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游戏 第2章 游戏

人界无端城。

一男一女并肩走着，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无他，这两个人太好看了。

男子玉冠紫衫，眉如远山，鼻梁挺翘，那双眼眸如紫宝石般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按理说，站在这么一位俊美绝伦的人身边，不论是谁都要自惭形秽的。

但那位女子并没有被身边人的光芒掩盖，她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绑成高高的马尾，鼻子秀气，嘴唇略薄，生得最好的也是一双眼，天真清澈不染尘世，眉宇间自有几分英气，一看就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一身青衫站得笔直，就像山间清晨还沾着露珠的小青竹。

这两人便是刚从妖界出来的戚墨和越昭。

越昭本想着出了妖界两人便各走各道去，但戚墨说他无处可去，想要跟着她。

本来没同意，但戚墨又说，他知道石花村在哪，可以为她带路。

想到戚墨刚刚随便走走就找到人界出口时的模样，路痴越昭还是同意了。

“话说，越姑娘是如何走到妖界里去的，这妖界的入口可不好找啊。”戚墨若有似无地试探。

越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见到有只松鼠，想和它玩，它窜到一个树洞里去了，我也跟着钻了进去，结果就到了那么个阴森森的地方，那个树洞也消失不见了。”

不知为何，这个听着这么离谱的理由，戚墨居然觉得很有可能是真的。

妖界入口变幻莫测，可能是路边的一朵花，也可能是某个不起眼的树洞，当然，对于大妖来说，人界妖界来去无阻，不需要这些所谓入口。

正说着话，越昭走到一个书摊面前走不动道儿了，“老板，这几本多少钱？”

她快速挑了几本书，戚墨粗略一看，都是些英雄话本。

可掏钱时，越昭犯难了，她身上的钱只够买一本，正艰难取舍间，一只修长的手替她把钱付了。

越昭回头便看到戚墨那张笑盈盈的脸，“戚公子，你可真是大好人啊，等我有钱了定会还你的。”

又一次被夸了呢，“越姑娘喜欢看话本？”

见戚墨露出好奇的神色，越昭分了他两本：“我平时就靠这些解闷啦，以前都是我师姐下山偷偷买给我的，我师父管的严，不让我沉迷这些享乐的东西。”

戚墨眉头一挑：“这就享乐了？”

越昭点头，他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没见识的小姑娘。”

越昭觉得奇怪：“你才多大啊，怎么就喊我小姑娘了呢？”或许是觉得自己成了债主，越昭觉得戚墨的态度放肆了很多，她揉了揉脑袋，肯定被敲红了，好痛。

“咳……”戚墨沉默了会儿，“二十。”

“那你也就比我大一岁啊，莫要装老成了。”

才十九岁，对他来说可不就是个小姑娘吗，但戚墨神色不显，只笑了笑。

天色渐黑，两人打算在此处找个客栈落脚。

进了客栈，大门一关，戚墨脸上和气的神色便消失不见。

一团黑雾在他身边出现，缓缓变成了一个人，或许说，是一个大妖。

“尊主。”那大妖朝戚墨道，“天云剑宗近日的动乱是因为丢了一个弟子，掌门小弟子，越昭。”

越昭，可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越昭此人，少年天才，十一结丹，十八结婴，假以时日，必成我妖族心腹大患，以往被成蹊护得紧，现在好不容易出了天云剑宗，尊主，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

“蓝淇，她啊，就在我们隔壁。”

蓝淇瞪大双眼：“不愧是尊主，竟已经将那人族杀器控制住了吗？”

“人族杀器？”戚墨，或者说是祁夜玄噗嗤一声笑了，“她可不像啊，当然，也有可能是伪装。”

他又喃喃：“但装又能装多久呢，你说，是我先装不下去，还是她先装不下去……”

蓝淇听不懂祁夜玄在说什么，他的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尊主，就让我为您杀掉她吧。”

祁夜玄皱眉：“不要擅自行动，我要留着她。”

“尊主？”蓝淇不解。

“毕竟，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人了啊。”祁夜玄一挥手，蓝淇便自行离去。

他走至窗边，看着天上皎皎明月。

他活了太长时间了，两千年的岁月，世间生命在他眼里如同尘埃，没有人能打败自己，那就说明，这世间一切，都囊括在他的阴影之下，就算他四处“找乐子”，人族那没用的三大宗十九宫也没什么办法，被他灭了四宫后，就更沉默了。

但天云剑宗这个叫越昭的小姑娘，他觉得甚是有趣。

她说他是个善良的大好人，多么好笑的笑话啊，他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小姑娘知道真相后是什么模样了。

小姑娘正直勇敢，心有道义，他偏要看看她懦弱自私，道德败坏的一面。

而且，装好人的游戏也甚是好玩呢，这一路上该发生多少有意思的事啊，光是想想，祁夜玄就觉得兴奋。

“越昭。”祁夜玄轻念着这个名字，“欢迎来到，妖王的游戏。”

