇有眼力价地主动出外取鞋。取回来后放到前厅沙发的旁边,鞋子的异味小多了,经过一晚上的挥发所剩无几啦。
女人的痛哭把两个年轻人整懵了,不知道她悲从何来,小声向刘庆东打听。刘庆东简要地告诉他们发生的事儿,特意传达警察同志的要求,暂时不要离开民宿,这下子可让两个人吃惊不小。
“压力太大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都抑郁啦,一时想不开吃安眠药死的,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我早就有所察觉,都怨我,没及时开导她,再借些钱给她,不就渡过难关了吗?”曹芹悔恨地用手锤着头。
老黄也落泪了,用手绢擦着眼角,同时安慰着妻子,“都怨那个刘宝申,不上进,没出息。要不,小芹也不能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