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闪而过,刘据瞬间意识到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你们都乖,随父亲做一件事可好?”刘据内心欢喜之余,低下头同几个孩子一道耳语。
“父亲只管吩咐。”四个孩子齐齐应下,并不认为刘据有所吩咐有何不可。
是以,刘彻正与一旁的美人欣赏歌舞之际,刘据领了四个孩子上前。
从他们父子出现开始,众人的视线更多落在孩子们手中的糖果上。
这,这才过去多久?刘挽竟然真的将所谓的糖做出来了?七色的彩虹糖呢。
叹为观止的人并不在少数。由此生出别的想法,比如这笔生意该怎么跟刘挽合作的人同样不少。
糖啊,想各家虽然不至于说吃不起,断没有敞开吃的份儿。
况且几个孩子手里的糖一眼瞧来,白色的晶莹剔透,其余颜色个个都非常鲜艳好看,这样的糖一拿出去,多少人稀罕,趋之若鹜?
不成,不成,断然不能错过这样的大买卖。
可是刘挽呢?
这样的生意做主的人一定只能是刘挽。
糖都做好了,刘挽一点都不急于出来表现一二?
再不出来刘据都要领着几个孩子抢功了。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二姐制出糖来了。”认定刘据是在争功的人,挺期待接下来刘挽出现会怎么样。刘挽无视一群人打量审视的目光,平静的同刘彻作一揖,朝刘彻道贺的同时,也点明所有的功劳都是刘挽的。
“皇爷爷快看,姑姑做出来的糖。”几个小的也不怯场,主要是太激动太开心,糖呢,多漂亮的糖,又甜又好看,他们可喜欢了。
“甜吗?”刘彻并不诧异刘据在此,仅是询问几个小的。
一个个点头如捣蒜道:“甜,可甜可甜了,孙儿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糖。姑姑可厉害了,还会变戏法,一下子把糖变成了好多好多的颜色。”
“就是就是,还有人怀疑姑姑的办法不行,姑姑做出来后那些人都不敢说话了。”
“这种话不要说。姑姑说了,凡事秉持怀疑的态度追求真理是对的。你在皇爷爷面前一提就是告状,这样不好。”
最小的一个才四五岁,正是有样学样的年纪。
年纪最长的那一个无奈的提醒,让自家的兄弟说话注意点,不能乱说的。
“啊,我没有想到。我看姑姑都不生气,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跟皇爷爷一提会出大事吗?”小的被人一吓,难免生出害怕,唯恐自己说错话,一不小心害了人。
刘据轻咳一声提醒他们别只顾说话,上头的刘彻还在呢。
好吧,刘据多少还是有点威严的,警告的咳嗽声他们听见了,立刻闭上嘴,多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刘彻一眼扫过四个孩子,都长得聪明伶俐的,不过刘彻早已不是当年的心态,见着个聪明的便觉得他们会和霍去病或刘挽一般,顶顶的聪明。
想寻像他们一样的聪明孩子,太难。
“你们喜欢吃糖吗?”刘彻又一问,四个孩子齐齐的回答,“喜欢。”
谁能不喜欢,他们可喜欢可喜欢了。
“喜欢怎么舍得拿出来?送给你们的父亲?”刘彻这样的人,总喜欢不断的试探人,在刘挽那儿都一样没有放弃过这种试探,对别人更是如此。
刘据领了几个孩子上来送糖,拿了刘挽的礼物有所表现,也是为了堵住刘彻有可能生出的所有不满,并不代表在刘彻这儿,刘彻会轻易放过刘据了。
余光淡淡过刘据,观刘据闻他所问,面容平静,似乎并不认为几个孩子答不出刘彻的问题。
“因为那是父亲啊。”几个孩子有的确实不太懂刘彻话中的用意,最是年长的那一位反而理所当然的答了。
十岁的少年,已经是半大的小子了,想当年刘据在他这个年纪时,都已经被迫面对朝堂上的风风雨雨,不得不想方设法以自立,莫让天下人视他这个太子为无用之人。
现在的孩子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之在于,他们有人庇护,不幸在于,因为有了庇护,他们未必能够明白,会给他们带去无尽的风雨,甚至极有可能毁了他们人生的人,也会是庇护他们的人。
“父亲,还有姑姑,他们都一样,有了好东西都会想起皇爷爷,还会想方设法的给皇爷爷送来,我们都是跟父亲和姑姑学的。”在宫里长大的孩子,无论再怎么被人庇护,一些道理无须任何人说破,总会明白的,听听看,这不就是了。
刘彻一顿,随之哈哈大笑,不难看出他的欢喜。
“不错,说得不错,言传身教永远最好。”不可否认一点,无论是刘据亦或者是刘挽,从来不会瞒着刘彻有什么好东西自己用上,无视他的这父亲。
