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照雀越 第2章 化形

楚越哪里知晓照夜所思，他只是轻抚着照夜的翎羽，蓝色的翎羽纤长漂亮，圆乎乎的脑袋是触手柔软的绒羽，黑亮的眼睛总是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他。

这小山雀待在身边已久，平日里多通人性，楚越从未见过这样有灵性的山雀，只是这鸟伤愈之后也未曾离去，只怕哪一日便突然就此离去。

不曾想照夜一直留到冬日将至，那几日照夜才隐隐感觉到身上的灵力逐渐汇集，慢慢恢复到从前一般，不出几日便可离开此地。

照夜想到即将要离开楚越，望着房中正坐在窗前看书的男人，恰逢那人转过头对照夜一笑，窗外暖阳洒下的光衬得和煦无比。

但照夜心中清楚，她得尽早离去，她在凡间本就逗留许久，若是青鸾上神派人寻来，那她就麻烦了。

照夜心中想三日之后便离去，打定主意之后，便如同往常一般，照旧在楚越身边吃吃喝喝，撒泼打滚。

三日一晃而过，这日照夜趁着楚越在房中看书，悄然飞离这宫殿，离开之后照夜这才发觉皇宫着实大，照夜飞了许久都还未离开皇宫。

照夜停在屋檐之上寻找方向之时，却不期然见着一名宫人，那宫人看着着实眼熟，能让照夜眼熟的宫人除却楚越宫中之人，再无其它。

照夜见着宫人四处张望，小心进了一所宫殿之中，照夜心生疑窦，理智告诉她，她该离去不应该再管这些事，可是照夜脑中却无端想到楚越，最终还是飞到那处宫殿。

循着宫人的方向，照夜到了一处凉亭，亭中有一贵气男子坐着，地上匍匐着那宫人。

“你每日可有按照命令行事？”

“三殿下放心，殿下命我每日做的事，奴婢每日都尽心完成。”

男子抓起茶盏摔到地上，“那楚越怎么还活着？那毒药的量早已能杀死两个人，更何况是一个瘸子，可如今我看楚越还活得好好的。”

宫人忍着痛，声音颤抖，“奴婢不知，奴婢的确每日下药，可不知七皇子为何还康健？”

“哼！不知？楚越如今不能继续留，林将军即将班师回朝，到那时楚越更难杀。我命你将这药下在楚越饭食之中，后续我自有安排。”说完扔出一个小瓷瓶。

宫人小心将瓷瓶纳入袖中退下了，照夜心中着急，见宫人要离去便要跟着离去，却又见那三皇子召来宫人，仔细叮嘱几句。

照夜隐约听见上元刺杀几个字眼，再想靠近一些，那人已经得令退下，照夜再顾不得其它，转而去寻那个离去的宫人，只是那宫人早已不知所踪。

照夜心中焦急，只得赶往楚越宫殿所在，可望着远处绵延的黄色屋檐，照夜早已忘了从何处而来。

唯今之计只能化为人形才能快一些，照夜如今的灵力早已恢复如初，幻化人形不过有些麻烦，照夜不想太多人见到她的人形。

照夜催动灵力默念片刻，屋檐之上的小山雀变成蓝衣少女轻巧落下，满头青丝尽束，发间并无多余发饰，唯有一只木簪绾发，杏眼纤眉，琼鼻樱唇，眉心一点翎羽饰样，通身一袭雀黛色衣裙，交领广袖，腰间系着同色玉石宫绦。

因着寻不着路，照夜便使了个小术法，抓了个宫人问道，问完之后疾步赶往楚越的宫殿所在，徒留宫人茫然站在原地，不知自己为何停下。

照夜脚程虽快，但心中还是担忧楚越，当眼中出现那破败的宫殿，照夜越发加快脚步，正正进到室内，便见着方才那宫人随侍一旁，楚越手中正捧着一碗汤，桌上是如同往日一般的菜色。

照夜心中焦急，顾不得许多，疾步到楚越面前挥手便将他手中瓷碗打落一旁，声音急切，“你喝下去了吗？”

楚越见着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怔愣不已，还未说话，一旁的宫人早已恫吓，“大胆！你是何人，擅闯七皇子居所，竟对七皇子如此无礼。”

照夜心中无言，抬眸一片冰冷之色，竟将那宫人震慑住，宫人登时嗫嚅不敢言。

照夜再次转头之时却对上楚越平淡打量的目光，声音平淡，“你是何人？”

照夜一梗，“这些不重要，这些你吃了多少？”

楚越看一眼桌上的菜色，不自觉看身旁宫人一眼，“没多少。”

照夜松了一口气，却没料到下一刻楚越双眼一闭，直直往照夜身上栽去，照夜连忙接住昏迷的楚越，嘴角甚至流出一丝血液，心中暗道不好，一旁的宫人见势不好，便想趁着照夜晃神离开，刚走到门口便被照夜一个术法撂倒昏迷在地。

