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高一条鱼 第50章 流言之中

其实也不是腼腆，他就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周流，算是一种逃避。

此刻被搂着腰扶进人家里他也没拒绝。

周流开了暖气，让凌云把靴子脱了。凌云不自在可还是照做了。

等脚趾触摸到地板的暖气后，凌云终于感觉自己的麻木回神，觉得自己更蠢了。

周流不只是发现他腼腆了，跟第一次来他家气焰十足的凌云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长大了些。

周流蹲下来，凌云就后退一步。

“干……干什么?”

周流捧着他的脚踝：“看你有没有受伤。”

“你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凌云说。

“我?”周流这才觉察到自己嘴角的血，“那孙子。”

“呵。”凌云冷笑，“刚来就看到你打架。”

“我也不是一直在打架。”周流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凌云不知道他干什么，但是此刻坐在沙发上很舒服。

没过一会儿，周流就端着一小盆热水出来放到他脚边。

“其实也不用!”凌云说。

他现在好多了，僵硬也解除了。

而且，他居然会不好意思。

周流：“泡一泡，你从南方回来，指不定会生什么病。”

凌云一时尴尬，他会生什么病，怕冷的雨还脆皮?

于是听话地把脚伸了进去。很快，冻红的脚更红了。

周流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下他的脚，联想到他漂亮的鱼尾，又莫名产生了另外一种冲动。

两个人的时间是静默的。

他们都不约而同想起了那天。

一个失态，一个被迫失态。他们都清楚彼此的真貌。

周流打破沉默：“你那只鸟给我吧。”

周流盯着他怀里护着的鸟。

他给鸟处理了一下伤口，在温暖的室内，很快就恢复了生气。

凌云看了会儿鸟，突然肚子就咕噜了一声。他沉默地低下了头。

“你跑到那荒郊野外是为了治疗你卑微的钱袋?”

凌云才不卑微，自从知道他是人鱼后，祖上别提有多富有。

但他嘴上还是道：“对对对，我卑微的钱袋还打不起车。”

周流冷不防笑了。他挽了袖子，“吃什么?鱼?”

凌云：“你怎么不滚远点?”

这才是凌云。

他去厨房下了一碗面，端出来的时候，凌云已经泡好了。周流又给他拿了一条裤子让他换了。换完之后，凌云光着脚踩到饭桌前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面。

等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凌云才看到对面的人一直看着他。

凌云觉得气氛有所缓和，便问：“那天，你为什么不考试就消失了?”

周流沉思了一下，好像在想特别遥远的事。

他回想起那天，那天他顶着风险在游泳馆熬了一小时后，门才开。

幸亏凌云恢复了原样。

老何把他叫到办公室：“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学校造成多大的影响?!”

那天，老何脾气异常地大，大到整个走廊都能听到的程度。

“你和凌云在里面到底干了什么?他又为什么会晕过去?他既然是一条鱼，你就应该有分寸感，你知道外面怎么传的吗?”

周流不说话，任他骂。

老何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道：“算了，等监控调出来就知道了。”

可是监控是调不出来的，已经被他何瑞哥黑了。

最终，学校为了惩罚他，让他哥把他带了回去。

他只记得，他被打了一巴掌后就一直跪在他哥面前，直到黑夜降临。

接着是一个又一个黑夜。

﹉

“没什么。”周流说，“小考试，不考也罢。”

说完弯着眉眼，“倒是你，回去得很开心啊，一点也不想你同桌。”

不是的，他很想，一整个寒假他都在想他。

“不想。”凌云说，“我家那边那么暖，为什么要想这个寒冷的地方，我很闲?”

周流：“你看着……是挺闲的。”

又是一阵沉默。

凌云：“你对我……有什么看法?”

凌云说完，又垂头看手里转动的筷子。

周流想了想，“同桌。”

“……嗯?”

