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征用的这所学校始创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前身是某某舞蹈学院,后来变成综合学校才更的名。
节目组因地制宜,把所有能派上用场的场地都用上了。
排练室和礼堂没有多大变动,体育馆和宿舍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改造。
体育馆安了许多白色铁皮板,改装成了集体活动室和单人表演室,根据拍摄计划灵活拆卸。
宿舍则把四人间改成了双人间,每一间要用到的房间都重新装修过了。
集合的第一天,录制任务不重,主要是让嘉宾熟悉一下环境,只用拍在集合点集合的一段,以及抽号分配寝室的环节。
住虽然是男女分开住,但抽号的时候不是男女分开抽。
男生选蓝色卡片抽,女生选粉色卡片抽。
所有卡片都混在一起,完全一样的片卡有两张,抽到相同卡片的嘉宾互为室友。
主持人简单讲解完规则以后,就将时间交给了嘉宾。
这一环节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几个练习生属于圈子的边缘人物,才入门那种,抽号的时候,有不通人情世故的抢着第一个抽取。
有圆滑老练的前辈咳了一声,说:“女士优先吧。”
同一个团的男生见状揶揄那个手快的哥们:“就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贝姐这么大的明星在这都没着急伸手,你手伸得老长了。”
那男生满脸问号,神色懵懂地说:“不就抽个号吗?”
同团的男生一脸恨铁不成钢,就差没把“你真没救了”写在脸上。
温茜贝在镜头前面一贯的会做人,假惺惺地笑着说:“谁先谁后都是一样的,别搞特殊。”
但她手比嘴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手地从主持人那里抽了一张粉色卡片,“不过节目组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我还以为直接分配呢。”
倪溪在旁边看着,纯粹看热闹,心想不出意外,她那些粉丝又要狠吹一波她“平易近人”了。
“溪姐,下一个你来吧。”
温茜贝开了这个先河,其他人也都培养出了等级意识,由于倪溪在圈里很有地位,大家一致将目光投向她。
“你们抽吧,剩下最后一张是我的。”倪溪不以为意地说。
众人当她在客套,有人代表大家说出心声:“这不好吧……”
倪溪莞尔:“这不是优先行使决定权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温茜贝当她在内涵自己第一个抽,狠狠剜了她一眼。
每个人抽完号都看过一眼自己卡面上的数字,但只知道自己的号码并没有什么卵用。
最后所有人都抽完号,听摄像师的指令一起摊牌。
好巧不巧,倪溪和温茜贝抽到了同一个号。
重头戏一登场,其他人怎么配对就不重要了。
摄像师的职业敏感度很高,马上将镜头转向她们,分别给他们拉了个特写。
温茜贝恨得牙痒痒,但表情管理到位,眼底的憎恶转瞬即逝,换成欣然接受的笑容。
只不过录像机的配置高,全都捕捉到了。
倪溪则万年不变得泰然自若。
丰富的阅历让她演什么像什么,但她内心的情绪极少流露出来。
摄像师刚才透过目镜将拍到的镜头看了一遍,为她们没有当众打起来而感到惋惜。
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半小时后节目组将安排全员用餐。
因为之前和节目组签订的协议里有开放**权的条款,节目组可以以增强节目效果为目的为所欲为,嘉宾们不知道节目组在哪安装了摄像头,也不知道哪里有隐藏摄像头,都表现得十分谨小慎微。
那些初出茅庐的练习生试探着询问过工作人员,而工作人员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一个字也没透露。
明摆着要靠这些摄像头伺机搞点事。
不过,没摄像师跟着的时候,户外都是安全区。
不知是谁从体育馆捡了个篮球,挑起了同龄人的兴致,刚好宿舍楼下就是篮球场,一群朝气蓬勃的男孩子即兴打起篮球赛来。
练习生们少年感很足,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球技又都不错,几乎所有人都在场外围观。
镜头外的相处多少会微妙地影响到镜头下的交往,第一天报到,单独行动未免显得离群索居,为人孤僻。
倪溪掂量起轻重,尽管想马上回寝室洗个热水澡,也留在了众人聚集的地方。
上场的人脱掉了累赘的西装外套,撸起了里面的衬衫袖子,饶是如此,仍然被装束拘住了身法,频频失误,看起来总归是有些别扭。
很快倪溪就丧失了耐性,意兴阑珊地掩面打了个哈欠。
反正看也看了,陪也陪了,她不捧场还有那么多愿意捧场的人。
想到这里,倪溪还是决定回寝室洗澡。
有的人就像跟屁虫一样。
别人要什么她要什么,别人做什么她做什么,别人动她就动,别人停她就停,有一样学一样,离开了别人就不会独立行走了。
温茜贝就是这样的人。
刚才那么长时间她都没动静,倪溪一起身她马上就跟着起身了,看样子也是要回寝室。
恰好,回的还是同一间。
倪溪觉得挺有意思的。
大概是她爷爷是倪家腔派的代表人物,被奉为开山祖师爷,她耳濡目染,深受熏陶,格局一直有打开。
即便是她成名早,模仿她的人多,但她从不搞“似我者俗学我者死”那套,甚至指望着学她的人把从她这学到的东西发扬光大,这样今后别人只要一提起这样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她会成为永恒的、永远无法超越的经典。
况且充当宇宙起源排挤同行这件事,在行内算是一个黑点。
但是她真的很难忍受温茜贝趾高气昂的挑衅。
想当初温茜贝刚有起色的时候,获得过跟她认识的机会,兴高采烈地跑来跟她说“我很喜欢你的作品”,然后把自己的新作给她看,说是让她指导一下,多提意见。
没人会无缘无故地拒绝别人对自己的示好不是?
