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带到接待室之后,余老爷子找了个借口就提前离开了,房间里只留下了余淖和宿朝之两人。
余淖心跳突兀不知道应该怎么打开话题,宿朝之则是心思完全不在这里,片刻间一时没什么人说话,整个氛围顿时都沉寂了下来。
越是这样,就越让余淖感到局促不已。最后他心里一横随便找了点事说,很快又在宿朝之平淡的回应下提前结束了对话,接待室内的空气不可避免地愈发显得尴尬。
余淖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我去拿一壶新茶。”
“不用麻烦了。”宿朝之喊住了他,“余淖,你先坐会。”
听到宿朝之叫自己的名字,让余淖的眼睛微微一亮,顿时乖乖地坐了回去,但是在接下去的对话中,眼底的光芒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宿朝之看着他问:“刚才毕家的那个小子,我记得一直跟你玩得挺好。故意做出那样子的事,如果没猜错的话,也是为了你吧?”
好不容易开启了一个话题,却显然并不是余淖想听到的内容,而最重要的是宿朝之以前绝对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这时候再次提起,显然是因为跟那个名叫陆安生的男人有关。
这件事上余淖也知道自己吃亏,虽说并不知情,但是以他对毕柳的了解,在之前那蠢蠢欲动的做派下也应该有所猜测,没有及时阻止,就不怪宿朝之会把这账算在他的身上。
余淖嘴角紧抿,脸色难免有些发白:“这件事……是他们做得不对。”
“我知道那个毕柳跟你的关系不错,多少也应该卖你们余家一点面子,但是连我的人都敢动,总归还是需要吃点教训,小惩大诫。”宿朝之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回头也好好跟你的那位朋友说说,没事不要这么想不开,没有能力就不要总想着帮人出头。做事之前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小心迟早将他整个家族都拖下水。”
余淖愣愣地看着地板,满脑字都是“我的人”,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宿朝之看着余淖这幅模样,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他当年就有所察觉余淖的心思,对他虽然没有那方面的感觉但也不算反感,就连当初家里出事余淖被送出国外,非但没有感到半点心寒,甚至非常能够理解余家长辈的那种做法。只是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时隔多年后再相见,余淖似乎不但没能绝了心思反而更添不少执念,导致余家的那些长辈也跟着企图撮合。这无疑就成了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接待室内随着两人的沉默再次安静了下来,直到服务生轻轻地敲了敲房门,提醒道:“少爷,楼下的宾客都等着您了。”
今天毕竟是余淖的生日宴,他才是今晚的主角,如今宾客全部抵达,自然是需要他去露面招待。
余淖讷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话落,宿朝之已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你先去忙吧,我接了人就去楼下。”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不用猜也知道要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真的是不管去哪都要想随身带着。
如果说先前毕柳的事情还让他心存侥幸,那么那一瞬间,余淖终于觉得有些心死。
或许当年出国的时候起,就已经注定是要错过。
眸底的神色彻底黯淡,看着宿朝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了接待室,余淖在原地站了很久,也终于有些失神地迈开了脚步。
有两个身影站在不远的转角处,注视着那个单独下楼的背影。
余老爷子看着孙子这幅样子,止不住地感到心疼:“这个宿朝之,可真的是不留半点面子。”
席修然语调无波:“不管留不留面子,总之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让小淖断了这份心思,别再去招惹这个姓宿的了。”
余老爷子多少有些不甘:“可是……”
“没有可是。”席修然淡淡将话打断,似笑非笑地垂了下眼眸,“老余,是不是我这些年有些脾气太好了,你什么时候起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轻飘飘的话过耳,余老爷子感到背脊一凉,神态恭敬地弯了弯腰:“不敢。”
席修然扫了他一眼:“希望你能记住,我只是因为承的那个人的恩情,才世代守着你们余家。但这一切,也完全是在我愿意的基础上。如今你们这些后辈一代不如一代,这些我也都忍了,只希望多少能够有些自知之明,不要做出过分愚蠢的事来。我欠的是他,可不是你们。哪天我若没了这份闲心,随时可以一走了之,到时候你们余家最后发展成个什么样子,可就跟我再没有半点关系了。”
余老爷子听得冷汗直冒:“席先生对余家的恩情我们一直记着,从不敢忘。请尽管放心,小淖那边我会去劝的,一切都会听从您的安排。”
“那样最好。”席修然的视线在余老爷子的身上停留了许久,到底没能从余家这位后人身上看到半点那人的影子,有些失望地收回了视线,“小淖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不是事关重大事,我也不愿意让他受这样的委屈。但是那个宿朝之现在确实是一个沾不得的角色,离他远点,对小淖并不是什么坏事。”
余老爷子连连点头:“是,是。”
席修然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严威房产那边,什么时候会把人请来?”
