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宫人立刻上前,就要去抓照夜,照夜被那两人一扯踉跄一下,抬脚就朝一人踹去,又将另一人狠狠推到一旁,转身推着楚越的轮椅就要往房外去,才走了两步,身后的宫人反应过来就要拦住照夜。
照夜耳目绝佳动作迅速,扯住那人的头发便是往门框上摔去,那领头宫人被摔得眼冒金星,一时无暇顾及照夜她们,照夜这才带着楚越顺利出了房门,院中张嬷嬷正焦急看着房中,没想到照夜如此果断,竟然将那三名宫人撂倒在房中。
照夜心中想着身后难缠的宫人,只是摆脱一时,那三殿下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楚越,现在出来又能去往何处,照夜不自觉皱眉思索。
轮椅上的楚越见着忧愁的照夜,不由轻笑,“怎么这么为难吗?我见你方才利落干脆得很?”
照夜瞥楚越一眼,“我这是为了谁?这下我们去哪里?那三个宫人还好,她们身后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楚越语气平淡,“他们杀不了我,他们也不敢杀我,只是我未曾想到楚瑜竟如此心急,今日暂且等着一会会有人来,我们去皇后那里。”
照夜听得一头雾水,听楚越说去皇后处,疑惑道:“皇后不是与方才那些人一伙的吗?”
“如今去皇后处才能避避,走吧!再耽搁下去,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了。”
照夜闻言毫不犹豫推着楚越便往殿外去,张嬷嬷随侍一旁,指引照夜前行方向,好在楚越宫殿虽破败,但好歹位置不错,很快就到皇后的乾元殿。
照夜气息不乱,推着楚越行了这么大段路,也不见疲惫,照夜倒是没有在意,楚越却早已将这一切收在眼中。
乾元殿外楚越等人并未等待许久,门口的宫人上报之后,便请楚越他们入殿。
入殿之后,高座之上身着华服的女子声音和善,“是越儿呀!好久未曾来母后宫中。”
楚越淡淡回道:“楚越自知不该叨扰母后。”
皇后一声叹气,“你来母后宫中定是遇到难事,今日恰好林将军凯旋,前殿皇帝正召见林将军,林将军原是预计三日后才会抵达,没想到这么快。”
“你与你舅舅也多年未见,待陛下召见之后,我便着人去请林将军,你们也好叙叙旧。”
楚越并未言语,照夜在他身后却见着他将轮椅扶手握得很紧。
皇后见楚越如此,也不怪罪,只是让宫人将楚越带到偏殿等候。
偏殿之中,照夜一直陪着楚越,见楚越面色稍好一些,试探的问:“林将军是谁?”
“林缬,边疆三城的守城将军,我的舅舅。”
“那你与你舅舅关系不好?”
楚越不言,照夜掩饰性一笑,适时说:“你说那几个宫人应该不敢追人追到这里吧!”
“楚瑜还没有那么放肆。”楚越面上淡然,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嘲讽。
照夜见楚越也无谈话的心思,安静立着当木头桩子。
不消片刻,有宫人奉上茶水,毕恭毕敬禀报,“殿下请用茶,林将军已经在路上。”
楚越点头示意,宫人便静默退下。
两人在殿中等候许久,楚越也一动不动,照夜却是在一旁站得脚麻,见楚越毫无反应,干脆利落走到圆凳上坐下,楚越目光淡淡扫过来。
照夜献媚一笑:“殿下,站久了腿麻,我先歇歇。”
楚越听完又将目光移开,继续静默坐着。
照夜单手撑在桌上,悄悄打量楚越,不由感叹这凡人当真是无欲无求至极,比之青鸾上神也不遑多让,平日里难得见楚越有任何波动,更何况这样焦急时刻也不着急,对自身安危毫不在意的模样,着实不像一个凡人。
照夜自从受伤之后遇到楚越,每日里与楚越相伴,按理说算上照夜原身的时间,满打满算照夜也待在楚越身边三月有余。
日常相处之中,照夜便时常觉得楚越这人缺乏人气,每日在殿中大多时候都是枯坐一整日,心情稍好之时,能够看看书下下棋,心情不郁往往就是在角落坐着,有好几次,照夜在殿中找不到楚越,都会被角落之中的他吓一跳。
之后久而久之,照夜便有些摸清楚楚越的习性,见他枯坐之时,总是要故意弄出些动静,不是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便是站在楚越翻开的书上打滚,再嚣张一些就是在楚越膝上乱蹦。
照夜也并非诚心给楚越添堵,着实是这不受宠的七殿下没有个人气,除却吃饭睡觉,终日枯坐。
况且,凭心而论楚越对照夜悉心照顾,见她如此顽皮闹事也没将她关在笼中,照夜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好在楚越枯坐时间也慢慢减短,时不时会带着照夜出去游玩。
只是照夜化形之后,楚越每日里又开始枯坐,照夜简直欲哭无泪,那只山雀毕竟不是照夜,对着楚越的亲昵往往都是害怕躲藏,楚越对着那山雀肉眼可见的失落之色,照夜在一旁见着都是心虚。
想着陪在楚越身边,但楚越对照夜并无好态度,照夜每每笑脸相迎,近几日才能待在楚越身边。照夜想至此,不由苦口婆心劝说:“殿下每日枯坐,着实于身心无益,还是多出去走动走动。”
楚越声音冷淡,“与你何干?”
