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经她处理过外伤,橘白竟然还是四级病患,也许是因为伤势还没完全好,又或者是它身上还有以自己现有手段无法诊断的隐伤。
姜玉白目光不由得往下扫去,既然都麻醉了,不如一并将绝育术也做了,以免橘白日后再受一次麻醉的苦。
雄性小动物绝育只是一个小手术,她手上的器械已经足够了。
姜玉白花一万功德解锁了手术室,五千功德购买无菌手术台,惊喜发现还附赠了10套无菌手术衣。
如此只剩下五千功德,不过也够活十几年了,姜玉白相信以后肯定也能找到病患,她有手艺不愁活不下去。
姜玉白铺好手术单,将橘白猫呈仰卧位轻轻放置在手术台上,把粉红色的猫舌扯出以防咬到,又往它圆睁的双眼滴上生理盐水。
剃毛消毒后,冰冷的手术刀便触碰上了橘白柔软的腹部,直直顺着往下,正当姜玉白专心致志地要划开某处时,橘白动了。
陆云起这几日一直昏昏沉沉的,觉得浑身发冷,自从受了重伤,他就下意识转换为橘白猫原形养伤。
奈何受伤之严重远超了他的预期,掉到了人界不说,就连那个人族对他做了一些冒犯之事,他都无力抵抗。
可今日,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悚感袭击了他,陆云起感觉身上某处一凉,如果再不醒来,他可能会悔恨终生,于是竟挣脱了桎梏清醒一瞬。
睁眼见到的,便是一个全身包裹着绿色薄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族,手中拿着冰冷锋利的刀刃,朝他的下腹袭去!
橘白怒目圆睁,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他弓起背,口中凶狠地发出“呜——”的警告声,猛地发动袭击,伸爪朝姜玉白抓去!
滋啦!手术衣破了,而姜玉白被袭击的手臂依然光洁无比,她嘴巴微张看着眼前炸毛的小毛团,俨然是没想到它会突然醒来。
橘白双瞳瞪大,不可置信地望着姜玉白无伤的手臂,他低下圆滚滚的毛绒脑袋看自己的爪子,粉嘟嘟的肉垫间,指甲尖被剪平。
心中对这个人族又多了一缕怨愤,橘白张开嘴,露出两排尖锐的牙齿,朝着姜玉白扑了过去,不料对方一把提起它的后脖颈,它就被尴尬地悬在空中,想咬人,可脖子周围却始终有一圈阻碍。
姜玉白得意地挑了挑眉,开口道:“小橘,我可是经验丰富的宠物医生,当然在术前就给你剪好指甲戴上伊丽莎白圈啦。”
“算啦,既然你强烈拒绝,这次我就不给你绝育了。”
陆云起的力气用尽,又开始陷入昏睡状态,耳中钻入‘宠物医生’几个字,虽然未听过这个说辞,不过其中的‘医’字让他很是在意。
他迷蒙地眯着瞳眸,兽用麻药的作用再次袭来,使他逐渐失去意识,不过心中的执念迫使他张口发出了一声呢喃。
“妖医传人,你到底在何处……随我回……”少年的嗓音清朗干净,逐渐变弱,化为细碎的呜咽,毛绒绒的猫尾不自觉绕上了姜玉白被撕破手术衣的手臂,有些许痒意传来。
姜玉白瞳孔猛然放大,她、她没听错吧,橘白猫竟然开口说话了。
她神色凝重地看着橘白头上的四级病患等级,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她……可能捡到大妖怪了。
风雪骤停,城外少数觅食的鸟雀噤声回巢,不详的气息扩散开来。
破庙太过显眼,妖医塔时限已到,姜玉白抱起橘白再次开始奔逃。追兵脚步近在耳边,姜玉白连忙在密林旁的雪地里挖了一个坑将橘白放进去,自己则去往另一边。
就在她即将迈入密林之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黑衣劲装男足尖点地,轻巧落在了她面前。
“暗察司接到检举,你窝藏妖畜。”
姜玉白的脸色被皑皑白雪映衬得发白,她后撤一步,谨小慎微地开口:“大人明鉴,一定是陷害。”
“既然没做,你为何逃至城外?”黑衣劲装男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姜玉白故作悲戚状,拂袖掩面,语中有化不尽的忧愁与悲愤:“大人有所不知,我那长兄要强娶于我,故而我迫于无奈急忙奔逃。检举之人,莫非就是我长兄?”
她悲从中来,以手握拳拍着自己的胸膛,似有郁气:“他们舒家对我的收养之恩,我自是没齿难忘,可也不能枉顾我意愿搭上我一生的幸福。竟然还爱而不得生恨,诬蔑于我,真是可悲、可恨。”
“竟有此事?”黑衣男眸中显现同情之色,忽地凑近姜玉白身边,鼻尖耸动于她颈间闻了闻。
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姜玉白还来不及反应,黑衣男已经极快地从她后领处取下一根白色的毫毛捻于指尖,他咧嘴一笑。
“是罪证,多谢!我们走吧。”黑衣男语气兴奋,直接揽上姜玉白的腰,携着她在雪间往城门方向狂奔,几息之间便将她掳走。
素白的雪地里,橘白被冻得睁开了眼。
那只卑鄙偷袭的人族不见了。
它挣扎着抖掉沾在绒毛上的雪花,觉得精神恢复了一些。再扯掉人族套在它脖颈上的圆壳套,泄愤似地将东西甩得远远的,威风凛凛地站起身。
没了视线的束缚,橘白才发现自己腹部的伤口不再疼痛。圆圆的猫眼眨了眨,不解中透出一缕疑惑。那只人族,难道在救它?
