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缘一零式只是个意外,大概是出于怀念的心思,天微亮她就出了门,随意在村里转悠着。
那间屋子,是她百余年前居住过的屋子,不知为何一直没拆掉,里面每一处都是,代表着那一段美好的回忆。
顺着记忆中的路到处闲逛,在无人的山林间,瞧见了这具满是青苔、锈迹斑斑的人偶。
那一刹,她以为缘一亦未死,再次出现在了她面前。
可是下一刻,她看到那背在身后的六只手和无神的双手,就知道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身后传来少年锻刀人的声音,女人转过头,对他笑了一起。
“您怎么知道这人偶的名字?”少年好奇地问道,这具人偶已经放在村里几百年了,据说是前辈根据一名出色的猎鬼人以原型打造出来的,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示过。
女人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离开了那具人偶身边:“这么早就出来锻炼吗?”
“嗯,日出时的矿石最具有精魄之力。”他乖巧地点点头,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面对女人时,总是不自觉摆出对长辈的尊敬态度。
“要加油哦。”元宫矢带着善意说道,“你一定能成为出色的锻刀人的。”
少年面具后的脸微微泛起了薄红。
不再去看身后的人偶,跟少年告了别,女人就顺着原路返回,回到临时的住所。
“主殿,”一期从院落里走出来,步履匆匆,见到审神者,脸上才明显放松了下来,“您无事就好。”
他按照审神者往日起身的时间提前了一刻在门外守着,却没听见里面的动静,犹豫地敲了两下门,推开门后发现审神者不在,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焦急地跑了出来。
毕竟是在他们不熟的地方,万事都要小心才好。
“只是出去走了走,不用惊慌。”安慰了一期一句,元宫矢走回了房间,“进来吧。”
他们在这儿待了些许日子,錆兔和真菰似乎很适应这里的氛围,从某一方面来讲,锻刀人应该是出了鬼之外最理解猎鬼人的群体,在铸造新刀的时候,也给予了錆兔和真菰许多意见,让他们在呼吸之法以外有了不少新的见解。
闲暇之余,一期他们也会亲自上阵,帮助锖兔和真菰进行训练,助他们得到更快的成长。
在这小小的村落中,经常会上演这样一幕事情。
“求你,给我看一眼吧!”不知道从哪儿跑出的锻刀人抱住付丧神的大腿,眼睛对他们手中的刀虎视眈眈,“就一眼我就看一下,绝不动手。”
“真是抱歉。”就算是脾气最好,对人向来宽厚的太郎太刀都忍不住拒绝,实在是这种事发生了太多回了。
本体就是付丧神自身,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讲,给他人看自己的本体相当于裸着,虽然这个比方不是很恰当,但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能够被毫无顾忌触碰着的只有审神者一人,至于外人,一个两个倒是没什么关系,多了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知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这个村子里原来隐居着的锻刀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将来神出鬼没的他们出现也是吓人一跳,常常是从哪个角落里窜到了他们的面前,就算是戴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们的那份狂热。
纵使不是日轮刀,他们依旧有对刀剑的那种热爱,丝毫不亚于俗世中的任何一个刀匠。
太郎太刀和江雪左文字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情况,即便他俩一向待人友善,也遭受不住这样的骚扰。用尽全身力气摆脱了锻刀人,神刀和佛刀略显狼狈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莺丸正泡着茶,看到这他们这一副模样,十分自然地递了两杯上去:“早就同你们说了,在这待着挺好的。”
数日来莺丸出门的次数极少,少有的两次也是去向村里的人讨要茶叶,带回来自娱自乐地进行烹煮。
药研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副情景十分成熟地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他和鹤丸算是他们当中混的最成功的,完全打入了内部,跟着山里的大多数锻刀人建立了友好而真挚的感情,也就没有受到各种各样的骚·扰。
不过,这几位之所以遇上这种事,似乎也有鹤丸殿的一份功劳。
“锖兔和真菰的刀似乎是完成了。”他说道,“现在大将带他们过去试刀。”
“我们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太郎太刀和江雪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还是不要去给主人添麻烦了。”
药研耸了耸肩:“那好,那我就一个人过去了。”
他可没这样子的烦恼。
刚要踏出门时,他又回头望了一眼,皱起了眉:“一期尼与鹤丸殿去哪儿了?各位有看到吗?”
