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门口,宋景齐可以保证眼前这个虫族军官躲不过这一击,身体一侧就向旁边滚去。
他得腾出地方给顾澜行发挥,在星际机甲甚至可以和小型的运输舰较量,他笃定顾澜行即使没有开发精神力,也可以把眼前这个自大自恋的人按在地上摩擦。就像在蓝星的时候,新手开大卡车和小轿车对对碰,无论那个司机用什么技术都是弥补不了的装备的差距的。
杂令跟随而来,他一个飞踹将冲着他过来的杂令又逼回原位,让杂令不得不动用天赋异能强行扛过光剑的攻击。一前一后夹击,相对狭窄的空间,一切条件几乎提前确定了杂令的死讯。
宋景齐之前凝结在指尖的异能都散掉了,打斗时没有在意的伤痛特越来越清晰,他没忍住发出一声抽气声。
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宋景齐提起的心几乎都要放下来了,刚才那口气眼看就要松开。没想到光芒暗淡下来,他看见的是顾澜行受制于在那人手中,机甲更是被收了回去,金光闪闪的手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那一口因为疼痛吸得气也被咽了下去。
他的心里只有一句话,就是:实力压制。他心里有准备杂令的实力会很强,但是现在这种水平真的超乎他的想象。似乎是看见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仅仅用一只手阻止了一辆超速行驶的跑车,结果还成功了。
之前躲在顾澜行身后的季同,脸上欣喜的表情还没有完全浮现,就已经被惊愕和恐惧所取代,他手中的枪更是因为手一时拿不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身后的主控台在科哧科哧地冒火花,与顾澜行艰难的呼吸声一起进入宋景齐的耳朵。他舔了舔唇,虫族的雌虫都是这么厉害的吗?
他想要运起异能将顾澜行救下来,但是身体里循环的异能像是干涸的河流,再也挤不出来一点儿水了。
季同倒是颤颤巍巍地想要把地上的枪捡起来,一双手胡乱的摸了几下也没有摸到东西。整个人顿时抖得更厉害了。
宋景齐眼框里面溢满泪水,脑中晶核炸裂般的疼痛,仿佛又回到了穿越初始的时候。可是现在面前顾澜行正面临生死难关,还是因为救他,拼着晶核再碎一次也要把人救下来!
就想是他一开始来到星际看到原主的记忆想的那样,上一世的记忆让他明白实力才是让所有人尊重的根本。小儿抱金过闹市,他人眼中鱼肉矣。他不想做鱼肉,那就拼呗!
脑中红色的晶核剧烈的颤动,一缕缕异能飘散在周围。额上青筋一跳一跳,他蛰伏下来,等着一击毙命。
看着顾澜行慢慢停止挣扎,宋景齐慢慢加速了自己异能凝聚。他自己看不见自己,不知道现在他脸上毛细血管爆出来,整张脸像是皮包血。
称其不备,攻其弱点。异能发出去他整个人,一下子软在杂令身边,眸中笼罩上血红色的膜。不过他还是看见杂令狼狈的摔在跪倒在地上,顾澜行被丢在地上。
“好,很好!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垃圾的雌虫重伤我!”杂令的声音有些癫狂,他在宋景齐眸中越来越近,“我跟你说,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肋下一痛,宋景齐向后飞撞上控制台,下滑摔在地上,背上的伤口又裂了开来,看起来十分惨烈。他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视野之中逐渐出现血红色的光影,恍惚之间,他仿佛听见了丧尸嚎叫。
与此同时就是他脸上的血液开始凝固,晶核倒是稳定下来,运转也不痛,一点点凝结异能。身体逐渐半丧尸化,在衣服的掩盖下,关节逐渐僵硬。
头向旁边一歪,顾澜行也倒在一边,但是身体还是有起伏,显然是窒息昏迷。他呛了一下,血腥味弥漫口中,将手伸向旁边的官员的怀中,他记得那里有一把枪。
趁着杂令向他走来的时候,他抬起枪,枪口都没有对准就射击了。
杂令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的雄虫是如此的执迷不悟,竟愿意为了地上那个弱了吧唧的雌虫再次杀他。他不屑的一抬手就将宋景齐的攻击化去,唇边漾起一抹微笑,像是要显示自己的强大实力。
但是宋景齐只是虚晃一枪,他真正的攻击是他的异能,凝成利刃向他刺去。趁着杂令没反应过来,直接再次穿透他的天赋异能。
看着后继无力地异能,宋景齐不甘心,却再没有力气催动晶核了。
正在这时宋景齐血红无神的眸中,一束光线直接射到了杂令的后心处,持枪的人正是躲在机甲后面的季同。也许是宋景齐的拼死反击,让他有了那么意思血性,他捡起了枪,手还是有点抖,但是眼神里出现了一丝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一缕肉香味飘过来,宋景齐眼中的红膜褪去。听到面前的人闷哼一声,转过身直直地朝季同走去,声里满是被激怒之后的不耐烦,“我看看是那个小虫子躲在我后面放冷枪,真是不要命了!”
