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刀为眸 第40章 第四十章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是相当诡异的，就算没人看到，若是被无惨察觉了，凭借他的敏感，想来也会猜到不少东西。

不过三日月漫不经心说着自己已将整个房间封锁，不会有任何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元宫矢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倒也信了下来。

“你若有这么大的本事，又怎会被送到这儿？”她长时间没说出这么长的词句，竟然有些生疏，“想要离开，对你来说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吧。”

“嗯……就灵体而言，确实可以去任何地方呢。”他走到少女的面前，撩袍坐下，明明是这样随性的举动，却无端端生出几分优雅，“不过老爷子的本体在这儿呢，毕竟只是块铁，还是要靠人才能移动。”

他将如此光芒无限的自己称作区区一块铁，话语中是如此随意，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价值。

“……木下秀吉和鬼舞辻无惨合作了？还是被胁迫了？”若真是如此，倒也能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木下秀吉收到了好处，或受了威胁，这才将大量平民和战俘的尸体进行隐藏，替他掩盖。

纵使三日月宗近之前不知道，经此一事，他怕是也知晓了。

“不是哦。”

“欸？”

三日月闭上眼，努力思索了一会儿：“虽然还不太清楚，但这似乎跟他没什么关系呢。”

“倒不如说，是之前遇到的那种异形搞得鬼吧。”

大脑中迅速出现了一个满是尖刺的怪物，元宫矢皱了皱眉：“竟然会是它们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原来的主人应当相当着急吧，毕竟我是他身份的象征，无端失踪的话，会有许多无关的人牵扯进来的。”

这样说着的三日月，眼中却有着几分平淡。

“如果那些怪物还是直接与我对上，那老头子倒是不怕，没想到这次居然是直接朝本体下手，才会被送到这里。”

“不知道小姑娘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三日月指着自己的大脑，轻轻在太阳穴处点了点，“有时候总觉得自己记错了什么事，可是无论从各方面来看，都没有错漏的地方。”

元宫矢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一切，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果然如此啊，之前还以为是老头子的错觉，毕竟经常记错事呐，几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也常常记成最近发生的。”

……记忆力能差到这个地步，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这两年感到最奇怪的，老头子原本在足利家待的好好的，只是睡了一觉，就换了个主人，嘛，虽然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了。”

恰巧此时，又有鬼送来了今日的餐食，他撑着伞避开阳光，小心地将餐盘递进来，完全没有看到站在旁边的男人，马上又退了出去。

无惨昨日去了其他地方，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纵使如此，这个宅子里的鬼也没有对少女表现出半分轻视，反而更加谨慎。

因为不知道无惨会从哪个地方监视着，未知的恐惧远比近在咫尺的危险更让人感到恐惧。

那个男人就是用这种不知何时降临的恐惧控制着所有人。

珠世这几日也不知去哪儿了，送餐的也不再是她，喂食和清洗这种事，别的鬼是万万不会做的，因而元宫矢只能自食其力，手大概能抬到腰部的位置，她再弯下身子，倒是能吃上一些东西。

只是会非常不方便，铁链也会妨碍她的行动，手腕时常不稳，拿筷子的动作也会轻微颤抖，豆子一类的食物掉到地上也是在所难免。

但是为了保存体力，无论再怎样困难，她还是逼迫自己吃下去。

一双手从她手中拿过了筷子，夹起一筷子豆腐递到她的嘴边。

“吃吧。”刚说完这句话，那筷子豆腐又掉回了碗里，三日月脸上一愣，“啊，换另一个吧。”说着又夹起另外一样菜。

“你能触碰实物？”之前的几次接触中，好像除了她本身，他并不能直接拿起其他的东西。

“大部分时候是不可以的，”三日月认真地回答，突然笑了一起，脸上展现出狡黠，“但在小姑娘的身边，似乎就能做得到哦。”

“来，啊——”

简直跟哄小孩一样。

但三日月明显不会伺候人，喂了五口，有两口掉到了地上，这样下去，这盘子里的饭有一半到她的肚子里就不错了。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也不是吃饭。

“能将那把刀递过来一样吗？”她指着角落里的日轮刀，“如果你能碰到的话。”

