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小麦花的漫漫人生 第20章 第 20 章

直到我们围观看到女武士和泉公子在山野烂漫处射箭，偶然有几只箭飞来，雨轩拉着我们躲避。茴烟说，“别一箭误伤我们，害我们死在别人的美梦中，那也太冤枉了。”

雨轩笑着说，“就是。那我们死了算什么呢。赶紧找一场雨吧，让我们赶紧从这梦里出来。”

我们骑马绕过银杏树林的金黄，跨过湍急的小溪，早早远离了女武士的情愫。再跃过一个山坡，一片矮矮的野花。

我问，“这是宋代的江南好风景吗？”

雨轩点头说，“是吧。连风都有股子淡淡香气，不似荒山上，都是冰冷的风。”

这如同春游的一幕，竟然出现在别人的梦中。而我恰得自然，一切都舒坦。未行多远，一阵细雨飘过，洒在我们身上，等穿过一片白桦树林，就回到了忘俗山上。

而此刻的泉公子，还躺在旁边凉亭上，手中一个酒碗，还未清醒。

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山上的一切都摇摇欲坠。我拉着雨轩和茴烟的手说，“这是怎么了？发地震了吗？”

茴烟躲去两间屋舍的中间，招呼我和雨轩也过去，猫在缝隙中，看着外面走过一头巨大的金发狮子，像是镇守皇宫的石狮发怒，膨胀成通天的高度，我们仰着头，甚至看不到狮子的眼睛，那如山石般的脚，无情地踩塌忘俗山上的楼阁水榭、寺庙祠堂，而那么醉酒的人，有的已经被狮子咬住，几乎要吞下去，有的已经苏醒，边喊边四处逃窜。

雨轩说，“这是准提道人座下的五足狂狮，偶尔会来荒山之上，我只是偶然见过一次，没想到竟然这般凶残。”

果然，远远看去，它的步伐时快时慢，那左侧有两条腿，右侧竟然有三条。五足狂狮停下脚步，俯下身，上面竟然坐着一个穿着白袍的小道士，细眼细嘴，一脸的刻薄样，他看着四周说，“这些腐朽的命，竟被荒山之上的无聊人搜罗来，不知有何用！送到师傅的桃林里当养料，第二年估计也长不出个好果子！”

有的人站在高楼上，冲着他义正严词大喊道，“你来荒山之上荼毒，你师傅知道吗？”

这会儿泉公子也渐渐醒来，看向周围狼藉的一切，明白过来，对着那小道士一通理论，“神仙的无用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无用而谄媚的人！”

我问雨轩，“泉公子认识这个秀气的小和尚吗？”

雨轩说，“我怎么会知道，我才来多久。”

那小和尚看着争论的两人，冷笑说，“我稍微给五足狂狮挠挠痒，就能让它吞了你们。只是我现在好兴致，不忍滥杀无辜。”

可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忘俗山在我眼见之处已经毁去一半，到处都是胡乱的大火，和倒塌的废墟。

我感慨，“人间祸害成这副德行，估计还要好几年呢。”

茴烟说，“所以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也不是没有道理。”

泉公子冲着小道士继续骂，“你要能杀了我，早就下手了！是因为你不想吗？准提道人座下上百弟子，你就是那最无能的一个，不过会替那老态龙钟的神仙做些别人做不了的事，受些常人无法接受的肮脏和困苦，所以还能逞点神仙的威风。当年你在潇晚山画画的时候，能自己的狗脸都画不好！”

那小道士气得耳红面赤，用力拍了拍五足狂狮，示意向泉公子咬去，只见那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向我们这边冲来，吓得我和雨轩、茴烟三人抱在一起，想赶紧缩进地里去。

泉公子手中拿出刚刚在女武士梦里的箭，一连五发射去，小道士赶紧连续飞出几把飞刀，试图将箭从中劈断，可是把把错过，全部扑空。

泉公子大声念了句，“真是没用！”

五足狂狮赶紧向右侧躲去，可是因为那边有三只脚，竟然一跛，没摔倒，竟然把小道士摇了下去，摔在地上。

泉公子顺势借着旁边倒塌的楼宇高塔，三五下跳上五足狂狮的头顶，看向小道士说，“你还想在我面前狐假虎威？那准提道人的门生，不是我去不得，而是我不愿埋没在那寺庙整齐划一的念诵，日复一日敲着那呆板的木鱼。我不做你的师兄，不是让你来我面前撒野的！”

说完要继续向小道士射箭，小道士赶紧躲到五足狂狮身后，喊道，“你不敢杀了我，杀了我，就彻底惹怒了天上的神仙，像曾经的贪尸犬一样，就算背叛再效忠，也不过被烹饪一锅好狗头！”

