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梦里 第10章 10

都说，人在刚刚清醒的那一刻，最先觉醒的是味觉，所以陆琼玖在清醒过后最先闻到的是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胃部依旧残留着不适感，她没忍住伸手摁住，轻哼出声，随后一道脚步声传过来，她下意识地侧头看过去，看清来人之后，面色带有几分迷惘，“温老师？”

温南星走过来，温声问道：“醒了？”

在随后短暂的几秒，陆琼玖逐渐将她疼晕之前的事情全部都想了起来，“温老师，是你送我来医院的阿？”

“嗯，怎么样？还疼吗？”说着，他帮她将病床给摇起来。

陆琼玖看着他，摇了摇头，“温老师，谢谢你。”

温南星见她依旧苍白的面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苍白虚弱的病态，“不用客气，喝点热水把。”说着他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陆琼玖捧着温热的杯壁，冰凉的手掌很快便热乎了起来，小小地抿了一口，热水顺着食道而下，倒是缓解了不少胃里的绞痛，余光注意到窗外黑沉的天际，“温老师，现在几点了？”

温南星看了下手表，“凌晨快两点了。”

“凌晨快两点？”陆琼玖有些震惊，她记得她回到小区的时候还没有十二点，“温老师……”

温南星笑着说道：“如果是要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你真的说了好多了。”

陆琼玖原本想要感谢的话还真的就这样卡在了嗓子里，沉默了两秒，她这才说道：“温老师，今天麻烦你了，我现在已经不疼了，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院吗？”

“你想出院？”

陆琼玖点头。

“刚输完液，再休息一会吧？”

“不了，我想回家。”

温南星看了她几秒，最后还是帮她拿过一旁的外套，“那穿上外套，我们走吧。”

“嗯！”陆琼玖用力地点头。

凌晨的医院格外安静，只是偶尔走过几个神色匆匆的医护人员，出了医院的大门，六月初的夜风微凉，挂在高空的月色溶溶。

温南星侧头对她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陆琼玖将被夜风吹乱的长发别在耳后，“好。”

陆琼玖坐在温南星的车里，后背倚靠在后座上，人是清醒的，就是没有多大的精神气。

“要是难受的话就睡一会，到了之后我喊你。”温南星对她说道。

闻言，陆琼玖侧头看着正开着车的温南星，暖色的厢灯照在他柔和的侧颜上再平添了几分温柔，心脏一瞬间思思绕绕，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不太妙，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她轻咳了一声，道：“好，谢谢温老师。”说完她立即侧过脸去，颇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

温南星伸手轻轻地关掉了顶上的厢灯，车厢内瞬间沉暗下来，平视着前方的视线深邃又平静。

***

陆琼玖睡的原本就不安稳，温南星轻声一喊，她便醒了，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问：“是到了吗？”

“到了。”温南星帮她拿了药。

锁了车，两人一道上楼，进了电梯之后，他将装有药盒的袋子递给她，“医嘱都在里面，按着吃。”

陆琼玖在接药的时候，不经意与他的手指蹭上，不似她的冰凉，而是带着几分暖意，她面色轻微一变，随后若无其事地接过药袋，轻声道：“好。”

陆琼玖电梯一层层升高，想了想，对温南星说道：“温老师，您最近有时间吗？”

“怎么了？”

“我想请你吃个饭，”

“吃饭？”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呆久了，陆琼玖第一时间想到的感谢方式似乎就是请客吃饭，“对阿，你这段时间帮了我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所以想着请你吃一顿饭。”

温南星嘴角上扬，带着温和的笑意，“吃饭就不用了，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太在意。”

在他话音落下之后，陆琼玖的面色少许变化。

“叮——”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地清晰。

“陆总编，到了。”温南星提示道，“回去好好休息。”

陆琼玖回过神，嘴角小弧度上扬，“……好。”

转身之后，她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来，而攥着药袋的手也不由加重。

十七楼。

温南星直接大步朝公寓走去，进门开灯换鞋一气呵成，随后直接朝浴室走去，将淋浴间的花洒打开之后，他这才垂着眼眸慢条斯理地解腕表，莫名想起那人轻飘的体重，缩在副驾驶上疼到冷汗直冒，面容苍白，却紧咬着嘴唇不愿吭声，想到……下一秒，手上动作陡然停顿下来。

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里的男人面容柔和，嘴角天生上扬，但是他却比谁都要清楚，这人的内心究竟有多薄凉，浴室氤氲的雾气弥漫的很快，明晰的镜面逐渐朦胧，那张柔和的面容也随之模糊，敛了敛神思，将刚才所思全部驱逐出境，解下的腕表放置一旁，面容沉肃地去继续去解领口的纽扣。

***

陆琼玖隔天没能爬起来，就连早晨七点的闹钟她都毫无察觉，直到她被那一次次契而不舍的来电铃声闹醒，白皙纤细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去，摸到放在床头的手机，半闭着眼睛划过接听键甚至连来电人是谁都没有看清便直接举到耳边，“喂？”

“开门。”那头开门见山。

陆琼玖还没有睡醒，神思都还是混沌的，“……你是谁”

“姜来莱。”

“姜来莱是谁？”

此时站在门口姜来莱极力控制自己，“我姜来莱，你大小姐！”

其实陆琼玖在听到她自报家门的时候就已经清醒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在听到她后面强忍着怒火的这句，让她一下就笑了出来，电话那头的姜来莱听到她的笑声，“陆琼玖！！”

陆琼玖翻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昏昏沉沉地朝外走，“好了，大小姐，我来了。”

在开门之前，姜来莱还沉着脸，但是在看到她面色苍白的模样，道：“我说你这究竟是喝了多少酒能把自己喝成这幅鬼样子？”

“其实也没有多少，就是几个酒局都攒在一起了。”

“几个酒局？”

陆琼玖歪头，“五个？”

姜来莱秀气的眉头拧的厉害，“我看你真的是不想要命了吧？想上天？”

陆琼玖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也就是嘴上不饶人，“害”了一声，“我这不是没事吗？对了，你这么过来了？”

姜来莱进来换了拖鞋，语气不好，“小林跟我说的，说是你今天没来上班，有点不放心你。”

“我猜就是她。”说着，正好看到她手上拎着的食袋，眼眸一亮，“你给我买早餐了？”

姜来莱伸手推了下她的后背，“赶紧去洗漱，出来吃。”

“遵命。”陆琼玖立即一头扎进浴室。

出来的时候姜来莱已经热粥给盛了出来，她立即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坐好，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好吃。”

姜来莱视线瞥到放在茶几上的药袋，问：“昨天去买药了？”

陆琼玖喝粥的动作顿了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脑海里不由地想到昨晚的那句话“举手之劳”，就是这句“举手之劳”让她昨夜里翻来覆去都没睡着，也是，像温老师这种性格的人，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他都会伸手帮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