“嗯……试试吧。”

三日月走到角落里，弯下腰试图拿起刀，试了两次，却只是摸到了虚无：“看起来不行呢。”

他在自己和少女的这条路又走了几步，在大概一半的距离停了下来：“应该是这个距离，再远的话，恐怕就碰不到了。”

他跟少女之间似乎有一根线紧紧连着，但这根线是有长度的，他因为少女得到的短暂的能力，只要超出这个长度，就再也起不了作用了。

三日月好心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手指摸上锁住少女的铁链，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还真是好铁啊，恐怕除了配备的钥匙，想拿刀砍断可是很难的。”

说完，他还怕少女不信，把自己摆在附近的本体拿过来，在铁链上砍了两下，果然没有任何断裂的痕迹。

链子铮铮作响，发出了巨大的动静，但却没有引来任何的查看，很显眼，无惨在送来刀的那一刻，就知道少女肯定要用它做些什么。

无论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啊，好像有砍出一点。”

他把刚才砍的那一段铁链凑到了眼前，仔细瞧着，那上面有一条不甚明显的白痕，虽然不是特别显眼，却也有一些损耗。

他摸着下巴：“如果多磨几次的话，应该是能做到的。”

说着，他直接盘腿坐起来，拿起自己的本体，毫不避讳地用刀刃磨着那段铁链。

刀身的肌体处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似有月亮在眼前浮现，就算是一向对此不是很在意的元宫矢，面对这样的情景，也不免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这样的刀，已经可以被称作艺术品，是该好好被供奉在神架上，细心保护，供人观赏的。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犹豫着，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没关系的，”三日月略有些生疏地磨着铁链，“能够派上用场，老头子很高兴哦。”

他似乎真的不在意这些，面色柔和，眼中泛着温柔的光芒。

虽说是极其温馨的氛围，但若是从外面来看，只能看见一把太刀虚浮在空中，自动磨着铁链这一奇异的事。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做着这事，元宫矢突然想起了三日月之前的话，“记忆错乱的事。”

“虽说我也不太了解这方面，但还是隐约知道一些。”少女说着，“木下秀吉成为织田信长的家臣，虽说已经有了相当长的时间，不过展露头角，也才是这几年的事，他的势力这样快速发展，名望也增长得如此之快，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这也是当初他们怀疑木下秀吉与鬼合作的原因之一，只是现在看来，怕是另有隐情在里面。

“你说那些怪物，到底想改变什么？”

元宫矢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和付丧神说话的态度已经变了很多，变得更加随意，这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情况。

也许是物种不同，她对眼前的刀更是亲近。

“又或者是，”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它们已经改变了什么。”

“嗯……”三日月也不禁想了起来，虽是接触过几次，但每次一见面就是斗殴，几乎没有交流的时间。

这不是一个一时间能够想明白的问题，他们把这个问题放在了心里，留着以后慢慢思考。

那段铁链在不知不觉中竟也出现了一个口子，每次鬼来送饭的时候，元宫矢就把那段铁链藏在身后，不让其他人发觉。

按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说不定在鬼舞辻无惨赶回来之前，真的能做到。

只是还是出现了意外，那个男人竟然在计划之前回来了。

那是一个雨夜，他带着外面的寒气走了进来，少女还保持着正常人类的作息，正在浅眠之中，却在他进来的一瞬间清醒过来，慢慢从被褥上坐起来，直视着他那双红眸。

无惨轻描淡写地提起了那条快要断了的铁链，又瞧了眼旁边摆着的天下最美之剑，笑了一下。

那笑容如蛇般阴冷。

“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他轻声说道，“因为，很快就没有机会了。”

他没有再做什么，转身离去。

盘腿坐在旁边的三日月从他进来那一刻就瞧着他，脸上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见到了真人，你是什么想法？”

她问的，是三日月对无惨的第一印象。

“唯一的想法是，老头子竟然还记得他啊。”

三日月勾出一抹笑，微微抬起了下颚。

“月彦，原来是他啊。”

屑老板之前的名字鳄鱼并没有给出官方，不要在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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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