虽然看不清长相,可她的手暖暖的,也许,没有它想的那么坏。如果她强行要跟着自己,念在救命之恩上,它可以勉为其难不介意其人族身份。
橘白嗅了嗅,发觉那只人族的气息消失在城内方向。心头刚升起的愧疚顿时减弱,高高竖起的尾巴委顿了下去,它带着仇恨与忌惮地回看了一眼人族的巢穴,一头扎进密林中。
片刻后,被甩脱的圆壳套孤零零地躺在雪地上,在即将被积雪掩埋时,橘色的小巧身影极快闪过,将它卷走。
哼,下次再见到那只人族,定然要让她好看!
人族狱牢里,姜玉白此刻正在无聊地拨弄着地上的杂草。
她可真是太倒霉了,谁能想到那个名为白跃星的黑衣男鼻子像狗一样灵,居然还对她多加感谢,就因为自己是他来暗察司抓到的第一个疑犯,简直杀人诛心。
这暗察司也是有毛病,明明就只发现了一根猫毛,连番审讯后硬是不放人,她都在这牢中蹲小半个月了。
想涨功德加点血,结果牢里连一只老鼠和蟑螂都没有,干净程度令她欲哭无泪。
“牢里的,起来了。有没有人知道妖医传人的线索?”狱卒迈着大步走进来。
“不知。”
“大人,放我出去吧!我只是意外捡到一只狐狸,实在没有和妖畜勾结。”一个牢犯紧抓着牢门摇晃,苦苦哀求。
狱卒习以为常,并不理会他,步至姜玉白面前:“喂,你有无线索?”
“敢问大人,这妖医传人是何人?我们人族中难道还有专门医治妖兽的职业?”
狱卒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态度良好,开口道:“几百年前有吧,人妖决裂后妖医被喊打喊杀,逃窜至极北。近日,传闻妖王正在寻妖医传人。”
“你可是有线索?在哪里见过踪迹?”
姜玉白眼珠转了一圈,腆着脸不好意思地笑道:“没见过。”
那狱卒对她翻了个白眼,“嘁,没见过还问,白费我功夫。”
等狱卒离开牢房,姜玉白盘腿坐于稻草堆上,暗自思忖。
橘白猫口吐人言,也在找妖医传人,难道它跟妖王有关系?想到微微蜷缩在笸箩里的毛绒团子,姜玉白有些担忧,不知它还活着吗?
夜色凉如水,姜玉白往墙角缩了缩,瑟瑟发抖地抱紧自己。微凉的月光倾斜,透过狭小的窗子透了进来。倏然,地面上出现一团模糊的轮廓,两个小小的三角猛地立了起来。
什么物体轻巧地落下来了,姜玉白一抬眸,便见着一只披云戴月的猫,抬起脚尖,优雅踱至她面前。
它身上金黄的绒毛被月光渡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辉,显出斑驳奇异的色泽,琉璃似的双眸静静地盯着她。
“小橘,你是来救我的吗?”姜玉白低声喊道,语气中有藏不住的欢喜。
“不”少年低沉的嗓音如击玉般清泠,地上的影子骤然寸寸拔起,高挺的身躯掩住了姜玉白的身影。“我只是想报复,而已。”
一双冰凉细腻如玉的手触及姜玉白颈间,似乎是坏心眼地想要给她套上一个圆壳套。
姜玉白猝不及防手被凉到,下意识缩紧脖子,竟将少年的手卡在自己下颌与锁骨间。
感受到手下肌肤的细腻与温暖,陆云起错愕垂眸,他如触电般猛地将手抽开,耳尖泛上了淡淡的粉意,后撤一步。
“你、你作甚!”
姜玉白飞快收起惊讶之色,迈前一步,陆云起紧随她的靠近向后退去。姜玉白步步紧逼,直至将他逼到墙角。
周身被这只人族的气息包裹,陆云起心头涌起一阵异样,心脏跳动加快,令他感到不适,于是他捂住心口,剑眉不悦地拧起,露出了一双漂亮的星眸。
“大胆人族,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们,果真都是卑鄙之徒。”
姜玉白扬唇一笑,十分神秘地瞧了瞧左右,才垫足凑近他耳边,轻呵道:
“小橘子,你们大王是不是在寻妖医传人?”
“你如何知晓?难道你有传人的消息?”陆云起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面上升起希冀与期待之色。
“我,我就是妖医传人呀。”姜玉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忽悠。
“你?”陆云起奇怪地上下打量着姜玉白,显然是有些不信,不过思及姜玉白治好了他的外伤,他又产生了犹疑。
“不信吗?”姜玉白葱白的细长手指轻轻扫过陆云起的胸腹处,歪首,“时日已久,缝线想必已经吸收,你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陆云起感受到腹部处传来细密的痒意,他连忙跳至一旁,远离了这只可怕的人族。他将手从胸口移至完好的腹部,那里几乎连疤痕都没有留下,想到此处,眸子不由得沉了沉。
在他仔细思索时,头上忽然不受控地冒出两个猫耳。
“这都是我的独门绝技,若我不是妖医,怎会掌握如此精湛的医术。”
姜玉白喋喋不休地开口,企图哄骗眼前的少年,待他回去向妖王汇报,说不定自己就有救了。她一边费着口沫,一边直勾勾地盯着陆云起头顶的猫耳,心想,看上去软软的,一定很好rua。
“好吧,我信你。”陆云起斟酌了一会,眼前的人族毕竟救过自己,也展现了医术,也许她真的是妖医传人,先救出去再说。
正在二人即将行动之际,笃、笃、笃的脚步声低沉地响起。
有人在靠近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