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丫头 第23章 第 23 章

这年九月半间，新妈又跟上人从外头背回来了两麻袋茄辣子。开始我就摆到街上卖，卖到后头有少部分就烂了。蔫了没烂的摘出来。新妈说：“明早上你就拉出去乡庄里转去。”这一年我十二，小军七岁。小琴五岁。红心还上五年级。我就架子车里拉上，心里想：“我把小军和小琴领上，出去还能给我搭个手。”于是哄：“走，跟上大姐卖茄辣子走。卖掉过来，我给你们买糖。走，跟上大姐卖茄辣子走。”木头橼条子的小头车子，我拉上，弟弟妹妹搡上，从西面下过去，先到地毯厂，转到北面下，再到小学门上，结果一斤茄辣子也没有卖掉。迎面子过来个白胡子老汉，看我们像是卖东西的，就问：“娃们，你们是干啥的？”我说“我们是卖茄辣子的。”说：“卖茄辣子你们怎么不吆喝？哑迷静悄的，谁知道你们是干啥的？”听了觉得有道理，我就哄弟弟：“我们的娃最稀奇，你喊。”小军说：“我还不敢喊呀！”我说：“你把人喊出来钱卖上，我就再给你买一个哨子。”小军还是说他不敢喊。我说：“再不喊，糖也不给你买！”小军一听不干了，“我就不喊！你怎么不喊？”我以为再吓唬，他就得喊了。假装把眼睛立起来：“再不喊，我可打你哩！”小军说：“你还打着教我给你喊哩？偏自就不喊！”谁也不吆喝，悄悄的。我说小琴：“我们的娃听话。你吆喝！”小琴也不吆喝，说：“大姐，我不敢喊。我想吃糖。”结果就没人喊，最后没办法，我小军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琴还小，我舍不得打。

我一打，小军直接跑掉了。小琴也跟上跑。我说“你们回来”，小军说“不跟你卖茄辣子了！不给我买糖，还打人”。说完，也不知两个人跑上哪里走掉了。不得不一个人把车子拉上卖去。拉过去到了钱家的门上，这家人正扎烟渣渣把子。正就是压酸菜的节儿。眼瞅着从笆门子后面出来了一个胖婆娘，一边走，好像嘴里还嚼着什么。看见我一个人，又是个丫头子，就大摇大摆过来了，问：“干啥的？”我说：“卖茄辣子的。你们称辣子不称？”胖婆姨站下望了一阵子，拿手翻了一遍，看过去才问：“一斤辣子多少钱？”我说：“卖钱就是四毛。”问我“麦子换不换？”我说：“也换。”问：“怎么个换法？”我告诉他：“给麦子，就是一斤茄辣子两斤半麦子”，说再不少吗？我说再不少。看她想要，就又问她：“你要多少？”说“十斤”，胖婆姨一边摘好的，一边说：“一斤二斤不行吗？”我说也行。就给胖婆姨换给了。胖婆姨把茄辣子摘好，拿出来个绿帆布包包儿装上，又说话了：“来，茄辣子称给，我进去拿麦子去。”一称差些，又添了几个正好十斤高高儿。我说“你看”，胖婆姨看了不做声。就称给了。胖婆姨称上是想下压酸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