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犬玫瑰 第18章 挖墙脚

雾江西路的景区一条街上游客爆满，刚降过温的天说变就变，毫无预兆地窜到了三十五度。

一条岔路通往雾江博物馆深处，往里可见树荫庇护下的阴凉。

姜以玫蹲在路口的树影下乘凉，手中连遮阳的东西都没有。她感觉自己和身边这只同样纳凉的狗没什么区别。

她拎着一只热乎炽烫的烤鸡，头顶颜色各异的发卡夹住细碎的发。

昨天回到自己的床上反而有点不适应，起初来回翻滚折腾了一圈。睡着后直接放飞自我，还从床上滚了下来。

醒来见到满头翘起的呆毛，她欲哭无泪。

偏偏老姜越活越回去了，肉瘾犯了，嚷着要雾江西路的明水烤鸡。这是雾江本土的老招牌了，生意火爆也不屑送外卖。

姜以玫只能为着亲爹的口舌之欲大热天奔波在人满为患的景区。

本以为晨间阳光不烈，她连防晒装备都没有，随手换了件宽大T恤，踩着一双人字拖晃晃悠悠出门了。

好半天排上队买了两只烤鸡，怎么回去又让她犯了难。打车是打不到的，前面一百多号人排着，怎么也轮不上她。

至于公交车，已经两班了，座无虚席，连挤都挤不上去。

她看着对面的公交车站牌，望眼欲穿。仿佛整个人都要被蒸干了。

“以玫？”虽然是问句，身后的人却很确定。

从堇迈着大步子到树荫下停住，姜以玫迅速起身，没好意思地遮了遮自己的发卡。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有些潦草的装扮。

提起手里的芋泥蛋糕冲她示意：“刚买的，尝尝。”

“不用了，这是春和的新品吗？”她话是这么说，一双眼却克制不住看透明盒子里装的小蛋糕，“应该排了很久的队吧，我不能要。”

眼前的少年已不能和从前文弱瘦小的男生相谈并论了，他像是突然窜个儿，从比她矮到超越她才用了一个学期。等到春节，从堇全家从宜港回来，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许是身高加持的气场，姜以玫刚开始都不敢和他搭话。

“没想到你也会回雾江。”

他取出两个蛋糕盒子，看见她手里提着两只烤鸡。塞了一个进她临走时随意背的布袋里，另一个现拆了，“吃吧，现在十点了，你肯定没吃早餐就出来了。”

姜以玫本就对芋泥爆浆蛋糕有意，肚子被他这么一说突然矫情起来，空空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

想起何舒曾经和她念叨过这家甜品，只不过在宜港一直买不到纯正味的。她对着手心托着的蛋糕咔嚓咔嚓几张。

私发给何舒后又美滋滋发了朋友圈。

放下手机后就迫不及待在不远处的木凳上坐下，也不怕太阳曝晒了，先把嘴伺候舒服了再说。头顶出现一小片阴凉，紧接着全部覆盖。

从堇单手撑伞，简单的白色T恤在他身上可不简单，硬是叫他穿出了贵气。岔路口游客往来，已有不少人看向这一幅俊男撑伞图。就是俊男另一手拎着两只烤鸡，美女不顾形象狂吃蛋糕。

“我其实国庆也回来的，不止今年。”

-

窗纱没全拉开，掩了一半的窗台上放着几株茉莉。

光影将房间割成晨昏两极，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吵得茉莉都垂头丧脑。

卢域一顿噼里啪啦的操作最后换来的结局是惨败。他懊恼地凌空捶了几拳，蔫头耷脑起身平躺在沙发上，小声嘀咕：“新键盘也不过如此嘛。”

另一侧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少年抬头觑了他一眼，并不留情，直接拆穿：“键盘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是人菜瘾大才是吧。”

宁恒宇一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不过一瞬就低下头看手里的征文合集。

看了半上午也是够心烦了，他随意翻了几页，没察觉刷刷翻书声引起了躺在床上那人的恼意。

要不是他的作文太差，被语文老师单独拎出来批评了三堂课。也不会来看什么劳什子征文合集。

起因是他这三年来的语文老师都坦言，他的作文水平太低了，不加以引导作文将会变成0分。作文书对他来说压根没用，只能随意找几本姐姐落在家里的征文合集看看。

这都是说的什么东西？

想要在黑夜也能盛放的勇气。——鱼香肉丝

......