照夜将楚越揽在怀中，给他输了些灵力，见他苍白的脸色好一些，心中暗叹一声，这下真的走不了，看样子还得在他身边呆上一阵子，好歹楚越照拂她这么久，如今楚越生死关头，直接将人弃之不顾，那不是照夜能做出的事。

楚越身上的毒，照夜可以用灵力暂时压制，这毒若是要解，得需要寻些仙草，照夜不知仙草用在凡人身上会如何，该是能解毒吧！

只是这下动用灵力有些麻烦，神仙在凡间动用灵力会受天谴，端看动用灵力多少，便受多少天谴，照夜却顾不得这么多。

将楚越扶到床榻之上，照夜低头看自己身上如此显眼的装束，不由头疼，若是还是变成原身，一只小山雀多有不便，还是得换个身份才能时时看着楚越，以防楚越不知何时被人杀了。

想至此处，照夜不由转头看向门口倒地的宫人，忽然计上心头，施了个术法抹除楚越与宫人关于她的记忆，再施了个障目术在身上。

晚间时候，楚越醒来之时，脑中一瞬恍惚，撑着头缓了片刻，依然觉得今日的自己恍惚非常，好似忘了些什么事，苦苦追忆却没个结果。

却冷不丁身旁传来一个女声，语带关切，“殿下睡了许久，身上可有不适？”

楚越眸中一片冰冷，抬眸望去是殿中的一名小宫女，楚越见过这女子，平日里绝不会对自己如此，今日却是为何，但也绝非好事。

楚越声音平淡，“无事。”

照夜见楚越一脸冷淡防备，便安然起身站在一旁候着，心中知晓突然有人对他如此，他定然会防备。

楚越坐在床榻之上，不经意见着远处桌旁的轮椅，以及桌上还未撤走的饭菜，低眉垂眸静静思索片刻，淡声说：“你叫什么名字？”

照夜喉头一梗，脑中浮过一堆，都不知道说哪一个，随便胡诌一个？但照夜见楚越背对着她的身影，黑发微乱披散在背，高大却纤瘦的身形，楚越看着着实太瘦，照夜心中如是想。

直到楚越微微侧头，照夜才回神，嘴一快便答：“照夜。”

楚越偏头瞧着照夜，嗤笑一声，“麻雀？”

照夜额头青筋跳得欢快，咬牙应下，“殿下真是博学多才，还真是。”

楚越见照夜敢怒不敢言，指使道：“将轮椅推过来，我要下榻。”

照夜转身腹诽楚越果然言语不饶人，真是无趣，却还是细心将桌边的轮椅推过来，伸手准备扶楚越上轮椅，楚越却拂过照夜的手，自己按着轮椅的扶手，慢慢挪到轮椅之上。

照夜见状也只是收回双手，沉默不言，那方楚越早已推着轮椅出了房门，房中只有木轮转动的声音。

还在床边的照夜，转身见着门口的楚越，心头竭力遏制心头闷气，这是她欠他的，等他平安无事她就能功成身退，才不会这样受气还不能发作，眼见着楚越已经出房门，照夜垂头认命跟上。

门口的楚越在院中寻找一番，依旧未见那只小山雀踪影，心中一沉，静默坐在轮椅之上，周身气压低沉，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还在房中的照夜见楚越脸色苍白，气压低沉，不知这人突然之间怎么了，只好侯在一旁，听候差遣，哪知这人今天像木头一般，照夜都换了好几个站姿，轮椅之上的人却依旧不动，连人带椅杵在门口。

照夜着实摸不清楚越究竟要做什么，可她着实无趣得紧，干脆去廊下找了块地坐着，隔着楚越两三米的距离，楚越依旧不为所动。

照夜轻轻撇嘴，今日这人着实奇怪，往日里也不见他如此热爱晒太阳，眼瞅着天边太阳已经挪到头顶，照夜都觉得头顶晒得慌。

过了一个时辰，照夜见那人依旧没有挪动的意思，不由哀叹一声，起身去房中寻了把干枯破落的油纸伞，给楚越挡了挡天边的太阳，语气和顺，“殿下不觉得晒吗？殿下还是回房中吧！”

楚越抬头看头顶那缺了一角的油纸伞，阳光透过油纸伞撒下一束光，打在膝上，楚越开口，“你去寻张嬷嬷来。”

张嬷嬷，那个每日给楚越送饭的嬷嬷？照夜见楚越面色平静，便将伞塞到楚越手中，转身走下台阶，去后院寻人去了。

照夜却没见身后楚越带着思索的目光，一路盯着照夜离开院中，手上还有照夜手掌的余温，比他的更温暖。

照夜将张嬷嬷带到楚越面前，楚越问：“今日你可见到那只小山雀。”

照夜登时有些心虚的捏了捏裙角，那方张嬷嬷摇头，“奴婢今日未曾见过，那鸟雀终日与殿下形影不离，难道没在殿中吗？”

楚越不言，眉头微皱，“你去殿外找找，多仔细看看。”

张嬷嬷行礼离去，出殿门去找鸟，照夜站在一旁正心虚着，楚越一眼扫过来，冷声说：“你愣着干什么？你也一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