一缕黑烟自他指尖出现，蔓延至远方。

祁夜玄日常都是睡到日上三竿，今日也不例外，起来后敲隔壁的门也没开，不知道那个人族小姑娘跑去哪里玩了。

他也没管，回房拿起越昭昨日给的话本，这话本名为《说沈英雄志》，讲的是一个姓沈的大侠除暴安良的故事，写得倒是不错，只是里面的“狗贼”一类词让祁夜玄很耳熟，原来这个小姑娘骂人的话语是从话本里学来的。

美人执书，嘴角含笑，越昭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个场面，她敲了敲没关的房门，见祁夜玄抬头后，背着手蹦蹦跳跳地来到他面前。

瞧她满面红光的模样，祁夜玄问道：“有何好事？”

“噔噔噔！”越昭背着的手拿到身前，左手是一个卷饼，右手是一袋钱。

她把欠祁夜玄的钱还他：“我去赚钱啦！这家卷饼不错，你尝尝！”

祁夜玄不喜欢人界的食物，看着那热气腾腾的卷饼，他本能地想抗拒，但他现在是一个凡人，凡人就是要吃凡食的。

他嘴角的弧度不变，接过卷饼，“多谢姑娘。”

入口后发现又咸又甜的，祁夜玄不喜欢，但还是笑着下咽。

见越昭仍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他迟疑道：“味道很好。”

越昭点点头，目光仍旧炙热。

这样的目光实在难以忽略，祁夜玄和她对视几秒，忽然福至心灵：“越姑娘，你真厉害啊！”

越昭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嘿嘿，这是我第一次自己赚钱哦，我去卖艺啦，他们见我剑法绝妙，都在为我叫好呢！”

如果小姑娘身后有尾巴，只怕立刻要得意洋洋地翘起来。

祁夜玄托着腮：“姑娘的宗门如果知晓姑娘把斩妖除魔用的剑法用在给凡人卖艺上，会不会责骂姑娘？”

越昭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随即又摆摆手：“这不是不知道吗，再说，也没谁规定剑修不能卖艺呀。”

祁夜玄看着手中灰蓝色的钱袋，捏住系绳晃了晃，“越姑娘，性情中人。”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慌的喊声。

越昭打开窗子探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人倒地不起。

她轻轻一跃靠近，旁人见她会飞，腰间佩剑也不似凡物，都恳请她救救这个男人。

男人脸色青黑，浑身抽搐，越昭也不是医修，皱紧眉头，让他们找大夫，哪知大夫也看不出男人是何症状。

越昭灵光一现，出宗前她带了三颗妙灵回春丹，珍贵无比，是她怕外面的世界太危险用来保命的。

喂了男人一颗后，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身子也不抽搐了，看起来容光焕发精神饱满。

他很快地恢复，对越昭感激涕零：“谢谢仙长，谢谢仙长，我现在不仅感觉没事了，而且身体状况比以前还要好很多。”

周围的凡人也都面露惊喜：“仙长大本事！仙长仁慈！”

这是越昭第一次被这么多人一起感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过奖过奖，这是应该的。”

说罢逃也似地回了客栈。

祁夜玄没想到越昭居然这么大手笔，价值连城的妙灵回春丹居然随手给了一个凡人。

看着越昭红透了耳尖，他存心再逗逗她：“仙长做完好事回来啦？”

越昭傻傻地笑着：“戚公子，我感觉自己有点像话本里的英雄了。”

祁夜玄点点头：“嗯，大英雄。”只是只有他自己知晓这话中的含义了。

哪知越昭说：“戚公子，你刚刚的话好像我师姐说的哦。”

“师姐？”祁夜玄记得她说过有个师姐偷偷给她买话本。

“嗯！我和师姐说要做话本里的英雄，我师姐也很相信很支持我，唉，离开宗门这么久，我都想她了。”越昭道，“我师父不让我离开宗门，这次出来，还是师姐悄悄给我放行，也不知道师父发现了没，希望师父不要发现吧……”

祁夜玄的目光渐渐变得探究，只知道人族修士出了个天才，没听说这个天才不让离开宗门啊，看来这个越昭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两人心思各异，竟也聊得十分投机，从宗门生活聊到话本故事，许多见解也相同，越昭更是觉得与戚墨相见恨晚。

“我最喜欢《说沈英雄志》这本了，人物形象刻画得太好了，敢爱敢恨，勇敢无畏。”

“是呢，我也这样觉得，越姑娘你很有品味啊。”

“哎呀别叫我越姑娘了，咱俩合得来，你就直接叫我越昭吧，我也叫你戚墨。”

“好，越昭。”祁夜玄笑意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