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第11章 第 11 章

天色忽然阴沉，明明才十一点，却暗的像傍晚一样，风卷起树叶与灰尘，拍打在窗户上沙沙作响，徐曼快速的讲着预备的内容。

视线或是在书本上，或是在黑板上，只是电闪雷鸣的情况下，已经无心听课了，终于，有一点雨落下的声音，像是暂停键一样，打断了徐曼的声音。

紧接着是无数的雨滴降落，伴随着雷声，和霹雳的闪电，瞬间，暴雨倾盆。

徐曼无奈的叹了声气，合上书本道：“今天就讲到这里吧，还剩十分钟。大家拿出习题册做一会儿吧”。

所有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交头接耳的在课桌里寻找自己的习题册，忽然有人说道：“老师，这个早上交去的，还没发呢”。

早上几节课连着上，不免忙糊涂了，徐曼揉了下头道：“课代表去拿一下吧”。

陆遥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徐曼忽然想起来今年的习题册很厚，看着坐在门边的谢瑞道：“谢瑞去帮忙一起拿一下吧”。

谢瑞跟在后面一起走出去了，往外走出来一些，才发现雨下的不是一般的大，走廊有一半已经被雨完全淋湿了，两人靠着墙一侧，一前一后的走着。

谢瑞走的快，比陆遥先到，看到办公桌上厚厚一叠习题册后，翻了几本，确认名字没错后，搬起来就准备走。

但是他忽然注意到会客室里坐着的人，那个人他很眼熟。

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是谁，下楼梯一走神，最上面那本习题册一滑，掉在了地上，他腾了下手准备蹲下的时候，有人快他一步已经捡起来了。

看着她的脸时，谢瑞忽然想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看着她用纸巾拭去表面的脏污痕迹，然后放在他抱着的厚厚一叠上，准备离开，嘴比脑子快，谢瑞问道：“带伞了吗”。

沈悦点头又摇头，看着她的样子，谢瑞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等下放学等我”。

说完不等她拒绝，就先离开了。

谢瑞走的很慌忙，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教室，徐曼看着他，喘着气将习题册放在讲桌上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徐曼晃了一下头笑了一下，一边念名字一边分发，不一会儿陆遥也回来了，将剩下的一小叠交给徐曼后，低着头回了自己的位置。

雨没有停，浮躁在人心。

滂沱大雨阻隔了许多回家的步伐，很多人选择在教室将就一中午，等雨小一些。

所以即使放学铃声已经结束有一会儿了，谢瑞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伞给沈悦，他站在楼梯口，这个位置沈悦一出来就可以看到他。

不时有人过来，也有打量的眼光，但是他就那么站着，面对人潮等待着。

终于看着沈悦从教室里出来，人群来往中他趁机将伞给了她，沈悦看着他毅然走向雨中的样子，握紧了手中的伞。

撑开走在他身后，高矮不一样，步子渐渐拉开，沈悦知道，谢瑞不想让她跟上，不想让她再跟他扯上关系，但是她就是那样固执的跟在他身后。

雨越发大了，即使有伞，衣服裤子也被打湿了，沈悦跟着谢瑞，一直走到他家楼下才停下脚步，谢瑞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看到，才转身拉着她走进楼道。

快速从楼梯上楼，快速打开门带着沈悦进了门，两个人再没有比今天更狼狈的时刻，淋湿的衣服头发，滴在地面的水渍。

“等下我们一起走出去，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都一起走出去”，沈悦看着谢瑞问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雨滴从他的头发落下，谢瑞没有说话。

玄关处的幽闭，是两人相遇以来最狭窄的地方，谢瑞接过她手中的伞，拿到洗手间后带出来一条毛巾递给她说道：“擦擦吧”。

熟练的俯身拿出一双一次性的拖鞋放在她脚边，又从谢敏的房间里拿出来一套衣服说道：“先换上吧，把你衣服换下来晾一下”。

沈悦把毛巾搭在头上，换好鞋后在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看着谢瑞在厨房做饭，她看着客厅里空白的墙，空荡的置物架。

没有相框照片，也没有任何摆件，空荡荡的，想到那么多一次性的生活用品，真的丝毫没有家的感觉。

没多久，谢瑞就端了两碗面出来，一碗放在沈悦面前，她抬手接过筷子和勺子，谢瑞轻声说道：“抱歉，只有这些能招待你”。

沈悦低头吃了一口，忽然笑了，如果忽略满含的泪水的眼睛，应该是好的反应吧。

谢瑞看着她一口一口吃掉碗里的面，捧着碗喝着汤，想开口问的话又咽了回去，低着头，跟着吃了起来。

两人同时放下碗，谢瑞问道：“吃饱了吗”。

沈悦点点头，抬手装作不经意的抹去了眼泪，抬眼说道：“谢谢”。

谢瑞本想收拾碗筷，听到沈悦这句话，他顿了一下说道：“我今天，好像看到了…”，沈悦点点头，谢瑞停住了话语。

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交叠，又问道：“她这次来，跟你的手受伤有关吗”。

沈悦惊讶于他的敏锐，可又快速的握紧右手放置到桌下，试图避开他的视线，其实谢瑞早就发现了，右手接近手肘的位置有一条缝合过的痕迹尚未完全褪去。

“她怎么会来学校”；

“她要带我走”；

“去哪里”

“英国”

谈话戛然而止，谢瑞端着碗筷去了厨房，又忽然出来说道：“困的话可以去房间里休息”。

因为没说清楚是哪个房间，沈悦就近推开了一扇门，房间很干净，一张床，一台电脑，青色的床单被罩，橙色的窗帘，沈悦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忽然觉得很累。

想着侧身躺一下，但是就这样睡着了，谢瑞洗好后，看着客厅没有人，以为她去房间休息了，准备回房间，打开门却看到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随即又掩上门回到客厅，靠在沙发上，想到她说的那句话，她说：“她要带她走”，只是她怎么能跟她走呢，她明明好不容易才从她身边离开。

谢瑞双手环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起，将额头抵在膝盖上，果然，每次沈悦反常的背后，都会有一件悲伤的事情发生。

不用对她很好，只要对她好一点点就可以，怎么就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