余老爷子感到周围的气场一松,稍稍吁了口气,思考片刻应道:“根据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估计下周左右也就到了。”
说着,他暗暗探了一眼席修然的脸色:“席先生,严威房产虽然是以看风水的名号请的人,但是文城山那一批可都是昔日诛妖世家的后人。这次请来宁城也不知道要留多久,您要不要考虑出去避上一阵?”
席修然笑了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余老爷子神态疑惑。
席修然微微侧眸,朝着走廊尽头瞥了一眼:“近期宁城的大人物有些多,有人可比我积怨深厚多了。这么大的热闹如果不看,我怕是要遗憾千年的。”
余老爷子先是愣了一下,等回味过来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大变:“您是说宁城里现在还有别的……”
席修然不以为意地一笑:“有些事情,你们这些凡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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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朝之抵达休息室的时候,房门半掩在那,轻轻地敲了敲无人回答,推门进去才发现了那个蜷缩在沙发里陷入浅睡的身影。
落地窗敞开着,随着风的落入,带动着窗帘在空中无声地曼舞着。偶尔从身侧拂过,陆安生整个人缩成一团,盖着一条薄薄的绒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连宿朝之走近都没有发现。
他平缓的呼吸浮在半空中,那一瞬间的画面娴静又美好,宛若一副绝美的画卷。
宿朝之在跟前站了片刻,无声地欣赏了一会这样的睡颜,才俯下身去,在那柔软的唇瓣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像是有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涟漪层层泛开,只是睁眼的瞬间,陆安生眼底本能的红色纹路随着熟悉的气息豁然暗下,伸手径直搂过宿朝之的脖颈,就这样直接迎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一吻急切又热烈,宿朝之险些被彻底拽入了欲念的旋涡,到底还是记起了自己身在何处,喘息着将人松开,不轻不重地在陆安生的腰间掐了一把:“别浪。”
陆安生低低地沉吟了一声,挂在宿朝之的身上没有松手,微微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等了你很久。”
这样的态度多少有些委屈,咫尺地撞入宿朝之的眼底,让心头豁然一软,不自觉间也放低了语调:“不是说来这里休息的吗,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才刚刚退烧不久又这样对着窗口,要是又感冒了怎么办?”
“我等了你很久。”陆安生眼底地睡意稍稍消散了几分,顿了片刻又轻轻地重复了一遍,直勾勾地看着宿朝之,“刚才一直没等到你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宿朝之在这样的注视下沉默了片刻,到底缴械投降:“是我不对。”
陆安生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将绒毯往怀里一抱,半真半假地说道:“你哪里不对了。余小少爷跟你本来就是青梅竹马,好不容易才见了面,多聊一会也是应该的。”
虽然是非常善解人意的说辞,但是宿朝之从中却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他反复将陆安生打量了几番,嘴角忍不住地浮起了几分:“你这是在吃醋?”
“没有。”陆安生低声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至于这么不懂事。”
宿朝之忽然伸出手将人一捞,听到怀中人撞到胸前时的一声惊呼,今天晚上的所有不悦与烦躁顿时烟消云散,眼底的笑意再也没有藏住:“没关系,我允许你不用懂事。”
陆安生凑到他而身侧,轻轻地吮过宿朝之的耳垂,软语呢喃:“想要亲亲。”
老双标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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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