他皱起眉头，撑着张俊脸看完，顺手堆在沙发的角落里。

卢域很困，即便如此，以他多年被瞿斯闻虐的经验看，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生气。

他敞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姿态无比肆意随性，只是拿着手机的手却骤然紧绷。卢域想起了他们小时候常玩的那种弹弓游戏，这厮每次都是他们三个中射得最准的。

开弓后的皮筋绷得死紧，然后倏地一声击中目标。

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骨节分明的手扣住手机，指关节绷得发白。

他犀利漆深的眸子盯着屏幕，食指划了划屏幕，然后笑了。手机被他随意仍在床边，瞿斯闻就这么平躺着看天花板。

他是被气笑的。

手机里的照片正是姜以玫拍的那张。

一盒芋泥爆浆小蛋糕从中切开，芋泥奶油从中间溢出，是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他记得她确实提过几次。

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见图片左下角露出的球鞋。

他见过，暑假留校参加校际友谊赛的时候，从堇穿的就是这双。限量款球鞋，这一款他也没有。不过他不是多喜欢收藏这些，单纯因为那次比赛印象深刻。

卢域被他这么一笑整得发慌，这也忒变态了些。

他手疾眼快捞过瞿斯闻搁置在一边的手机，细细琢磨了一会儿，也发现了端倪。

这双球鞋也很眼熟。

“从堇？”他迟疑着问，见到瞿斯闻一副落水野狗样，他忍不住笑起来，后续笑得断断续续像只老母鸡。

宁恒宇凑了过来：“从堇？我们二中的。怎么了？”

卢域一手圈了过来，搭在他的脖子上，笑得神神秘秘。

“怎么忘了你小子了。你快给哥几个说说，从堇这个人怎么样。”

“成绩好长相佳人品也好。平常话不多吧，但处事上道，异性缘也不错。不过，”他稍顿，“他有女朋友。”

“啊？”卢域心里虽然震惊，却表现得很夸张，“他有女朋友？不应该是什么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么？”

“我听的版本是这样的，还是姐弟恋呢。”宁恒宇抢过手机，“话说，现在好像很流行这种诶......”

他说话时也看到了这张图，一眼就注意到了球鞋。那盒小蛋糕半拆，稳稳放在女生细软白皙的手心上。

“这是他女朋友的朋友圈吗？”

“不对，阿闻为什么会有她的朋友圈？”

床上那人已经坐起身，长指一挑，眼底的不耐烦掩藏不住。意味很明显，宁恒宇把手机递了过去。

卢域这个人，就是喜欢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这次也不例外。

“想挖墙角呗，这厮坏得很。”

“牛逼啊，什么时候挖，我帮忙看准时机。”

-

事实证明，瞿斯闻不需要任何的帮助。他当天下午就理好行李准备第二天就去雾江赏景。

宁恒宇看着他急促离开的身影，不由叹：有这决心，干什么不成？就算是钢筋都横竖让你挖几根走。

与此同时，姜以玫和从堇叙旧后便分道扬镳。他还需要和家人好好逛一逛这多年没仔细瞧过的街坊和景色。

路边营业的书店虽小却架构完整。这个时间段，买书的人不多。她神差鬼使地溜进去，眼睛被各式各样的文具迷了眼，瞬间便丧失了判断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差生文具多......

目光被刚上新的日记本和便签纸吸引。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人，那个被人写进日记本的男生，是那个女生学生时代最耀眼的星辰。

——他成绩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我见过他荒唐岁月的一幕幕，一颗逐渐浇筑心却还是会被他一句话一个眼神而打败。

——他今天和我说了三句话，是不是质变了呢？

......

“小姑娘，你是要日记本？”

她昏沉渐离的意识回笼，才发现自己直勾勾盯着人家的商品看。

怎么又想到瞿斯闻了？

她用力晃了几次脑袋，才勉强赶走困意。周遭模糊的一切开始清晰起来。

“不用了。”她推脱了老板的热烈推荐，略带歉意笑了笑。

街边新来一辆公交车，在车站台上缓缓停下。姜以玫瞥见车内有很多站着挤不上座的人，更有甚者，连脸都紧紧贴着车门。很危险。

她不由自主退后半步，舒了口气。

姜以玫漫步目的地游荡了一会儿，在街角找到一辆共享单车。就那么一辆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她扫码开锁，发现手机上显示：此辆车已损坏。

姜以玫坐在街边树荫下乘凉，空气中的热□□人喘不上气来。

三五成群的小学生从这条路上经过，看样子是刚刚补完课。她本没有兴致，却在其中看到一个壮实的小朋友，手里提着一罐可乐，时不时像耍杂技一样双手灵活地接住。

她喊了声：“嘿，小胖墩。”

男孩明显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速度一慢。

一罐还覆着解冻水雾的可乐在地上滚了几圈，骨碌碌的声音在磕到石头后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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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挖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