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季同瞳孔越放越大,满头满脸的都是冷汗,刚才的勇气像是昙花一现,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句话:要死了要死了!手里的枪胡乱的射着,只不过杂令开启了天赋能力,子弹被弹出胡乱地在墙上开着洞。
宋景齐躺在地上,空荡荡的脑子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长长的睫毛低垂下去。
换个地点,他就像是准备休憩的旅人,脸上的没有多余的表情,却有了一点解脱的味道。灵魂在飘荡,没有宋景齐、没有顾澜行、没有那个想不起来的记忆,没有那么多理不清还不清的情感。
杂令的脚步不停,遇到挡道的顾澜行时,随意地将他踢开。季同手里的枪已经射完了子弹,手抖着几乎要将枪丢掉。他最终还是怕死的,可是喉间却逸不出一句求饶的话。
脚步越来越近,季同身上的汗都不知道出了几遍,热汗发凉,他突然就不那么怕了:迟早的事,倒还是落了下来。眼中也出现了一点义无反顾,脑子里甚至还想着作为一个英雄死去,他的遗像说不定会受万人瞻仰。
脚步在他面前停住,他做好了引颈受戮的姿态。
空气很安静,细碎的粉尘在阳光下飘洒,鼻尖都是血腥的味道,还夹杂着硝烟的苦涩呛嗓子的味道,隐隐约约还有肉烧焦的味道。
杂令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低喃一句:“这雌虫的味道混着我心爱的雄虫的味道,真的是让人生气啊!还是先解决了这只雌虫吧!”转了方向冲着顾澜行去了,给了季同一击,脚步矫健利索,显然是对杀了顾澜行积极性更高。
季同被这一下踹出了门口,剧痛席卷了他整个身体,头一歪,他晕了。
杂令还没有走到顾澜行旁边,就听见宋景齐手腕上一声刺耳的尖鸣。那个戴在宋景齐手腕上的空间手环其实除了储物功能,还有紧急救护的提醒功能。
杂令的脚步一顿,看着顾澜行颤抖着身体,啧了一声。最终还是没动手,到宋景齐旁边,抱起他准备离开。
经过顾澜行的时候,宋景齐手腕上的蜂鸣停住了,杂令一只手握了一下他的手腕,直到感受到微弱的脉搏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他离开了,没有给地上的顾澜行一丝眼神。也许他是想干掉地上这只雌虫的,可是看着失败者在他的脚下苟延残喘,他也不那么想要赶尽杀绝了。
在虫族,雄虫的争抢在文明时代到来之后反而变得更加明目张胆,身份、能力一切能够吸引雄虫的东西都成了雌虫追求的目标。生命,在争斗中不值得一提。不如人,就无法守护自己的东西。
脚步一下下走远,顾澜行眼睛睁开一道缝,视线里有泪有血,模糊不清,但他还是能看见一个身影逐渐走远,走出房间,走向散发着白光的地方。
宋景齐被带走了。
他缺氧之后无比恍惚的大脑突然清晰地迸出这句话,胳膊上的肌肉不自主地颤抖一下,想撑起身体向外面去。可是那一下,像是东西被抢夺之后,手指不自觉地痉挛,细微地没有人能注意到。
“有没有......”人?嘶嘶的出气声从他嘴里冒出来,带出了更多的血沫。
跳动的心脏像是被抽走了一段程序,昏沉的大脑像是被加载了不知名的病毒。他恍惚间觉得曾经他也见过一个人被从他身边带走,他也是这样无力反抗。
他探出指尖,扣住了掉在地上的机甲手环,血污沾染在上面,却丝毫没有减弱黄金的锋芒。
门外的季同忽然又被疼醒,可是当他蜷在一起的时候,他突然就感受到了自己蓬勃的生命还在,砰砰砰,一下有一下,有些不规律的嘈杂。
飞行器在外面起飞,巨大的风将季同身上被汗湿的衣服卷起,他几乎喜极而泣,拖着腿几次摔在地上。颤抖着手来到顾澜行身边试一试他的呼吸,当感受到那温热的呼吸拂过之间的时候,才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像脱水的鱼儿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