周流：“那不然还有什么？”

“你就一点都不……”

“你是谁都随便。”周流这样说，恢复了冰山的冷。

好吧，凌云没再继续问，周流看起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欺骗了他。

临走前，凌云说：“谢谢你的面，但是我是人鱼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告诉任何人。”

周流眉眼一亮：“你就这么信任我?”

凌云没说话抱着鸟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个正常跟他开玩笑的周流，过了一个假期，熟悉又陌生。

﹉

第二天，开学期。大家都以崭（疲）新（疲）的状态来上学。

但是大家看到周流来学校的瞬间，身上的疲倦感消失。那个人回来，刚第一天不是嘴角红就是手上红的，依旧是桀骜不羁的状态。

但大家竟然有些避而远之。

周流习惯。

卓等贺知楠他们却跟很久没见到的亲戚一样，哭着跑过来。

卓等：“周爷，你都去哪了，为什么不联系我们?”

“没去哪。”周流说，“你周爷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贺知楠却有些气恼：“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不顾我们的死活是吧?”

“没有。”周流说，“我看你们不也挺开心的嘛。”

谈聿转头，“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周爷你不懂我们内心的煎熬。”

他怎么会不懂，他内心比他们还煎熬。

“他来了来了。”

“卧槽，还是不要对视上了。”

“他们俩坐一起简直绝配。”

这些话，跟上学期的一样。

凌云走进来，看着几个人围在他桌边又看了眼周流，语气森寒：“让一下。”

不是他想高冷，实在是看到那些议论的人他高兴不起来。

谈聿：“云哥……”

凌云不冷不热：“早。”

一个“早”字，把他们干沉默了。

随后意识到冰山这太冷他们都回到了座位上。那三个人不停地回头明显是想对他说点什么。

可是凌云没给他们机会。

﹉

侯三第一节课间，第二节课间，连着三四节课间都想去两位大佬的地方发点什么消息。但都被后面两位大佬冰冷的眼神劝退。

直到下午，刺小时走了过来叫谈聿挪了屁股，“我们不知道你比我还难。”

凌云：“?什么?”

刺小时把贴吧的消息给他看。

#谴责，讨厌一个非人类装人还骗大家的事实

#之前还靠操着人的人设安抚我们的心，这是安的哪门子的心?根本就是人心惶惶

#果然，他和他的好伙伴合伙来骗大家的

#伪装成人以被害者视角装可怜，简直恶心

谈聿默默开口：“我们就是想说这件事。”

此时谈聿和贺知楠也过来了。

卓等：“我们尽力在反驳他们了，可力量还是太微弱。”

“你们……”

凌云惊讶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他们竟然都在为他说话。对他欺骗他们这简直没有丝毫怨恨。

卓等：“周爷你看……”

周流默默听着他们说的。心想他上个学期末也是被这样对待的吗？怎么一点也不说。

谈聿惊喜：“还有人跟我们一样维护的。”但是他仔细一看ID觉得不对。

卓等：“……这他妈是刑焕。”

刑焕发言：[是鱼怎么来，是鱼更爱了，就你们学校叭叭有嘴是不是，整天爱说人话]

[实不相瞒，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别拿这说事儿，是鱼又没损害你们的利益，况且他实力可以跟我匹配]

下面评论：[所以外校狗你想说什么?]

刑焕：[首先，我不是狗，其次，周流才是，最后，老子喜欢凌云，老子在这里表白他，大家都听好了哈，老子第一次表白一个人]

“…………”

周流脸上的青筋突然暴起，这帖子，这楼，必须炸了。

卓等：“刑焕他认真的?”

凌云：“管他认不认真，叫他滚。”

谈聿：“可是他站在我们这一边哎。”

听到“我们这一边”，凌云突然就不说话了，他感慨万千，觉得他们真义气。

谈聿继续说：“但是……他们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将这种事说出口，“其实上学期那件事之后就在传了……你们……哎，你们自己看吧。”

[好了好了知道了玩去吧]

[请问外校的这位，你表白也要看对象吧，你不知道他们俩在游泳馆干了什么事?]