倪溪就看了。
那部新作的女主,也就是温茜贝,从神态动作到念台词的语气和断句无限贴近她,再顶着那么一张相似的脸。
有一瞬间她真的有种在看自己新戏的感觉。
她能怎么说呢?
就说让温茜贝多钻研钻研剧本,再重新体会一下角色性格,人设有点崩坏了。
结果温茜贝回头挨骂就拿她当挡箭牌,跟那部剧的导演说,“我为了演好这部戏特意向倪溪请教过,是倪溪说本子里的女主人设有点崩坏,所以我才按照自己的想法演的”。
于是那部剧的导演就找到她,让她管好自己,别充权威指手画脚,还不够格。
从此她就上了那个导演的黑名单。
可笑的是,明明她才是无辜受害的一方,佛系地打算息事宁人,温茜贝反倒耿耿于怀,时不时找点茬,非跟她过不去。
倪溪近来和谭芸分歧越来越明显,不想在这个关头叫麻烦缠身,便停下脚步,让温茜贝走前面。
温茜贝对她的敌意丝毫未减,察觉到她故意避让,警惕地朝前方看了一眼,没发现前面有什么异常,转而对她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逢场作戏会吧,如今你我都是有名气的人,闹起来不好看,谁也别算计谁。”
哟,破天荒的改邪归正了,竟然好意思说这种话?
倪溪挑了挑眉,别有深意地说:“利益至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看温茜贝的神情,貌似在怀疑她这句话的可信度,不过很快想通,却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一前一后洗了个澡,同时收到节目组的用餐安排,一起赴了节目组精心准备开机派对。
在人前扮姐妹情深这个提议是温茜贝主动提出的,可她本人似乎不太想守约。
也许她是真的想过要和平共处,然而后来发生了一个令她不愉快的小插曲,让她改变了想法。
她们到的时候节目组的负责人已经恭候她们多时了。
主要还是等倪溪。
节目组的负责人忽略了温茜贝,只问倪溪要了一份签名。
温茜贝气不过,开始在排队现场不限量地送签名。
大量免费发放意味着一文不值,有成熟且热心的人见状为她挽尊,也送起了签名,不一会儿就成了大型互换现场。
本来气氛还算愉悦融洽,不料温茜贝突然发飙,冲着一个不在嘉宾之列的男人,怒气腾腾地质问:“你为什么要揉我的签名,还扔进垃圾筒里?”
倪溪循声望去,看见了接连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
林睦深镇定又坦然地回答温茜贝的问题,因过于正经而显得有些欠揍:“因为我不需要,是你硬塞给我的。垃圾当然要扔进垃圾筒里。别误会,揉成一团只是为了扔的时候更加方便而已,没别的意思。”
这话说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温茜贝气得浑身发抖,气急败坏地说:“行,我记住你了!你叫什么名字?给我等着,我们走着瞧!”
林睦深眼皮微抬,不可一世地一瞥:“林睦深。”
话音一落,温茜贝瞳孔震颤。
他就是林睦深?
人群里隐约有人不明就里地发问:“什么情况?”
另一个人言简意赅地解释:“温茜贝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