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芊芊结 第3章 03 猪队友

夏芊芊这一天就在洗衣晾晒之中度过了。收工吃晚饭的时候，夏芊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离洛：“宫里有书房吗？或者图书室之类。”

“有，吃完饭我带你去。”离洛说着，又问道，“姐姐也爱看书吗？”

“是啊，你不是说陌奈王他爱看书。”夏芊芊说道。

“明白，明白！正好现在得空。”离洛连连点头，带着夏芊芊沿宫墙往北走了很久，这才将她带到一个单独的老大的院子，院前门楼上书有“吏部”二字，院中长着一丛丛苦竹，四周围都是青石砌成的三层小楼。

“这儿是吏部所在，设藏书楼。”离洛一指对面那栋小楼说道。

在离洛的引领下，夏芊芊来到了书房。一进书房，她立马偷偷找了史书生物书籍之类打开来看。这史书上的文字很难认，还好找到了译文版本。

原来，地心国度已有将近十万年的历史，刚开始，这儿的人类本也是住在地表的，但由于天灾以及资源抢夺的战争等，人类慢慢发展成几个分支，其中一个分支向海洋发展，是为鲛人，后来，鲛人中的一部分转变成为这片地心人类，还有一部分则留在海中转变成海妖。由于地心人类和海妖继承了鲛人长寿的基因，他们的平均寿命在两千岁左右。他们女人每年来两次大姨妈，男人也有生理期，初生宝宝是鱼蛋。而神话故事中所说的归墟，其实指的就是这里。

夏芊芊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地方它至少不是妖怪窝。这样一来，安全感又多了一点。

第二天，第三天，还是洗衣。不过被褥之类渐渐少了，这东西本就不用天天洗。夏芊芊得了点空闲，干脆把自己睡的那套被褥也拆出来洗洗。可是这一拆，就掉出来一个东西。夏芊芊拾起一看，是个纸包，展开来看，这上面写的字像是中国古代的文字，从篇幅看是一首诗，只可惜夏芊芊没法翻译，也就作罢。

夜里，夏芊芊正要上楼睡觉，却不知打哪冒出来一大妈，硬塞给她一叠破书，并说道：“暗夜之中，才见繁星，危机之下，暗藏转机，姑娘，这些书送你，回去多看看！”

夏芊芊回到住处，将大妈送她的破书放在桌子上，随意捡了一本翻看了一下，原来这是本剑术图谱，书虽残破，图谱倒画得生动，仔细去看，这一个个舞剑的小人儿活灵活现，竟像是动图一般。

“哎，这么多年的插画真是白画了。”夏芊芊一边看书，一边自嘲，不知不觉竟翻完了大半本。

一阵夜风从窗外刮来，夏芊芊打了个寒颤，起身关窗。关窗回来之后，夏芊芊换了本书。这本是射术图谱，依然画得生动。

看了一会，夏芊芊打了个哈欠。她合起书，上床睡觉。

每日睡觉起床，夏芊芊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捡柜子里穿不完的衣，她每件都想试试，也可能之前的房客身段同她差不多，居然穿出来还挺像自己的，现在身上的这套草绿连衣裙也是，不仅合身，还挺衬肤色。当然啦，皮肤白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夏芊芊在宫里混了七天之后，极夜终于过去，地心国度迎来了长达半月的极昼。

光明的感觉真好，这里的太阳暖暖的，悬在厚厚的云层之上。天空很蓝，很纯净。

夏芊芊干完活，决定去院子外头走走。穿过一条长廊，就来到了湖边。

此时的九夜湖，在阳光下披着金纱，微风过处，泛起粼粼的波纹，将红柳的倒影慢慢晃碎。

“空气真好啊！”夏芊芊伸了个懒腰，在红柳树下寻了块石头，席地而坐。

坐了一会，夏芊芊看到一旁的岸上，有个人在垂钓。仔细一瞧，原来是离洛，于是起身走了过去。

一见是夏芊芊，离洛说道：“姐姐钓鱼吗？”

夏芊芊说道：“不会钓，鱼钓我。”

离洛笑笑，说道：“姐姐这几天似乎并未行动，难道是知难而退了？”

夏芊芊心知离洛说的什么，说道：“没啊，最近不是忙吗？”

“今天的好像忙完了吧。”离洛说道。

“呵，是啊。”夏芊芊说道。

“今天又来了一个新队友，你们可以抱团取暖了。”离洛说道。

“哦，好呀。”夏芊芊随口说道。

“姐姐你真的觉得好？”轮到离洛不解了。

“呃，我是说，如果是个猪队友，就不太好。”夏芊芊说道。

“谁是猪队友还说不定。”离洛继续说道，“要不要给你透露一下陌奈王今天的行踪？”

