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农村和城里不一样 ,地广人稀 ,一户人家和另一户人家隔的都比较远,因此没有人能够听到老人的呼救声。老人没有等到任何人的救援,迎接他的是身上的剧痛,老母猪开始对他下口了!!!
畜生就是畜生 ,它没有办法分辨出什么是食物,什么不是食物 ! 老人站着的时候它知道这是它的主人,他会喂它,它靠他活着 。可是老人一旦倒下去了 ,那就只是一堆东西 ,在猪的世界里,任何的东西都可以用来吃的 !
老人挣扎着,爬着躲避,然而在近千斤的老母猪面前,这个干瘪的老头实在不值一提,没过一会儿,程罗就不动了……
第二天上午,海涛没有等来程罗,棋瘾难耐的他,决定去找老头儿。
到了他家里一看,大门仍然关着。海涛把门拍的啪啪响,大声的喊“老哥哥”,半天也没有人回答。一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心里想着该不是老人的眩晕症又发作了吧,这要是摔在哪里就麻烦了,大门关着进不去,海涛就决定爬墙。海涛对程罗家十分熟悉。他知道从哪里下去正好是猪圈,踩着它就可以蹦到院子里。可是当他爬上院墙,却被猪圈里的情景惊呆了!只见程罗血肉模糊的躺在猪圈,身上的衣服都被猪扯掉了。海涛吓得几乎从墙上掉下来,也顾不得许多,赶紧蹦到了猪圈里,发现程罗老汉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那头饿了一宿的老母猪,攻击性也很强,又向他冲了过来。海涛随手拿起猪圈旁的一根棒子,狠狠地几下把老母猪打到了一边。也顾不得许多,把程罗老爷子从猪圈里抱了出来,放在了外面的地上,然后流着眼泪去外面叫人。
很快,村里的人都聚拢了过来。虽然男人们都出去打工了,可还有妇女老人和孩子在村上。家族中的近亲纷纷赶了过来,嚎哭声此起彼伏。大家乱糟糟的,搭起了灵棚,买来了装裹。程罗老汉面目狰狞,牙关紧咬。让人看着遍体生寒,以至于没有人敢靠前为老人清洗身体。最后还是海涛大着胆子,为老人清洗入殓。
看着平时和蔼可亲的棋友,如今一副可怕的样子,海涛也禁不住肝颤,老人的肠子都被猪掏了出来,血水不停的从身体里流出来,浸湿了装裹的衣服。
海涛毕竟不是专门为死人整容的医生,做不到为他恢复生前的样子。只能就这个样子为他入殓。
第二天,他的儿子们才纷纷赶回来。除了形式上的嚎哭,就忙着招待村子里的人还有闻讯赶来的亲属。在他们这个地方,一家的人老了(方言,去世的意思。)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都会行动起来,帮着做这做那。然后便需要准备许多的饭食,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在这里流传着一句话:人死财散,大家来吃饭。
流水的宴席足足摆了三天,老人被埋到了地下。最后的旅程结束了,他的儿子们又踏上了打工的征程。唯一不同的是,大门上挂起了铁制的锁头,那头惹了祸的老母猪,也被远远的卖了出去。
一切都解决了,一切也都过去了。没有这位老人的付出,人家一大帮儿孙也就这么过。老人去世的时候85岁,公认的喜丧,没有人在意程罗老汉不是正常死亡的事实,些许有几个人,只不过是悄悄的叹息两声罢了。
日复一日 ,夜静更深的时候,海涛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眼泪止不住的一串串的流下来。也许真正怀念程罗老人的,只有这个日夜和他一起下棋的棋友吧! 海涛没有办法发泄自己的悲伤,他甚至不能和人说他有多么悲伤 。他和程家并没有亲属关系,两个人只是私人关系好,仅仅是朋友。在农村人心里,亲人总比朋友更近些。其实他们不知道,真心的朋友比那些远道的亲戚好得多。
海涛的悲伤是真真实实的 ,他的心里憋着一口气 ,过不了自己心头的那个坎:
这么好的一个人,为儿女奉献了一辈子,为什么落得个如此的结局呢?
他甚至连指责的人都找不到 。指责程罗儿子们吗 ?那左一家右一家的人也都是得生活 ,专门留一个人下来陪老人也不现实 。老人的事好像仅仅是一个意外 ,“ 是的,那就是一个意外 ”虽然海涛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这样劝说自己 ,可是没有用 ,心中的悲愤仍然存在,无法消散 。海涛经常整晚的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睛,就看见程罗那可怕的狰狞面孔 ,心就会一抽一抽的疼 。
海涛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任凭谁一直无法入眠,都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可是他就是无法入眠,甚至是不敢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成龙老人临死前的样子。就会回想起两个人在一起下棋的点点滴滴,就忍不住的流下泪水。
就在老人去世后七七四十九天的夜里,一直无法入眠的海涛,出乎意料的十点多就安静的睡着了。他就是觉得自己困,然后闭上眼睛就入睡了。
恍惚间,海涛看到了程罗老汉站在他的面前。仍然是平时的装束,平时的样子,甚至瞅着比平时更慈祥些。
“海涛,小兄弟。”程罗叫他。
“你,你不是死了吗?”海涛有些惊恐的问,“你是来抓我的吗?”
“没事我来抓你干嘛 ?别害怕,我知道我自己死了。放心吧!我也不是来抓你的。”
“那你来干什么?"海涛问。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程罗老汉像平时一样调侃他,“我要走了,放心不下你,来看看你。居然这么说话,欺负我没脾气是不?”
"不是,我……”
"我什么我?不过就是因为我已经死了,你害怕而已。我说的没错吧?”
程罗老汉笑呵呵地说。
海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半天才憋出一句
“那个什么,主要是我没有和鬼说话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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