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殿不像别处,除了舒漓之外就没有女眷,再加上舒漓对修仙之事不太感兴趣,所以她每日就只好四处逛逛,或者是窝在厨房做一些吃食。
次日白邪像平常一样在后山练剑,他虽不好战事,但这剑修倒也是瀛洲仙岛的必须课,白邪的勤学苦练是出了名的,所以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让人奇怪的倒是流觞,自从来到长清殿后,每日就只是打扫下屋子,照顾下花花草草,学一些心法,好似对修仙一事,没有任何兴趣,而那唯一的兴趣便是下棋与弹琴,有时会一人在院子里弹上一两首,那琴声婉转凄凉,与流觞霁风朗月的性子大不相同。
舒漓与白邪同住一个院子,每晚白邪都要同舒漓讲一篇《大乘经》,白邪自从来到瀛洲后性子也变得沉稳而安静,跟妖王一词完全不搭边,舒漓也慢慢的对白邪放松了警惕,这日白邪照常念着《大乘经》,岂知舒漓竟趴在一旁睡着了!
“你这丫头,让你看书就知道睡觉?也不知何时能修炼到我这般境界,虽说我能保护你,可倘若有天我不在你身边,到时你该怎么办!”白邪放下经卷,宠溺一笑,随后抱起舒漓往卧榻上走去,待给舒漓掖上被褥后正欲抽身离去,谁知舒漓竟拉着他的手,胡乱的说着梦话。
白邪安慰了好一番后这才起身走了出去,刚走出数步就听到一阵婉转凄凉的琴声,娓娓听罢像是在诉说一个动听而凄美的爱情故事。
循着琴声,白邪来到长清殿的九曲亭,这九曲亭是天枢以南天柱所建的一所可赏月弹琴喝茶之所,只因此处十分偏僻幽静,除了天枢几乎不曾有旁人。
远处望去只见九曲亭有一人披星戴月,白净的衣衫在月色衬托下更彰显柔光,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挥洒自如,一个个琴音从指尖涌出,乍听是一首曲,再听则是杀人于无形的玄杀,幸而如今的白邪已初登仙乘,否而会肝肠寸断而亡。
白邪倒吸一口凉气,寒风阵阵入骨,他紧盯那枚男子瞧了许久,直到琴声戛然而止,白邪这才微微上前,躬身道:“弟子无意打扰师父修行,还请师父见谅!”
天枢收了那张白的如这月光的琴,玄冰蓝的穗子在月光下轻扬,只见天枢脸带笑意道,“今日为师所奏之曲是上古绝玄谱,虽只有半阙,但这绝玄谱十分精妙,为师参详多日,终是一无所获!”
天枢的琴修已达登峰造极之势,如果连他都无法参详,恐怕四海九州无人能参悟得透彻,但这琴声变化莫测,令白邪心往,竟是忍不住向琴谱瞥去。
天枢自然也发觉了这一点,他将琴谱递给白邪,“我看你对这琴谱似乎感兴趣,不如拿回去参详参详,说不定还能悟出一二!”
“承蒙师父厚爱,弟子一定会潜心修习!”白邪接过琴谱,心中感激万分,倘若真的修成了,说不定又能突破一层。
白邪又与天枢交谈了几句后,便欲回到自己的房间,岂知这时候却被天枢叫住,“不日前为师让你修复的画像,你可修复好了?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白邪这几日一直在想要怎么向自己的师父表明此事,但一直没找到恰当的说辞,此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弟子正要向您禀明此事,前几日我豢养的那朵冥花,已受画像女子的恩泽,竟化了人形,弟子不知道该如何向师父禀明此事,故此一直......”
“你的意思是那朵花变成了画像上的女子?”
白邪点头应承,在他以为天枢会怦然大怒时,谁知天枢竟大笑起来,口中直念叨:“有趣儿,有趣儿!”
“师父......”白邪不解。
“对了,改明儿把她带来见见师父!”
扔下这句话后天枢便转身离开!
次日,舒漓一早起来便觉全身酸痛,她做了个伸展体操,就准备梳妆,这时正巧白邪进来,手中还提着荆花食盒
“一会儿吃过早餐,我带你去正厅见见师父!”白邪将早餐一一上桌,并给舒漓剩在白玉瓷碗中,热腾腾的青菜小粥此刻正冒着香气。
“不去!”舒漓将好不容易束好的发髻又重新放下,任凭长发凌乱,“我还没束好发,要去你自己去,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
“你刚刚不是束好了?怎么又?”白邪的柔光瞥了过来,随后只闻一股清香,片刻之臾便已飘到舒漓身后,拾起木梳就开始给她梳发。
虽然每次当白邪靠近时都能闻到,但此时如此近的距离闻到这种淡雅的香味,实则令人沉迷,舒漓对香水也略懂,但这种由白邪身上散发出来的沉光香,倒是很少闻见,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可这一吸感觉鼻子里吸入了狐狸毛一般,竟觉得鼻头酸涩奇痒,不停的打着喷嚏。
白邪随手一挥一件红色的外衫落在舒漓的肩头,“近日受东海影响,连绵阴雨,温度骤降,还是要注意身子,切勿染了风寒!”
“你们神仙也会生病?”