照夜心梗,对着楚越无可奈何,要是她还是山雀,早就去啄楚越了。而今,她还是个婢女,只能转身背对楚越以示气愤。
照夜并不知晓她转身之后,楚越看了她的背影良久。
两人在殿中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殿外便传来宫人问候的声响,照夜听见立刻起身站在楚越身后,楚越见她如此一气呵成,唇角不自觉弯起。
下一刻便进来个高大男子,看面相四十左右,目光如炬面容严肃,身形高大精瘦,见着轮椅上的楚越,拱手行礼,“微臣见过七殿下,多年未见,殿下在宫中可还安康?”
“林将军多礼,楚越很好。”
林缬见楚越如此疏离,眉头微皱,见照夜还在一旁,便说:“我与殿下多年未见,有话要说,你先退下。”
照夜原打算继续当个木头桩子,没想到这林将军赶人,只能慢慢挪着步子往外走。
身后林缬语带担忧,“殿下,与我何至于此?我终归是殿下的舅舅,殿下难道一辈子不认我?”
“林将军一路舟车劳顿,若是无其它要事,还是早日回府歇息。”
“越儿。”这一声明显气急,照夜却早已走到门外,听不清殿中之人的交谈,但见楚越一脸漠然神色,一旁的林将军气得脸红脖子粗,看着谈话并不是十分顺利呀!
照夜在门外悄悄往殿内瞧去,心中揣测两人在说些什么,突然见林缬右手高高抬起,作势要扇楚越,照夜心中一跳,有些着急,楚越却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最终那巴掌也没有落下,两人交谈几句之后,林缬气极而去,徒留房中楚越一人,照夜犹豫着是否进去。
“进来,我们回宫。”房中楚越语气淡然。
照夜闻言往房中而去,见着楚越虽然面色淡淡,照夜还是觉得楚越心情低落,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淡。
照夜低声问:“回去吗?若是那些人再来怎么办?”
楚越语气淡淡,“林缬回来了,楚瑜如今不敢。”
照夜便顺从的推着楚越往殿外走去,张嬷嬷依然在前面引路,乾元殿的宫人并没有阻拦,一路畅通无阻回到那个破败的宫殿,照夜这才第一次看清楚宫殿匾额,楚越所在宫殿名为清谨殿,前几次照夜都是匆匆而过,并没有仔细看,也是不想在心中留下念想,终归她是要回去的。
照夜不由微叹一声,楚越侧头看向身后的照夜,照夜见楚越的视线,笑着说:“殿下,我们这几日是不是能够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楚越不说话,照夜见楚越又是如此,将人推到院中便罢工了,自行在桂花树下坐下,央求张嬷嬷寻来糕点,在树下吃糕喝茶。
今日心惊胆战了半日,总该好好休息才能弥补,照夜想着又捻起盘中的糕点,不过这凡间的糕点着实美味,甜而不腻,照夜十分喜欢。
楚越见照夜这行径,如此胆大妄为,着实是不像一个宫人,再加之她今日护着楚越,更加让楚越想不通这人无端端冒出来,到底是怀着怎样的目的?
楚越目光凉凉看向远处正吃得欢快的某人,自己推着轮椅慢慢往在房中行去。
几日时间又一晃而过,这几日照夜则是愈发胆大,楚越在房中呆着照夜都会去搅扰,不是抱着糕点在一旁吃得畅快,时不时还掉落一地碎屑;便是在楚越身旁捏着楚越的书假装在看,实则书是拿反的,人在一旁已经摇摇欲睡,下一刻便倒在桌上睡着了。
楚越在一旁额角早已跳得欢快,见桌上毫无所觉的照夜,甚至嘴角还流出不明液体,眸色之中带着嫌恶,这宫人着实大胆,借着那一日相救之恩,便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她也不惧楚越,楚越冷脸之时照夜初时心中还有些揣揣,但转念一想楚越也不能真的打到她,便越发放肆,在楚越面前插科打诨没事找事,见楚越脸色越发暗沉,却无可奈何更开心了。
这人只有气他的时候才勉强有些人气,不然每日里对着那张死气沉沉的脸,谁受得住呀!
楚越手中持卷,殿外张嬷嬷前来禀报,“殿下,明日陛下为林将军设下洗尘宴,洗尘宴也邀了殿下。”
楚越眉头一皱,“知道了,下去吧!”
林缬回来了,楚瑜看来也坐不住,那一日那般嚣张,这洗尘宴恐怕也是风起云涌,不得安生。
楚越微叹,转眼却瞧见睡得酣畅的照夜,莫名又想起那山雀也是爱倒在桌上酣睡,而往日里活泼好动的山雀,如今每日都缩在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