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缘妖惑 第24章 吉祥物

半夜三更，小秋抱着小桃树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桃树下，她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小桃树，心一狠，扯下一片叶子。

“你最好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每到月变成只有一根手指那么大的弧的时候，小秋就会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又会想起那个被血染红的村子！小秋亲眼看到他把村子里的人给屠杀殆尽，血染红了那一条小河，那条他们经常去那里玩耍的小河变了颜色，红红的，在黑夜中泛着红光，也映红了自己的双手。

怀中的小桃树把树枝摆过一边，像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在忤逆父母。

小秋望着天上小小细细的弯月，发呆，再小的弯月里面还是有阴影，正如再小的伤痕还是会留在心尖上，它会一直刻在那里，一直提醒她，虽然已经过去了，过了六百年，但她每个月这个时候就会想起来，一幕一幕重新砸在脑子里，她的双手不曾干净过，一出生就沾了血，长大后沾了更多的血，一捧又一捧的、热腾腾的血从她手上流走，消失在岁月长河里！

起来如厕的阿宣在院子里看到一个仙女坐在暗淡的月光下，他慢慢走过去，看到她的侧颜时心跳得很厉害，她听到动静转头过去，阿宣愣在那里，她只是看着他，月光太暗，他看不清她眼睛里的晦暗。

看清楚后，才发现是夫人带来的小丫头，这丫头看起来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阿宣那颗心没有跳得那么快，是傻丫头小秋，他就不会再失神了！

“傻丫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院子里吓人呀！”还好他心脏强大，要是敏姨肯定会被吓掉魂。

小秋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跃过阿宣的时候，没有再看阿宣一眼。

“以后不要这样了，要是吓到敏姨，将军一定会打你的。”敏姨就像将军的母亲，将军也把敏姨当成了母亲。

阿宣看着小秋孤寂的身影，摇了摇头，“这小丫头傻乎乎还会学别人装深沉！”

安静下来，阿宣的脸突然发热，小声嘀咕道，“我才没有被她迷住呢，虽然她长得蛮好看的。”

回过神后，阿宣自问，“哎，我想什么呢，整天乱想什么？”

一阵自责后，阿宣就跑去茅厕了。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黎良华坐在自己摆的小画摊前，旁边挂了几幅画，画的都是百姓常见的东西，小桥流水人家，没有大雁只有游人在避雨的雁归亭，长在屋檐上的杂草，高到屋檐的老树。

来看的人虽然很多但就是没有人买，一般老百姓哪有闲钱买这些只能看不能管饱的东西，家里有钱的，黎良华又不是什么有名的画家，自然也不会来买她的画，买画买的就是画家的名气！

还阳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看着来来回回的行人，怎么没有人买他小画师的画？把画卖出去，他晚上就能吃鸡了，要买街头那家烤得最香的鸡。

还阳再怎么望眼欲穿就是没人来买画，他千盼万盼，终于来了一个想要买的人。一个老头子牵着一个小孩，走来了，小孩子把目光放在还阳这只狐狸身上。

“爷爷，这只红色的狐狸好漂亮，我想要！”小孩子指着还阳对老头子说道。

是张员外，还有他的孙子，张员外还真的没有认出这个小画师就是黎良华，因为黎良华穿了她大哥的衣服，还束了发，为了避免一些地痞流氓来捣乱，所以黎良华特意打扮成一个男子，一个瘦瘦弱弱的书生，她一言一行本就带着书生气，穿她大哥的衣服更加像一个落第落魄街头靠买画为生的书生。

“书生，你这狐狸卖吗？”张员外可是溺爱孙子出了名，他儿子目前就孙子这么一个儿子，他做爷爷的能不疼爱吗。

黎良华转头看了看和自己并排坐的狐狸，她想了一下，才回答，“不卖。”

“爷爷我想要！”小孩一直眼巴巴地盯着还阳看，这只狐狸好好看的，如果每天都能和它一起玩就好了。

“书生你出个价钱。”只要是孙子喜欢的，张员外都会尽力满足。

“真的不卖，不是钱的问题。”黎良华这次回答得很干脆。

小男孩又扯了扯张员外的衣角，他真的想要这只狐狸。

“书生给你三两银子，你就卖给我孙子吧。”这狐狸学着人的模样坐在凳子上肯定是通灵性的，张员外甚是喜欢这样通人性的动物。

“真的不卖。”黎良华果断拒绝了。

“三两银子，当真不卖？”张员外再问。

三两银子！黎良华的心动了动但还是摇了摇头，“当真不卖。”