莺丸慢悠悠摆弄着茶盏:“鹤丸殿说要带一期殿去看一样东西,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药研陡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想想鹤丸国永这些天的行为,虽然保持了一贯的顽劣,却没有闹出特别大的事,只当他先带了一期尼前往审神者那里,摇了摇头不去理会,径直赶了过去。
那一边,锖兔与真孙同时拿起了摆在桌子上的日轮刀,两人对视一眼,抽出刀鞘,让刀身沐浴在阳光之下。
将刀向上握紧,洁白的刀身慢慢展现出不一样的颜色,与其主融为了一体。
一为浅蓝,一为暗红。
“真是漂亮的颜色啊!”一旁的锻刀人忍不住赞叹,没有什么比欣赏自己亲手打造出的刀更为美好的事了,“二位可以出去尝试一下,看看顺不顺手。”
“出去试试吧。”元宫矢也在一旁说道,“这可是以后的武器呢。”
錆兔与真菰点点头,朝着外面走去。
他们来到了一处空地,面对面站着,就想进行一场比试。
突然,女人制止了他们。
“这段时间你俩训练的够多了,比也比了很多场,眼下倒是不用。”她朝四周看了看,突然指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不如就去试试把它砍断吧。”
锖兔与真菰默默地扭过头,果然看到了在他们的不远处,赫然屹立着一块大石头。
錆兔抿着唇,突然问道:“姐姐,你跟我们师傅认识吗?”
“嗯?”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问,元宫矢诚实地摇摇头,“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没事,没事。”錆兔摆了摆手,和真菰一起露出了个复杂的眼神,朝着那块石头走去。
那块石头,跟他们记忆中的体积要大上许多,几乎是两倍之差,他和真菰都是砍断了石头才从狭雾山毕业的,但当年也只是初初砍断,凭借他们之前的实力,这样的体积,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
一个一个来,真菰首先站在了那块巨石前,身形灵活一项是她的优势,在力量方面她一向要远逊于錆兔和义勇,面对当年那块巨石,她更是废了巨大的力才勉强做到。
现如今,她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深吸一口气,水之呼吸从稚嫩的少女手中展现,更混合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段时间在付丧神和锻刀人的身边,一点一点学来的技巧,这还是第一次将它们与原本的呼吸之法进行融合。
行云流水,翩翩起舞。
真菰的动作美得仿佛一幅画,她寻找着自己想要的那根线,直直向上面砍了过去。
并没有发出什么特别大的响声,也许只是一瞬,她已经穿过石头,来到了最前方。
一旁凑热闹的锻刀人们面具都忍不住颤抖。
完好的岩石裂开了巨大的一条缝,且切口整齐,一看就是一刀之力。
他们不禁打了个寒蝉,想起这段日子跟女孩相处的情景,香香软软的说话声音柔柔的女孩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是全身心打击他们的感官。
“猎鬼人真是可怕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这样一声感慨,惹得其他人连连点头。
“说的是。”
这块岩石明显已经不能用了,见真菰成长到这样的地步,錆兔心中跃跃欲试,四处瞧着还有没有能用的石头,最好比这块更大,好让他试试自己的本事。
石头没看见,倒看到药研从远处走过来,朝着他们大力挥手。
“大将!”药研跑到审神者的身边,突然在四处张望,“一期尼和鹤丸殿没来这儿吗?”
“没有,”元宫矢摇摇头,“我从早上就没有见过他们了。”
从审神者这里得到否定的回答再联合莺丸的话,药研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在不停地弹跳,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大将,他们两个……”
突然,远处的山林里传来一声惨叫,刺激得他们骨膜一阵,林间的鸟儿齐齐飞了出来,一阵骚动。
那是鹤丸的声音。
“他又干了什么?”因为这些天还算乖巧而对他放松的警惕的元宫矢微微张开嘴,在别人的地盘上要犯事还真不好处理,“别又……”
她看着山林的位置,瞳孔微微睁大。
那是放置缘一零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