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的辩护人 第120章 暗房

“我本来以为这个技术男苏琪是个正常人，没想到他才是最疯的。”查言初认命般套上白手套，屏住呼吸，艰难地开展取证工作。“他不是对教皇忠心耿耿的吗，现在把老板剁成肉酱，反差也太大了吧。”

“妈的，这黑猫就没一个正常人！哥，要不你去外面等，别熏到你了。”陈宸来不及洗去手上的污渍，站在布满血色的房间，探出头喊到。

“陈律，你要不来当警察吧，我觉着你挺适合的。”余文鑫看着面无表情站在冰箱前的陈鹤朗，开玩笑地说道。

他没有回话，站在那冰箱前，看着里面的人头，隔着时间的长河，与那人对视。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曾经感受过教皇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阴暗地窥伺，像是剧毒的爬行动物，令人遍体生寒。这也是他为何如此信任星星对他说的话，大概是一种动物对危险的本能直觉。

暴力、血腥、无恶不作，这是行刑者们的写照。很难想象，他曾与这样的命运擦肩而过，在孤儿院里一同协力想要逃离的伙伴，如今成为了杀人凶手，造成一切惨剧的根源，此时已经是冰冷的尸体。

苏琪会因为曾经的临阵倒戈而感到后悔吗？他离自由分明只有一步之遥，是他亲手放弃了。后来他在黑猫所获得的生活，是他想要的吗？如果不后悔，又为什么要杀教皇呢。听刘云飞的意思，他已经成为了黑猫的核心人物，甚至代表教皇进行谈判，比起其他行刑者，他能够在阳光之下自由活动，但并没有因此而对教皇心软。

似有所觉，陈鹤朗环顾整间别墅，果然发现了蹊跷。这里的东西，都是成对出现的，喝水的杯子、玄关的鞋……

看起来倒像挺亲密的关系。

叶子凌正好从外面进来，手里握着一瓶漱口用的矿泉水。

“尽快收集证据，然后离开这里，又脏又臭，他还能住这，也真是不嫌恶心。子凌，好点没？”余文鑫叹了口气。

“没事了。”叶子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里有间监控室！”任瑞强行破开二楼最末端的房间门，里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屏幕。联通着中央处理器，已经关机了，在电脑隔壁的空间，是一张折叠床，被子团在上面没有叠，桌面上摆了瓶未喝完的饮料。

查言初坐在桌前，打开了这台电脑。开机之后，一系列的应用程序自动启动。

“我靠，这是全城的监控画面啊。”

直接入侵到监控系统里，自动调取所有联网的监控，实时转接到这台电脑。

“苏琪这人有点本事，可惜没走上正道。”查言初看着监控里的画面，警察都未必能看得这么全，他一边摇头，一边啧啧称奇。

这系统不仅能看，还能操作，多年以来，苏琪就是靠着它，抹去了所有行刑者存在过的痕迹。房间里的屏幕画面都在不断轮换，除了左下角的一间牢房，里面的人被铁链拴在墙角，头垂着，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谁？”

查言初双击监控页面，所有的屏幕都变成了他的图像。

“我看看。”陈宸凑上前去。

查言初配合地侧开身，陈宸看到那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何昔瑛！苏琪怎么自己跑了，没把他带走，不可能啊，他可是重要证人。你确定这是实时画面吗？”

查言初点点头：“是啊，你看这个时间。”

听到这里，任瑞猛地一拍桌子：“苏琪刚走没多久，立刻封锁出城的道路，别让他给跑了！陈宸说的对，何昔瑛知道得太多，如果有机会，他不会让何昔瑛落到警察手里，他连何昔瑛都来不及带走就跑了，定然走得很仓促。很有可能就是在他发现我们的时候才离开的。”

“行，我现在打电话设卡。”余文鑫点点头。

“我们也可以先找到何昔瑛，他很了解苏琪，有办法找到他的。”陈鹤朗的声音在楼下幽幽地响起。

“你怎么知道何昔瑛会帮忙，别忘了，他们是同伙。”查言初研究监控的同时，还不忘怼他一句。

“苏琪同样是他的仇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这可是星星立功的好机会。”被怼了也不生气，陈鹤朗在别墅里闲逛着，双手背在身后，尽量不影响到警察的取证。

陈鹤朗走进一间房间，房门半掩着。

“这间房查过了吗？”陈鹤朗问了声。

“查过了，好像是他们用来逼供的，没什么特别。”陈宸回应道。

陈鹤朗眉头轻蹙，墙上挂着带有尖刺的刑具，针轮，束缚台摆在房间的一角……他眯起眼睛，这些东西，都是会见血、用起来极易出人命的道具，俱乐部早在很多年前就明令禁止了。心中带着隐约的猜想，拉开旁边的窗帘。窗帘后并不是床，而是墙面，数量极其庞大的照片被用带血的钢针扎在墙壁上，照片的主角被悬挂在刑架上，用身体展示着这些刑具的用法。可悲的是，照片的主角，不过是个尚且年幼的小男孩。

