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玄暗中叹了口气,这桃树妖太弱了,便助她一力吧。
指尖微动,一团黑雾在所有人都没注意时钻入绯玉体内,绯玉顿时感到力量剧增,桃粉色的烟雾弥漫开来,越昭闻到一阵香甜,然后便陷入昏睡。
她一个人到处找人问路,在快到石花村时,却被师父捉住了,师父严肃地看着她,就在她以为将要受罚时,师父却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然后随她一同去见父母。
父母见到她很高兴,她说她已经是元婴境界了,父母不懂这些,但依旧高兴地说女儿就是最厉害的。
父母说好不容易团聚,要做一顿团圆大餐,她给师姐传讯让师姐也过来,五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这是越昭梦寐以求的画面。
魏雨眠刚拂掉身上越昭砍断的树枝,便吸入一阵香甜的气息。
魏雨眠生下来便体弱不足,差点活不过来,好在生在长桑药宗,父母喂了很多灵丹妙药才让他平安长大,只是发育比同龄人慢了一大截,九岁的年纪,长得却像五六岁的样子,身材还圆滚滚的。
因此他少不得被人嘲笑,当他告诉父母时,父母和他说,谁骂他,他就骂回去,只有人求着长桑药宗办事,他们长桑药宗的,不怕惹事。
九岁那年的宗门大比在天云剑宗举行,听说那群剑修最喜欢打架了,有架打就会有伤受,所以是长桑药宗的常客。
魏雨眠很是期待宗门大比的比斗场面,刀光剑影,飞天遁地,这些都是医修做不到的,他有些好奇,也有些羡慕。
宗门大比开始时,他随父亲坐于高台,父亲的身边是天云剑宗掌门成蹊和灵华法宗掌门慕容琅,慕容琅没有徒弟,成蹊的身边坐着两个小姑娘,大点的着蓝衣,小点的着青衣。
宗门大比是三宗十五宫年轻一辈的比赛,年龄限制在十二岁至二十八岁,魏雨眠以为只有那个蓝衣姐姐要上场,没想到从父亲和成叔叔的谈话中得知那个青衣姐姐刚满十二,也要上场。
他圆溜溜的眼睛不时偷偷看向青衣姐姐,青衣姐姐感受到他的目光,笑嘻嘻地递给他一块桂花糖,“我叫越昭,旁边的是我师姐楚盈雪,给你吃糖,这糖可好吃了。”
魏雨眠接过桂花糖,刚想介绍自己的名字,成伯伯却道:“阿昭,底下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呢,你要稳重点。”
越昭嘴里说着“知道了”,却在她师父看不见的背后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他赶紧尝尝。
其实因为胖胖的身材,他已经在努力控制饮食了,但是看着越昭亮晶晶的眼睛,他还是没忍住把桂花糖含在嘴里,嗯,真的很甜。
父亲捋了捋胡子说:“成蹊,你对孩子也太严格了。”
成伯伯却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魏衡,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呢?成伯伯没有解释,父亲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很快越昭便上场了,魏雨眠本以为她是上去长长见识的,毕竟她才十二岁,刚刚触碰到大比的最低年龄。
但是,越昭带着一柄青剑,狠狠打破了他的认知,那个十二岁的少女,个头甚至还没有的参赛者一半高,就这样过五关斩六将,成为这届宗门大比的魁首。
十二岁的魁首,闻所未闻。
从别人赞叹的语言中他还知道越昭去年便结丹了,十一岁的金丹,更是凤毛麟角。
十一岁的他在做什么呢,魏雨眠仔细想了想——啊,在被一群讨厌的人嘲笑欺负。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便低落了下来,和父亲说了一声后便去随便逛逛。
哪知他随便走走都能碰到经常欺负他的几个小孩,为首的那个是金符宫的宫主小弟子薛鸣歧,听说金符宫以前有望成为三大宗之一,却被长桑药宗因为有钱而挤了下来,所以薛鸣歧格外针对他。
此刻薛鸣歧正抬着下巴拦住魏雨眠的去路:“小胖墩要去哪啊,哥哥们带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还有,我有名字,我叫魏雨眠。”
“什么?你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薛鸣歧掏了掏耳朵,他的跟班们也学他的样子掏耳朵,“刚刚的比试你看没?我师兄可是第五名呢,你们长桑药宗的,哎呀,有人进前十吗?”