“果真不卖？”张员外还是不死心。

“你有所不知，两天前这只狐狸突然就出现在小生家中，小生想它一定是上天赐与小生的礼物，供养它，在明年的科考中小生定能高中，它是小生的吉祥物，卖不得！”黎良华说的跟真的一样。

小男孩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一步，想要去摸还阳红色的毛，幸好张员外眼疾手的，快把他拉住，“别过去，它会咬人的！”

还阳翻了翻白眼，谁咬你孙子了！把你孙子咬伤了，小画师可是要赔医药费的，赔钱给你们，还不如让小画师买烤鸡给我吃，傻狐狸才会乱咬人。

“它好像不咬人，员外放心好了。”黎良华保证还阳不咬人。

“算了，既然是书生为科考供养的吉祥物，小老头还不好耽误了书生的前程。”张员外可不想因为自己买了这只狐狸害书生科考无法高中。

“爷爷，可是我想要！”小男孩看还阳的目光很炽热。

“哥哥要靠这只狐狸升官发财，要是我们把它买走了，哥哥一辈子只能在街上卖画，小宝你看我们来了大半天都没见有一个人来买哥哥的画！要是我们坚持买狐狸回家，一定不会有人来买哥哥的画，画卖不出去就没有钱买包子吃，没有包子吃，哥哥就会饿死街头。”张员外耐心劝说孙子不要害了这个落魄的书生，“小宝是好孩子，冬笛说过的好孩子是不会去害人的。”

黎良华快要晕了，这张员外是在帮她还是在诅咒她！她会一辈子都在街上以卖画为生吗？

小宝想了想，“嗯，我是好孩子，冬笛也说我是好孩子，我不能把哥哥害死，要是害死了哥哥就不是好孩子了。”

很显然，张员外的耐心管教很有用，“那还要不要买狐狸？”

小宝再看还阳一眼，虽然喜欢但是不能买，买了就会把哥哥害死，“不买了。”

张员外看得出孙子真心喜欢这只狐狸，“小宝要是喜欢，我们就叫城北小画师帮忙画一只，比这只还要好看的狐狸！”

“真的吗，小画师会画狐狸吗？”小宝沮丧的小脸上又浮现笑容。

“当然会了，小画师可厉害了，她什么都能画出来，上次那条长脚的蛇就是她画的。”张员外保证小画师一定可以画出来，一边的黎良华听了心里乐滋滋的，她的画还是有人欣赏的。

黎良华傻笑着，还阳歪着头看她，这有什么可乐的，只是小孩子喜欢她的画，这样她就满足了？

“也要给冬笛也画一只哦！”冬笛是小宝从街上捡回去的玩伴，小宝很崇拜他，他会写很多很漂亮的字。

“好，给冬笛也画一只。”张员外也喜欢冬笛这个捡回去的小孩，虽然他脑子有些问题但这不妨碍他教孙子写字，小小年纪就能写出一手好字，想必他一定是哪个家道中落才流浪到这里的可怜孩子。

张员外领着孙子走了，黎良华还在傻笑着，还阳摇尾巴甩到她的脸上，她才回过神来。

“要是把你卖给张员外，你在他家吃腻了，跑了，张员外还不找我算账，你跑了，他肯定会认为是我指使你去他家蹭吃蹭喝，瞎捣乱的，到时候我可是要赔钱的。”

还阳翻了翻白眼，怪不得你能舍得那三两银子，你只是看着老实而已，心里还是有小九九的，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你能保佑我赚大钱吗？”

还阳把头甩到一边，你还真当我是吉祥物啊！

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了，停在摊子前看黎良华的画。

“大爷要买画吗？”黎良华终于等到了客人。

大爷看着那幅长杂草的画，想起了他南方的老家，他老家屋子经年不修，上头也长了野草，他常年在外奔跑走做小本生意，已经有三年没回老家看看了，不知道老家的左邻右舍的屋子是否也长了杂草，要是长了就好了，他家屋子就有伴了。