饶是陈鹤朗再见多识广，看到这些照片，都忍不住泛起恶寒。当看到毫无反击之力的孩童被残忍对待，人本能地会感到恐惧。这既是一种幼年时候残留的共情，也是基本的同理心。

为什么要杀教皇？陈鹤朗想，这间房里的就是答案。怪不得苏琪能做到如此地步。楼上房间鲜血淋漓的，都是他的恨意啊。

不知道从哪吹来一阵风，砰地关上了门。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是谁的惊呼，没过几秒，它又被打开，陈鹤朗诧异地回头，看见陈宸气喘吁吁地站在房门口。

“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里面有埋伏！”

他气还未喘匀，大步流星地朝陈鹤朗走来，一把将他揽进怀里，俯下身把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没事，倒是被你吓一跳。”陈鹤朗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余文鑫的骂声从外面传进来“陈宸你以为你是超人吗，从楼梯翻下去，不要命了！”

陈宸讪讪地说：“哥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没控制住……这里很危险，你最好还是别离开我的视线。”

“没关系，你去忙就好，不用管我。不过，既然你来了，看看这个。”陈鹤朗指向那面照片墙。

陈鹤朗的眉头微蹙着，面色苍白，不知怎的，他觉得此时陈鹤朗看起来有些脆弱。

再转过头，才看到那面挂满照片的墙。

画面里的血色令人心惊，他看到那个幼小的孩童，被扭曲成各种人类不可达到的角度。但凡有良知的人，看到这些照片，都会感到不适。

转瞬间，他明白了陈鹤朗情绪的来源。比起算得上是清秀的苏琪，如果当初被拐到这里的是陈鹤朗，或许遭受虐待的就是他。

“没事的哥，别怕，都过去了，有我在。”他抱着陈鹤朗的手，收的更紧了些。

当年不惜牺牲同伴换取利益的孩子，必然也会为了更好的生活条件讨好教皇，但他会甘愿做到什么地步？怕是来之前也没有想到，会遭到如此对待吧。

“我还以为他们是恋人。”陈鹤朗叹了口气。

他们生活在一起，亲密无间，在别墅里甚至只有主卧，没有客卧，就像是普通的恋人。

陈鹤朗原以为那是他们的感情深厚的证明，如今才发现，教皇对苏琪毫无防备，这种信任，来源于对自己残酷手段的自信。

“苏琪么，他在情感这方面很淡薄，不可能谈什么恋爱的。况且，一个没被爱过的人，怎么可能懂得什么是爱呢。”

陈宸意有所指地蹭了蹭他的颈侧：“没有情感的人，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比起其他行刑者，苏琪是军师般的角色，没有很强壮的体格，他的优势在于大脑，因此更容易被掌控。教皇自以为已经拔掉了毒蛇的尖牙，养在玻璃缸里随意赏玩。而毒蛇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将他一击毙命。

“算了……教皇是怎么死的？”陈鹤朗问。

“苏琪将教皇捆住手脚，用菜刀劈砍了数刀，确保受伤失去反抗能力之后，再解开了束缚，追着教皇在屋里砍。”顺着他的描述，陈鹤朗能够想象当时炼狱般的场景。

“残肢掉落得到处都是，直至他失血过多，停止呼吸，再亲手砍去了他的头。苏琪为了能更长久的欣赏自己的胜利，甚至还把头放进了冰箱。血肉被剁成肉泥，骨头被磨成粉末——这是真正的挫骨扬灰。坏人已经得到惩罚了，你感觉有好一些么。”

“苏琪所经历的，都是他咎由自取。我不可怜他，只是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罪恶，浓稠得难以喘息”

苏琪毫无疑问是天生的坏种，陈鹤朗仿佛还能回忆起，将何昔瑛关进火场时候，苏琪那得意忘形的嘴脸。他更像是兽类，对于生存的**是如此直白而难以掩饰，面目可憎，令人厌恶，但生命力顽强。

为了表忠诚，不惜牺牲同伴的性命，自以为这样就会获得教皇的青睐。可惜并没有。刻意的讨好，反而让他沦为发泄**的对象。

“他没表面上那么简单。把教皇杀了，不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夺权。这些年他忍辱负重，并不是杀不了教皇，只是时机未成熟，他想要做黑猫的新王。”陈宸耸了耸肩。“要是不能抓住他，他就是未来十年警方的最大麻烦。”

“罪恶造就仇恨，仇恨酿成更大的罪恶，滔滔不尽，源源不绝，这一切是时候该结束了。”陈鹤朗轻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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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