“我们长桑药宗也有厉害的,只是,只是这次大比没来。”魏雨眠努力抬起自己的双层小下巴,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
父亲说让自己反骂回去,但他着实不知道怎么骂啊。
薛鸣歧大笑了两声:“那厉害的没来,你总来了吧,身为宗主之子,你肯定是很厉害的,不如我们比试一下?”
“不……”魏雨眠拒绝的话语还没说出口,薛鸣歧的手已经向他伸过来,他吓得双腿直抖。
却没想到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打到薛鸣歧的手背,让他止住动作。
“谁?!”
“哗啦”一下从树上下来一个人,还带落几片树叶——竟是越昭。
“几个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好汉?”
“我……不是……没有……我……”薛鸣歧支支吾吾道。
“敢做不敢当?”越昭皱眉。
“不是!”薛鸣歧一激灵,“他这个小胖墩没什么本事,却是长桑药宗少宗主,我们金符宫人才济济,偏偏屈居于他们长桑药宗之下,所以我才……我才想对他略施惩戒。”
“你又凭什么对他略施惩戒?你要是想找人比斗,找我好了。”
薛鸣歧大惊失色:“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
“这便是了,身为修士,不想着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去超越更强的人,反而去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那也太令人不齿了,”越昭认真道,“三大宗十五宫互帮互助,共抗妖王,守护凡人,没有什么谁上谁下之说,你这样做岂不是离间宗门间的感情?”
“况且,”越昭又看向魏雨眠,笑道,“他白白嫩嫩的像个小汤圆,多可爱,你们取的称呼我听着难受,人家也不喜欢,以后可莫要这样取笑别人了。”
魏雨眠不是第一次被人夸可爱,但是,唯独这次,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
薛鸣歧的头已经快低到地底下了,“我知道了,是我错了。”
魏雨眠头一次见到这个小霸王这么乖巧,再一看可不得了,他竟快哭了。
薛鸣歧的脸憋得通红,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又大声喊了一句:“是我错了!对不起,魏雨眠!”
“越昭,你很厉害,我追完了你所有的比赛,本来想今天结束后向你要个签名,顺便结识一下的……”说到这,薛鸣歧的眼泪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用袖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擦着。
哦豁,原来薛鸣歧是越昭的小迷弟,被偶像撞破恶行并被教育了一顿,好惨一小孩哈哈哈,不过,魏雨眠的眼珠子又转向越昭,这样正直善良厉害强大的人,他也忍不住崇拜啊。
越昭眨了眨眼睛:“还是谢谢你的支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不是要签名吗,签在哪里?”
薛鸣歧却言:“以后我会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修士的,等那时候,你再给我签名吧。”
他顿了顿,“等那时候,我再告诉你我的名字。”
他几乎是带着小跟班们落荒而逃,而魏雨眠懂得他的未尽之意——等我变得让你看得起了再来同你结识,请不要记得我现在不堪的模样。
越昭又递给他一块桂花糖,“喏,我仅剩的最后一块,给你啦,吃后心情会变好哦。”
魏雨眠心情还是有点低落,“其实,他说的也没错,我不会舞刀耍剑,上天入地,的确没什么用。”
“术业有专攻,你是长桑药宗的,那应当会识百草,解百毒,用金针,炼丹药,这些都是我不会的呀,你们药宗治病救人,我们武力值高的用手中的武器保护人族,你我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莫要妄自菲薄了。”
魏雨眠没好意思说自己功课懈怠,没越昭说的那么厉害,但他确实被越昭的话鼓舞到,心里充满了干劲。
九年的人生里头一次萌生出了想要努力修炼的想法,他也想做一个让越昭看得起的人。
“我会努力修炼的!”这句话是说给越昭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此后他便勤加修炼,终于在破元婴境时去找了越昭,他告诉越昭,他救了很多人,是一个很厉害的医修了。
越昭说,越昭说的话特别模糊,魏雨眠努力想要听明白,却只听见了“葫芦”两个字。
什么葫芦?
越昭的嘴巴张张合合,魏雨眠却始终听不清她的话。
葫芦……什么葫芦?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葫芦……
忽然魏雨眠的心猛地往下一坠——是了,他和越昭重逢便是他的葫芦飞行法器和越昭撞上了,他的葫芦飞行法器呢?
不对,既然他和越昭早已重逢,那么此刻的“重逢”算什么回事?
面前越昭的面孔渐渐模糊,这个梦已经困不住他了。
魏雨眠从袖中掏出金针往自己喉间一扎——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