“当然要。”夏芊芊说道。

离洛一指湖心曲廊尽头说道：“湖东穿过那座花园，有一块空旷的草地，王应该就在那儿练习射箭。”

“谢谢你。”夏芊芊说着，还真摸着栏杆上了湖心曲廊。

她本也是想在宫里四处走走，图个新鲜，顺便能瞅瞅这个据说是迷倒众生的陌奈王射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王宫虽然人少，占地倒还挺大，亭台轩榭错落有致，很有古风的感觉。

夏芊芊照着湖上曲廊一路朝东走，来到一个长满花草的园子里。园中开着白色的彼岸花，一簇簇一片片，有花无叶，这是一种象征天堂的花朵，在别处是很少见的。

坐在园中欣赏了一阵，夏芊芊决定去一睹陌奈射箭的风采。

肩头，一只蝴蝶飞过，夏芊芊拔腿就追。拜那个张阿姨所赐，夏芊芊从小没什么玩具，偶尔有一个也是邻居们家的小孩丢弃的。所以大多时候，她的玩具就是那些小活物比如扭来扭去的虫子，能飞的那是高级别一些的了，一见到蝴蝶就追这是夏芊芊的条件反射。

蝴蝶振翅飞过彼岸花丛，朝几株高大的芦苇飞去，夏芊芊紧追不舍，一头扎进芦苇丛。芦苇丛外是一片开阔地，夏芊芊觉得只要把蝴蝶赶到开阔地上，就好办了。

可谁知她刚闯入芦苇丛，就响起一声尖叫，音调之高让夏芊芊愣了三秒。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装扮妖娆的姑娘躲正那儿。

“对不起啊，我没看见你在这儿。”夏芊芊说道。

“嘘～”姑娘做了个动作，让夏芊芊跟着自己蹲下来。

夏芊芊不明所以，蹲身下来之后跟着姑娘朝外张望，才看清楚，原来不远处的草坡上，一身材魁伟的黑衣男子独自在射箭，却并未看到箭耙。

“原来你是在偷看他啊，看来你就是今天新入宫的那位咯。”夏芊芊说道。

“是的，”姑娘小声说道，“我叫罗绮，你呢？”

“夏芊芊。”夏芊芊说道，“这有什么好藏的，要看某人射箭咱们出去看呗！”

说罢，夏芊芊猛地站起身来，窜出了芦苇丛。

罗绮无奈，只得不情愿地走了出来。

“咱们不仅不需躲躲藏藏，还要光明正大地看。”说着，夏芊芊拉起罗绮的袖子朝陌奈的方向跑去。

陌奈一眼见到夏芊芊，不高兴说道：“我说这位姑娘，不好好洗衣，来凑什么热闹？”

“我有名字的，我叫夏芊芊。”夏芊芊说道，“衣服洗完了。”

“那也可以找点别的事干，比如……”

“比如什么？”

“比如……”陌奈一指前边菜园子，那儿有两个下人正在挑粪。

“不要！”夏芊芊摇头。

“那好，那你就学学旁边这位姑娘，回去打扮打扮。”

“是个好主意，”夏芊芊说道，“谢谢王。”

“那还不快去！”陌奈说道。

“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答应了罗绮，要陪她看你射箭。”夏芊芊说道。

陌奈将弓收起，背在背上说道：“收功！”

夏芊芊心想，罗绮第一次见陌奈王就被这般拒绝，敏感如她可能受伤不小，不如想个办法，拖延一下陌奈王离场的时间。

“王，”夏芊芊说道，“弓箭能否一借？”

“好啊。”陌奈估计想看夏芊芊出丑，忙摘下弓，将箭袋丢在地上，“姑娘请随意！”

夏芊芊折了几株芦苇当箭耙，退到十步开外搭弓射箭，“嗖”的一声，谁知竟正中耙心。

“原来这射箭也挺好玩。”夏芊芊笑笑，对罗绮说道，“要不你试试。”