[需要我们说给你听吗?凌云他是被gan晕的，在他最爽的泳池里，两个人都是湿透了]

刑焕没有再发言……估计想维护，也有心无力了。

几个人都沉默了，这就是他们沉默一个假期的理由。

凌云：“所以你们就是这么认为……”

几个人摇头表示不是。

但是现在大家看他们在一起的眼神确实会奇怪。

谈聿看着他们云哥：“云哥，你铁直对不对?”

以前，凌云可以完全肯定，可是现在，他似乎懂得了许多，反而不能确定了。

只是犹犹豫豫地说：“……对……对的。”

语气有多不坚定只有他知道。

贺知楠：“所以那天在游泳池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越问凌云的脸越红，他只是说了一句：“上课了。”

他们又露出狐疑的眼神。

等人走后，凌云看向周流，然后冲动地扯上了周流领口的衣服，瞳孔对着瞳孔：“周流，我知道你可以把帖子删了。”

周流什么都反驳，只是木讷地“嗯”了一声，十分听话。

帖子被删之前，周流快速浏览了刑焕的发言。终究是没忍住回复。

M周：[你没资格喜欢他。]

仅仅一句之后，跑出来许多疯子，接着整个页面就成了404not found。

﹉

事情越演越烈，流言蜚语四处传，连隔壁学校都知道，学校开始着急想对策。

上次他们两个还领奖，这次这件事延续到现在简直把之前的光辉彻底毁掉。

老何在领导办公室听着他们的对策，也是脸都拧成过期的麻花。

何秘用：“我觉得这样做对两个孩子不是很好。”

领导：“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也不想这件事扰得心烦是不是?况且这只是流传，我们把流传澄清不就行了。”

何秘用沉默。任教以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异种同性恋，简直可笑。

接着，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周流被副班长余嘉欣叫走。

虽然周流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何秘用把连接广播的麦克风藏在桌子下面后，手都在发抖，但在周流进来前，把手插进了口袋里。

何秘用：“你来了。”

周流很沉闷地“嗯”了一声。

凌云在纸上写着怎么跟谈聿他们几个道歉的句子，听到广播里的对话笔尖一顿。

不管是他，所有人都是。

何秘用声音都带着弱气：“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周流：“知道。”

何秘用：“那你上学期的错误就不能再犯，你知道占有学校特殊的场所一个小时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周流：“你上学期已经说过了。”

凌云心下一跳，原来他晕了之后，周流还坚持了一个小时吗。

手里的笔越抓越紧。

何秘用：“我叫你上心!”

周流轻轻地“嗯”了一声。

何秘用：“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像是刑讯逼供一样。

周流还是照样说：“没做什么。”

何秘用：“具体点。”

周流：“已经很具体了。”

好吧，何秘用心说这也算说了吧。

凌云的心却紧了起来。

何秘用继续问：“你知道学校的传言吗?”

周流还是很简单的一个字：“嗯。”

何秘用：“你喜欢凌云吗?”或者说你是gay吗?

教室里一片死寂。凌云的心跳如鼓点。

周流如果说喜欢他会怎么样，可是周流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

周流沉了沉气。

心里默默说了句，喜欢的，非常喜欢，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的，总之就是喜欢，但是他不能说。

周流：“不喜欢，我不是gay。”

凌云心下碎裂，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来自于内心，来自于他无数次审视周流的目光。

他说自己是谁，都随便。

周围的眼神转移到凌云身上，似乎遗憾，又似乎是嘲笑的意味。

广播还在继续。

何秘用：“你们分开坐吧，同意吗?”

周流：“他同意我就同意，我们本来就是成绩凑合来的。”

凌云的笔掉到了地上，惊动了前面的谈聿。

谈聿：“云哥……”

凌云尴尬又僵硬地笑了：“看吧，我说我们是清白的。”

打碟麽，你们很快就会谈恋爱了耶……

凌云：呵，你们男人变脸可真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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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流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