“一般修仙者需要达到仙乘级别,才能尊称上仙,但毕竟不是神体,自然也会生病受伤。”白邪放下木梳,满意的点点头,“现在可以先用早饭,然后去拜见师父了吧?”
舒漓有些不情愿的站起身来走到餐桌旁,看着那清淡的小粥,瞬间便没了胃口,但因肚子里的馋虫只得随意吃了几口,却甚是怀念麻辣火锅,如果能在这仙门圣地吃上一顿火锅,可不把她给乐死。
“你在想什么?”白邪见舒漓边吃边发呆,忍不住问。
舒漓轻轻地放下碗筷,看了白邪一眼,“你们修仙之人就只能吃这些吗?但这些貌似不怎么好吃?”
“我们修仙之人,自是饮食清淡,这粥可是加了千年人参和百年水鲍,十分滋补,凡人吃了定能强身健体,倘若是修仙之人吃了定能增长仙法!”白邪一边吹凉碗中的小粥一边慢条斯理的往嘴里送。
“我既不是修仙之人,身子也没那么弱,不过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定能给你做一桌非常好吃的东西来!”舒漓笑了笑,心下在谋划着她的火锅大餐。
白邪见舒漓吃的差不多了,就带着舒漓去了天枢的住处,天枢喜欢安静,其住处也是一切从简,此时的他正在书房查阅上古典籍。
“师父,弟子谨遵师父吩咐,特意带舒漓前来拜见师父!”白邪躬身道,拉着舒漓行礼,舒漓一向不拘俗礼,只是随意揖了揖。
天枢的书房是长清殿最重要的秘密之一,即便是白邪身为天枢最得意的弟子也都从未踏入过。须臾之间天枢已潇洒从书房走来,柔和的目光停落于舒漓身上,他意味深长的从上打量了舒漓一番。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能清楚的看到舒漓身上散发的神光,这道微弱的神光,应是上古时期的某座战神,只是这道光微弱得需靠灵光才能感受,白邪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这位就是舒漓小姐?果真是生的不同寻常!”
别人一般只说舒漓如何国色天香倾城之颜,在天枢眼中却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不同寻常”,舒漓也不知这是不是夸赞,且估摸是夸赞好了,只好笑着回应,“天枢师父也是生的不同寻常!”
良久天枢道:“我一向不收女弟子,不过你与旁人不同,今日我可以破例收你为徒,你可愿意拜入我门下?”
“不愿意,我不想修仙!”若不是因为白邪,有这么一个仙风道骨的师父,自然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可她不想与白邪成为同门,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与白邪注定了是死敌,这是她无法改变的天命,与其日后痛苦,不如就此与白邪保持距离,也好过将来徒留伤心。
再者,她真的不想修仙!
白邪虽然已经猜到结果,但也不是强求之人,他微微点头,“既然你不愿拜入我门下,我自然不会强求,昔日你是同白邪一起上岛,那就当你是我长清殿的人,日后你也可与白邪一道修炼,倘若哪天你想通了,愿意拜我为师,直接来找我就好!”
“谢天枢师父!”舒漓拱手垂礼道。
在回西厢房的路上,白邪不解的问,“师父一向不受女弟子,能拜入师父门下,也是很多修仙之人的梦想,可今日你为何突然拒绝师父?”
“我不想跟你成为同门!”舒漓率先走在前面,白邪紧随其后,“就这么简单?”
“嗯,不然呢,你以为我还有什么原因啊!”舒漓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看可有入口的果蔬,只要找到原材料这火锅大餐可就不远了!
经过西厢房院子时,二人正好看到流觞正对着一架古琴沉思,宣纸上寥落几笔绘着半阙琴谱。
“流觞,你这是在弹琴啊?”舒漓迎了上去,在流觞旁边落座,眼光看到的却是流觞手旁的温炉,要是能向流觞借来这炉子说不定就能吃上一顿火锅了。
“舒漓小姐,我只是近日闲来无事,就想研究研究一下琴谱,前几日偶然所得一块阴.阳木,就想着做把古琴来修炼修炼!”流觞微微看向白邪,“白邪师兄的音律修得极好,能不能帮我看看,这琴跟琴谱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白邪拿过那张只有半阙的琴谱仔细瞧了一会儿,竟发现这张不完整的琴谱正是绝玄谱的后半阙,
白邪沉思了良久,这流觞到底是何人?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他是故意接近师父的?他与师父又有何恩仇纠葛?
“白邪师兄,怎么了?”流觞见白邪默不作声,心里也跟着恐慌,他寻了许久才来到瀛洲岛,是绝不能前功尽弃的。
“我说你一个吹.箫的,人家一个弹琴的,而且只有半阙琴谱有什么好看的!”舒漓将那半阙琴谱从白邪手中夺回塞给了流觞。
白邪笑了笑道,“这半阙琴谱造诣极高,又很是精妙,我还真没看出名堂来,不过你这把琴造的很是精巧,跟师父的琴有异曲同工之处!若不细看还以为是师父的那把!”
听到此言,流觞修长的五指渐渐收拢,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仅只一瞬又恢复昔日的寡淡与娴静。
“流觞,不知道你这温炉可否借我用用?”
“你要这温炉做什么?”
“做火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