罗绮接过弓，手腕一沉，忙使力稳住，“嗖”，一箭射出，没入五步开外的草丛。

“没关系的，你别紧张，再试试。”夏芊芊鼓励道。

“嗖”，罗绮又一箭射出，没入草丛，比刚才稍远。

“再试一次吧。”夏芊芊说道。

“不了。”罗绮放下弓，额冒冷汗，觉得太丢人了。

“别放弃，你只有超越自己，才能超越别人。”夏芊芊说道。

罗绮勉强举起弓，再射一箭，依然如故。

“还是你来吧。”罗绮说着，将弓箭递给了夏芊芊。

“比刚才再远点。”陌奈说道。

“行。”夏芊芊再退十步，“嗖”的一声，箭依然正在耙心。

“往我那耙心射。”陌奈一指半里开外的一排靶子说道。

夏芊芊极目眺望，那儿有并排五个靶子，但小得可怜，红心就更是小得跟苹果差不多，不过从她这儿看更像樱桃。为了给罗绮做个榜样，夏芊芊只得硬着头皮接招了。

按照靶子的摆放，射中第三个也就是中间那个靶子的红心，才是终极目的。夏芊芊调整好位置，摆好架试，瞄准耙子，满脑子顿时塞满了那本图谱上的小人儿。夏芊芊定了定神，“嗖～”，箭头破空而去，数秒之后到达目的地，稳稳插入第二个靶子。

夏芊芊不信邪，继续放箭，第二箭插入第四个耙子。

她接着再发一箭，却什么也没命中。

“求胜心切，可以理解，不过箭用完了，很抱歉姑娘，把弓还给本王。”陌奈说道。

“孰能生巧。假以时日，我定能赶上你。”夏芊芊一股倔劲就上来了。

“确实熟能生巧，姑娘如今不知练到了什么火候？”陌奈言外之意，夏芊芊肯定入宫前打听过他的兴趣爱好，背地里练过不少。

夏芊芊正想说她连真正的弓箭都没有摸过，但转念一想，懒得解释了，在罗绮面前让陌奈王丢面子的事，最好不做。

晚饭的时候，罗绮问夏芊芊：“芊芊你住哪呢？”

“洗衣坊东边那栋。”夏芊芊说道。

“我本来跟侍卫们的家人住在同个院子，但感觉不太方便，不如跟你一起去看看，说不定我们能做邻居。”罗绮说道。

“好啊，”夏芊芊说道，“正好缺个伴，你一来，我就有伴了。”

两人晚饭之后，罗绮跟着夏芊芊进了洗衣坊。

罗绮选了夏芊芊隔壁那间房，夏芊芊帮着收拾一番后，两人便开始了聊天。

“罗绮，入宫前你家住哪呢？”夏芊芊问。

“随姑姑住北方芳城。”罗绮说道。

“芳城？”夏芊芊重复了一遍。

“就是丽城以北，同丽城搭界。”罗绮说道。

夏芊芊琢磨，罗绮接下来肯定要问她同样的问题，于是说道：“那还挺巧，我家就住在丽城，只是有点儿偏远。”

“哦。”罗绮说道，“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夏芊芊想了想，说道：“做菜刀。”

“嗯。”罗绮说道，“其实，我有一个秘密……”说到这儿，罗绮欲言又止。

“你放心吧，我也是新人。”夏芊芊说道。

“嗯，你让我不要躲在芦苇丛中，不要躲躲藏藏，我觉得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罗绮说道。

“那你可以说了吧？这个院子里就住了我们两个人。”夏芊芊说道。

“其实，”罗绮看着夏芊芊，缓缓说道，“我有一半地表人类的血统。”

罗绮正要看夏芊芊的惊讶，至少是一点点诧异，可是等了好一会，什么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罗绮着急说道。

“这没什么吧，”夏芊芊说道，“作为共同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难道不能互通往来吗？”

“可是可以，但这样的人一般不许入宫，也不能处理国中要务。”罗绮说道，“父亲之前本是一城之主，掌管着南方要务，地心人混迹地表也是常有的事，向他们学习文化知识和技艺，吸取精华去除糟粕，回来后便能加以利用。可是有一次，大概是中国还在清朝康熙在位的时候，父亲到了地表，却很久没有回来。原来他被一个女子所吸引，发誓要陪伴她一生。父母伪造了一个生意人的身份，与那女子结了婚，并生下了我。我因为有一半地心人的血统，前期生长十分缓慢，母亲以为自己生了个侏儒，成天郁郁寡欢。无论父亲怎么安慰，都不见效。不久后，母亲得了痨病，整日咳血，半年后便撒手西去。父亲安葬了母亲后，才带着我又回到了地心。但由于父亲在地表有过婚姻，所以城主的位置不能再继续，只能把位置让给我叔叔，在他手底下做一个职务。”

原来罗绮也有一半地表人类血统，难怪她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夏芊芊心中莫名腾起一股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