这竟然是爷爷故事中的角色。

泉公子不管，又射了几只箭过去，小道士使出浑身技艺，也不能全部躲开，一支正好射中胳膊，另一支射中小腿。疼得他嗷嗷直叫。泉公子说道，“我比你更强的地方只有一项，就是我不怕死！”

废墟中陆续走出侥幸的男男女女，缤纷颜色，都鼓掌夸赞泉公子的英勇，“泉公子好样的，杀了他！我们也好祭上一位神仙！”

雨轩也跟着大喊，“祭他有什么用，连祠堂香案上的猪头他都不如！他也配叫神仙？不光辱没了天上的真神，连泉公子都要生气了！”

众人被雨轩的话逗笑，发出张狂的笑声，甚至有几个胆大的男女，也向小道士发出了挑衅，协助泉公子抵抗斗争。

五足狂狮此刻正冲着泉公子咆哮，泉公子本来同时对付它和小道士已有些勉强，空中又飞来一只六足狂狮，比眼前这一只更英武凶悍。

雨轩大喊，“泉公子，咱们逃吧！”

小道士看到有人前来支援，从五足狂狮身后走出，直起软弱的腰杆，得意说道，“就为了防止荒山之上的狂徒，所以这一趟并非我一位。”

六足狂狮背上也坐着一个小道士，也是一脸饥瘦的刻薄，我问雨轩，“天上神仙是找不到正常的弟子了吗？都是这样的浪费之才。”

先前的小道士大喊，“你们人多，我也有众多的师兄弟，我们还能让你们看不起了？”

果然六足狂狮身后，还跟着七足狂狮，陆续强悍登场，泉公子和其他英杰实在难以抵挡，节节败退，雨轩喊道，“咱们先逃吧！”

女武士出现，将刚刚梦中的马幻出送予我们，上马后，泉公子让我们先跑，他拦在最后，我们踩着荒山之上的云朵，向远处的电闪雷鸣奔去，身后的五匹狂狮，像一面滔天的海啸，追着我们。

我抱着马身在雨轩身边驰骋，不解问她，“为何这些小道士要来找荒山之上的麻烦？”

雨轩回答，“神通广大从来都来源于恃强凌弱，人间如此，神仙更是这样。人间没有苦难，谁会想着祭拜神仙？他们要是不来荒山之上找麻烦，我们怎么会对他们有敬畏之心？”

茴烟在另一边说，“还有泉公子这样一身傲骨的才子，不屑讨好神仙，更不愿做神仙的座下弟子。即便有惜才且心胸宽广的神仙，久了也认为泉公子是块臭石头。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不如早点扔到看不见的地方。”

雨轩附和，“就像隔壁人家开得艳丽的花，初看你觉得有趣，可是三五年，你家的花怎么都开不过隔壁，总是矮上一头，只怕你要连夜翻过墙去，将那花全部踩碎，连树根都要偷偷拔了。”

这会儿追逐已经到了潇晚山，头一个小道士示意五足狂狮踩去山上的院落，果然右侧三脚下去，惊得本来作画的姑娘们四处乱窜，吓得尖声连叫。雨轩气得满脸通红，恨自己没本事，不能手刃那小道士。

穿过无边无际的云层，面前渐渐笼上阵阵迷雾，云下又有清雅的丝竹之声。雨轩说，“难道是到了杨贵妃的清平岛？”

浓雾越来越厚，连我身旁的宇轩和茴烟也快看不清，更别提身后的狂狮。只听见那些低吼的无奈之声，彼此只能根据叫声判断位置和距离，即便这样，也还是发出了相撞的声音。

眼前的云朵间让出一片清净之地，杨不玉从里面走出来，招呼我们说，“快跟我从这里来。”

我们跟着她，用浓雾做掩护来到清平岛的凝香门，泉公子问，“难道是贵妃娘娘的相助？”

“我们调来了烟波渡的浓雾，好助你们解困。”

雨轩好容易放松喘口气，“只可惜我那潇晚山受了委屈。”

杨不玉说，“人没事就好。”

雨轩问，“你知道这些小道士跑来荒山之上干什么吗？”

杨不玉倒了杯茶说，“前几日他们去了钻石山，取了那些毒蛇的胆，好回去泡药或是入药。”

茴烟说，“咱们猜得竟然没错。”

杨不玉接着说，“只是那钻石山的毒蛇，本来就是准提道人座下的弟子授意的，不然那些发毒的恨，怎么能留在荒山上？容忍邪恶，喂养邪恶，最后一定是要吞噬邪恶。换了个弟子，再找个理由，曾经的支持默许，到眼下可能就是惩治。反正也不是准提道人朝令夕改，谁能说上神仙的坏话？再有人或神仙追究，他们就会说，让你们留在荒山是为了改邪归正，谁让你们变成毒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