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蹒跚止云楼 第4章 叁

“你说什么？跑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碧罗宫分部。

一位右眼带疤的男子正用着一副阴阳怪气的公鸭嗓教唆着下属。

一名士卒双膝跪地，颤抖着声音道：“左大人息怒，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派出的那些人一路尾随，眼看着就要得手，谁知那家伙的功夫比我们的人要高上一大截，将我们的人全部就地诛杀，无一活口，而且弟兄们受的还都是箭伤，每支全是命中要害……”

左泉早就听腻了这些无用的说辞，他走到那位士卒跟前：“依我看，那家伙的功夫只怕是不只是比你们高出了一大截这么简单吧”

左泉将他的衣领拎起来，“啪”的一声，那人受了一记大耳光，

“废物！”

说完又踹了他一脚，“看我干什么，还不快滚！”

“是！”地上的士卒忍着疼，连滚带爬的退下。

“这是怎的了，谁惹得左大人如此不快？”

洞府深处，传来一阵娇柔的女声，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女人束着长发，身着着让人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绫罗绸缎，款款走向左泉。

左泉抬眼看到面前的女人，怒火瞬间消了不少：“青衣？你怎么来了？”

女人两眼微微含笑，黏到他身边，轻声细语道：“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嘛？

“青衣刚来的时候可是听见了，大人别生气，抓人不急于一时。”

青衣说着给他沏了一杯茶，向他亲手奉上，又温柔地说：“大人喝茶，消消气。”

左泉接过茶一饮而尽，放下：“我能不气吗？个个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半个月了还一无所获，到时候怎么向上头交代？”

青衣渡到左泉身后，贴心地为他揉起了肩，“之前也说了，那个人之前在宫里当差，在皇帝身边的近卫，总要有点本事儿，不然大人以为主上为何要等到他离京后动手，如今他孤身一人，最容易下手，但此人功底未知，不能轻举妄动，依青衣所见，大人大可再等一段时间在动手也不迟。”

左泉垂着眼，把身后的女人拉到怀里，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说：“不愧是我的青衣，果真聪慧过人，那便再叫人盯着他一段时间，让‘修罗门’和‘青龙殿’那群傻帽陪他耗一耗，我等在坐收渔翁之利。”

说完又对怀里的女人盯了一会儿，说：“青衣，我最近事务繁忙，这几日没办法陪你了，你不会生气吧？”

青衣把头放在左泉肩上枕了枕，道：青衣怎么会生气呢？只是怕大人这几天繁忙，可别累坏了身子。”

左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便把她放开，“好，那你回去休息吧。”

“那青衣先行告退了。”

***

楚流云在离开茶楼后又转悠了三日，这几日过得风平浪静，他不是就是成天在街上吃点东西，要么就是时不时的给路边的乞丐赏点银钱，因此，这附近的乞丐已经跟他“混”了个半熟。

次日，他再次走到一家茶楼——檀香楼。

檀香楼。在渝州算得上是有名的了，从最开始的小本生意逐渐拓大到至今已有二十多年。楼内古朴典雅，空气中不时弥漫着淡淡的茶香，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楚流云走到掌柜面前说了些什么，掌柜手头的算盘停了下来，轻声换来一位伙计向他使了个眼神，伙计秒懂。

不一会儿，楚流云就被领到了一个小房间，这里似是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很多东西都被蒙上一层灰，然，那个伙计拉开衣柜门，伸手进去探了半晌，很快，楚流云面前的一堵墙开始发出“沙沙”的声响，墙开始慢慢向上移动，不久就出现了一个密道。

伙计客气道：“客官，请吧，”

……

楚流云随着伙计踏着一级一级的台阶往下走，逐渐映入眼帘的是比茶楼还要宽广的拍卖会场，伙计给楚流云安排好了一个雅间，沏了杯茶，说：“客官来得可真是时候，今天第一场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若是有客官感兴趣的东西，可要把握好时机呀。”

楚流云如常的戴着斗笠，虚掩着脸，直到伙计离开后也没什么反应，他就这么平静的坐着，四周的嘈杂和喧嚣对他好像并没有丝毫影响。

少顷，他掀开斗笠的间隙，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朝窗口下的场地瞟去，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此时拍卖会的现场已是人声鼎沸，大家都期待着这场拍卖会的开幕。

谁会想到，原来看似无奇的檀香楼，背后竟然有这么一套。

近年来，这江湖上的风波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楚流云原本以为身处朝廷的他永远不会涉身于此，不曾想，自己竟然还有离开京都的一天。

几日的游走让他略感疲惫，于是他用手托着脸，撑着桌面开始闭目养神。

耳边的嘈杂声不断，参杂着欢声笑语和争吵，楚流云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睁眼，自己已经站在了长生殿殿前。此时的殿中已是一片火海，太后还在里面。他组织着宫里的人灭火，费了好些力气，好在太后安然无恙的救出来了。

楚流云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微微喘了口气，噢不，应该叫他“云影”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不是什么朝廷重犯，也不叫什么楚流云，他是云影，元永帝的近身侍卫，云影。

景和九年，正值夏季。

这天夜里宁静祥和，柳树枝头的婵鸣还在作响，还未到宵禁时间，京城内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其中有寻常的百姓，杂耍的卖艺人，也有卖糖葫芦的小贩，桂花正开得十里飘香，一切还是平淡美好，却被突如其来的丧钟声轻而易举地打破。

钟声沉重而悠长，敲打着众人摇摇欲坠的心。

云影不会忘记那个日子，他如今只要一闭上眼，那些画面便会重叠在眼前。

从长生殿出来后，云影就感到了不对劲，他匆忙地赶回主殿，那里安静得令人发麻，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的目光投向龙榻上的人影，，不由地呼吸一滞。

“陛下？”他轻唤一声，无人回应。

“陛下。”

这次他走近些，可回应他的却是周围让人心间发凉的寂静。

云影疾步走向前去，掀开帘纱，凌徽面无生机的躺着，唇色泛白。云影停了片刻，目光立即转到一旁喝了一半的汤药上，他端起瓷碗轻嗅，断肠草、血樱藤、子乌……都是上好的药材，用对了强身益体，但若控制好一定的剂量煎煮，便是剧毒。

他放下汤药往凌徽的脉象探去，元永帝身上尚存着常人的体温，但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来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永宁殿的禁卫军呢？还有云修……

不对！

云影在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殿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云修领着禁卫军迅速将云影包围。

“大胆云影，竟敢以下犯上，公然弑君，拿下！”

……

楚流云猛然睁开眼，后来的事他不愿再回想，毕竟他也不会想到相处了六年的，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会为了一己私欲出卖他，但也许，他可能早已蓄谋已久，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在惺惺作态罢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监狱里是如何度过的，也无人知晓他是如何离开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前云影已经死了，死在了狱中的酷刑之下和阴谋算计之中。

从那时起，流云便舍弃了自己的影子，独自流浪于九州的日夜中……

下一章，暑假再更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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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