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是最重要的事,分志愿,也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
她们一共有三个去处,酒楼、布庄,或者拿一笔银子自行离开。如果是进布庄,那就要遵守一系列规章制度。
最要紧的一条就是不得和男人恋爱、结婚。女人结婚后就和丈夫是利益共同体,当然也有例外,但是这个例外在原来世界都少,何况是这个夫为妻纲的古代。
所有人要努力学习和工作,每个季度一次小考核,每年一次大考核。我占总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剩下的全部分给大家,每人每月保底二两银子,付出更多的人得到更多。而酒楼的按照一般工资,一到二两。
再就是严格保密,布庄内部的任何事不允许泄露,尤其是机器构造。
当然还有其他的一系列规矩和制度,不得偷盗等等,与一般店铺差别不大。
我把规矩一条条念了出来,最后说道:“这些是初版的制度,之后会视情况添加新的,新的规矩可以大家一起商定,第一批加入的每人都有一票否决权,意思是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新规矩就不作数。你们可以好好想想,如果愿意,来这签新合约。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你们仍然可以选择去酒楼或者拿二十两离开这里。”
女人们面面相觑,有一个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手看向我,她看起来营养不良,额头上还有疤,头发也秃了一块。
“请说。”
“小姐,为什么要给我们卖身契?”
“这个本来就是属于你们的,我只是把你们的东西还给你们。”
另一个女人说道:“还给我们?可是,是小姐您花钱买下了我们,为什么说是属于我的?”
“每个人都是自由和平等的,人不应该是商品,也没有人有权利去买卖她人,你们和我本没有什么尊卑贵贱之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想让你们帮我做事,不,是我们一起做事,就必须要先花钱还你们自由。”垃圾制度,要是在现代,我根本不用出这么多钱。
不对,这钱也不是我出的,是沈夫人给的,沈夫人的钱是周鹤越赚的,而周鹤越的钱,大部分是非法所得。这么一想,好受了许多。
头上有疤的女人继续问道:“小姐,您是想让我们去布庄吗?”
“如果你们愿意去自然是好,但是我也不强求。”我不喜欢别人把责任强加在我身上,又有什么理由去强求别人。
她点了点头,眼神坚定,说道:“小姐需要我去布庄,我就去。”
我赶紧说道:“别啊,别觉得我对你们有恩,所以不用因为报恩就去布庄。你还是再好好想想,这可是一辈子都要遵守的,一旦签了合约,违规可是要受罚的。今天不给出选择也可以的。”
她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道:“我从小就被人抱走,卖给别人做奴,十四岁时,熊老爷见我长得漂亮,把我收做通房丫头。夫人又是善妒的,处处刁难,我受不住,悄悄逃了出去,抓到后又被打了一顿。”
她说出这段往事,眼眶湿润,不敢想象经历时能有多绝望。
“我一共逃了三次,最后一次,我找到了我的父母,希望他们能救我。”她的鼻子酸涩,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结果我爹,他竟然说熊老爷应该要给他彩礼,亲自把我送了回去!我差点被打死,这里的疤也是当时留下的,老爷看我破了相,不想要我,叫了人牙子把我卖了。”
她激动道:“我本就不该为奴!只要能恢复自由身,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其实我昨天晚上本想逃走,可是被李三发现,把我抓了回来……”她看向另外一个女人,可能就是李三。
竟然还有这种事,即使被毒打,也想着逃跑,实在了不起!
而若露气愤不已,骂道:“这人伢子骗我!我明明说了要忠心的奴婢的。”
女人心虚地看了我一眼,我忍住夸赞她的冲动,万一其她女人误解了,以为我欣赏叛逆、不忠的人,那就麻烦了。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但是以后进了布庄可就不许逃了,毕竟我是先给过你离开的选择的。”
“当然,我的父母不要我,以我为耻,我也不要他们了,不如跟着小姐去布庄,干一番我自己的事业。”
“你叫什么名字?抱歉,我记性不好。”
“魅奴。”
我想起来了,刚才我还因为这个名字奇特,心里奇怪。
她“扑通”一声跪下,说道:“这是熊老爷给我名字,请小姐为我重新赐名。”
我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是因为她做奴隶做了几十年,习惯难改,还是因为平头百姓也有跪贵人的习惯,说道:“我还要先加一条规矩,刚好你也没签约。布庄内的姐妹们,包括我,大家都是平等的,谁也不许对谁下跪。”
我把她扶起来,说道:“既然做人,那就把腰杆挺直了,女儿膝下有黄金。至于名字,不如你原来叫什么就继续叫什么吧。”我又有什么资格给别人取名?
“可是我也不想用我父母给我取的名字。”
“那就自己想,你如果拿不准,我可以给你参考参考。”
我对其她女人说道:“不只是她,你们都可以自己重新取名,我可以提供意见。”她们的名字大多都粗糙至极,姓加上排行,或者就是招娣这种,很有必要换一个。
大多数女人还是一片茫然,我也不能一直等在这里,给她们五天的时间好好想想,之后我再来。
这里的事务先由魅奴管理,给她一笔钱买些家具等物件,交代好事情,我和若露便离开了。
此行能认识魅奴,真是意外之喜,如果她能力也出色就好了。
“小姐似乎很喜欢魅奴。”
我点点头,道:“我喜欢那些向往自由的女人,我喜欢不遵守不公平规则的女人。如果你从小被抱走,你甘心接受成为奴隶的命运吗?”
“当然不!”
我笑道:“魅奴即使被毒打,即使前途未卜,也没放弃逃走的想法,这是很可贵的。”
“可是后来她父母放弃她了,她已经就是奴隶了。”
“那又如何呢?她的父母也没有权利决定她是民是奴,不如说,她父母都放弃她,她还没放弃自己,更了不起了。”
若露哼了几声,显然是不认同我的看法。不理解就不理解吧,我只想做我认为对的事,哪怕付出代价,我可能确实是个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