刘据那里,哪怕是有人想背着刘彻送些不一样的礼物,一个转身刘据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刘彻送上来,用刘据的话来说,天下都是刘彻的,纵然是刘据自己本身都是刘彻的孩子,他的太子之位也好,所拥有的权势也罢,都是刘彻所赐。
任何人认为可以借助他的力量企图凌驾于刘彻之上的行为,都是愚蠢的,也是刘据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去做的。刘彻不得不说,刘挽将刘据教得太好,好得饶是刘彻并非不想挑刘据的刺,总也挑不出来。
一个刘挽,刘彻需要刘挽去做很多的事,不宜对刘挽出手。一个刘据,太子之位,他的存在无一不在提醒他,他终将老去,天下江山未来一定会是刘据的。
想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老去,甚至在很多时候刘彻都能感受到死亡在一步一步的靠近他。
生死之事,刘彻认为自己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做,他不能死,至少不应该死太早了。
可惜一个个无用的人没有办法为他炼制出长生不老药,叫刘彻一回一回的失望,或许,他该另寻别的人了。
“很好。你们下去,这糖朕就不吃了,朕得让你们的姑姑给朕拿来。”刘彻挥手将几个孩子连同刘据都让他们退下去吧。
糖是再好的东西,并不代表刘彻会随便吃。
几个孩子拿在手里的东西,到底经过多少人的手,有没有被人添了别的东西,谁敢保证。
“是。”一个个孩子都听刘据的照做了,刘彻让他们退去,他们自都退去,到了一旁,一个个拿出一颗都往刘据的嘴里塞,“父亲快尝尝,可甜可甜了。”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被孩儿们簇拥,他们要将这世间认为美好的一切都给他,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他欢喜的了。
刘彻听见了动静,抬眼瞥过,不难看出刘据眼中的温情与欢喜,他也可以想像刘据此刻的心情。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对刘彻而言,他作为皇帝,他放在第一位的是他的皇帝之位,其次才是怎么当一个父亲。
当然,刘彻从不认为他当的这个父亲有何不可。
错的永远只会是别人,绝不是他这个父亲,刘彻就是这样一个父亲,无论世人如何评价他,他也没有打算改上一改。
“父皇。”好在,刘据那儿热闹,刘挽也适时的过来,手里捧着色泽光亮的糖,堆成小山一般的糖摆在刘彻的面前,刘彻即伸手取过一颗,没有任何犹豫咬了一口,赞许道:“甚甜。”
“不是父皇的心里甜才会认为很甜?”刘挽打趣问,逗乐了刘彻,刘彻昂头大笑而答道:“兴许是也不一定。”
“陛下,能否也让臣等尝尝?”没办法,刘挽端出来的糖,别的都不说,只道那颜色和光泽,谁人瞧了不心动,不想尝尝。
当官的人,脸皮厚,心够黑,唯有如此才能当好一个官。同刘彻讨一个觉并无不可。
“你说呢?”刘彻但问刘挽,东西是刘挽弄出来的,给不给,让不让人尝尝,须刘挽乐意。
刘挽也是个坏心眼的,瞥过一众人坏笑问:“诸位不怕糖里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明里暗里他们斗成什么样了,都有数,装糊涂忒没意思。
“要是能够死在长公主手里,也算我们的荣幸。”刘挽吓人,可惜没吓着。刘挽但凡真想把他们全都给灭了,以她手中的兵马早灭了。杀光了人容易,怎么样收服人心,并且有人愿意帮忙治理国家,才是刘挽放在心上,心心念念不能越的界。
刘挽笑了,“说的对,杀人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不过,逼急了我,就像今天把我恶心太过,你们也别怪我。”
嘶!不说今天的事大家心情都能稍好一些。
一会儿的功夫不知走了多少人,那些人到底是回家收拾残局,亦或者被张汤解决了,他们都拿不准。偏他们谁也不敢乱来。尤其是没有掺和进今天这回事的人,生怕不小心撞刘挽那儿,把一家子的性命都给搭上。
但有一说一,刘挽这个人相对邪门,几乎和刘挽对上的人,没有能赢的,主要是刘挽下手虽然没有刘彻狠,但更喜欢从内部将他们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