大爷指着屋头杂草图问道，“这幅画怎么买？”

黎良华见这位大爷挺喜欢的，便试着开高价，“不贵，就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如果当真能卖出去小画师一定不会吝啬，一定会去街头买烤鸡！还阳赶忙从凳子上跳下来，走到大爷面前向他竖起一只爪子，就一两银子而已，不贵的。还阳咧嘴给大爷陪笑，相信他这么美一定能诱惑成功。

“有点贵，看着这画我想起了我老家的屋子来，我老家屋子上头也长了杂草，三年不回去了，也不知道它是否还在。” 大爷有些伤感，“行，一两就一两，把它带在身边，仿佛老家就一直在身边，给我包起来吧。”

“好嘞！”

“书生你这狐狸倒是通人性，知道帮你招揽生意，哪里来的啊！”

“它饿了，自己跑到家里。”黎良华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是吗。”很显然，这个大爷不相信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拿了画付了钱也就走了，把自己老家的屋子带在身边，心里突然没再那么想念家乡了。

还阳坐回凳子上，看着黎良华，他的小画师真能瞎掰，他左看右看，她都长得蛮老实的挺规矩的，不由感叹这人类啊真的不能貌相！

黎良华伸手过来摸还阳，心想这么软柔的皮毛应该很值钱吧，扒下来买一定能赚很多钱，还阳觉察到黎良华不怀好意的手不由打了哆嗦，这小画师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银子一样，是那般火热！

“你呀，可要小心些，被别人捉去扒了皮毛可就活不成了！”黎良华不经意间注意到有几个男人一直躲在那边盯她家的狐狸看，要是他们跟着自己到家里头捣乱怎么办，真的不应该带狐狸出来招人眼红。

还阳也注意到了躲在卖包子旁边的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喽啰，听明白了小画师的话，明白了她为什么突然摸自己，几个人类小喽啰，自己堂堂九尾红狐一族族长拂朔的儿子岂会怕他们，还阳跳下凳子，向巷子里跑去！

“狐狸你去哪里呀？”黎良华追了一程，追不到，想到画摊无人照看就折回来，“算了，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摆平。”

跑进巷子里的还阳露出另外八条尾巴，趴在墙上俯视着下面的一切，追来的那几个小喽啰没有看到他的影子，便转了转，找了找。

“明明看到它跑进来了，怎么不见了呢？”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瘪三望了望。

长了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的小痞子踢了一块石头，“娘的，这畜生怎么跑得那么快，长了翅膀也没有那么快！”

瘪三眼里透着精明的一丝光线，“别气恼，我看那红狐通人性，晚上它肯定会再回那个书生家，等书生收了摊，咱们就跟着他，定能捉到那狐狸！”

“还是大哥聪明，那畜生的皮毛肯定能卖不少银子，有了银子我们哥俩去胭脂阁要那个头牌陪笑！”小痞子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只要抓到那只红狐，别说要她陪笑，我看陪睡也不成问题！”瘪三说着说着，就用袖子擦了口水。

两人的笑声还没有停下来，还阳趁机扑上来，用锋利的爪子在他们脸上挠，敢打狐狸老子我的主意，你们欠收拾！一通乱挠之后，瘪三和小痞子不止脸上、后背、胸膛都挂了彩。

“狐仙爷爷饶命，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打您的主意，再也不敢了！”

如果他们知道这只狐狸这么厉害就不敢打这歪主意了，现在痛得他们直求饶。还阳踩在瘪三的身上露出可憎的的面容，张着血盆大嘴、烧红了双眼，吓得还没被踩的小痞子尿了裤子，急忙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狐狸精，狐狸精，啊，啊！”

还阳往瘪三的脑勺来一爪子，把他打晕过去了，“看你们还敢打我的主意，哼，不自量力的人类瘪三！”

教训他们后，还阳把八条尾巴收回去，大摇大摆的，走出巷子，回到画摊前，坐上小凳子。

黎良华很担心他，还好他没有事，“明天不要你来了，省得给我惹事端！”

你每天都给我买烤鸡吃，我就不来了！还阳瞄着黎良华藏在怀里的钱袋，在想，今天晚上小画师会不会给他买烤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