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劫录之祈灵 第6章 黄善

嗡——

铺天盖地的鼠头花在撞上延石岭下的阵法后爆发一阵强光，霎时地动山摇飞沙走石，直接将离得最近的一群人掀翻在地。

“快让无关者离开这里！”

不知谁喊了一声。

摔得七荤八素的几个人这才被人护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方才让阵法逼退的鼠头花像喘了口气，继续气势冲冲撞向护境法阵。

爆发的强光隐约出现裂纹，激的鼠头花更加疯狂。

“吱吱吱吱吱吱——”

一个结灵契弟子刚刚站稳，脚边一只妖兽羊急着用犄角勾着他的腿往回拽。

鼻尖飘来一阵沁人幽香，眼前张牙舞爪的鼠头花忽然变了模样。

有人开始越过护境法阵向外走……

浓郁的花香弥漫开来，黄哥刚到现场，就被熏的头晕脑胀，恍惚间看到花海中蠢得冒泡的寇峯朝她招手让她过来。

“我……”

她一个激灵，后背已经激出一层冷汗，定眼一看，一名弟子一刀杀了自己妖兽，口中念念有词。

“住手！”

黄哥一刀朝他劈去，凌厉妖气穿透那名弟子胸口的同时对方脸上露出诡异微笑，护境法阵忽然从地下浮现。

耳边全是“吱吱吱吱”的叫声，其余弟子紧跟其后，全都被鼠头花蛊惑着冲向延石岭。

疯了！

黄哥硬扛着那股迷乱心智的香味，一刀劈向席卷而来的鼠头花海，几乎同时，寇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御——”

黄哥脚下阵法陡现。

“欺势！”

她整个人光芒暴涨，一道凄厉弧光势如破竹般扫向汹涌而来的鼠头花。

嗡——

众人耳际一阵轰鸣，脑中嗡嗡作响，混乱的意识重新回归清明，靠近法阵的几个弟子浑身乱颤，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

方才气势汹汹的鼠头花瞬间枯萎了一半，缓缓向延石岭方向缩。

“怎么……怎么回事？”寇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正想去借黄哥肩膀，结果黄哥身子一侧，他跌了一下，装模作样的站好，顺着黄哥目光望去，“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感觉很恶心。”黄哥言简意赅，“阵法被触动，得加固。”

“师父不在啊！”寇峯抓耳挠腮，思量片刻，“我那书呆子师弟倒是对阵法颇有研究，先找他试试。”

说话间，一个刚从法阵附近爬回来的弟子忽然一声惨叫，拼命去抓后背，其余弟子见状慌忙退后。

只见那名弟子后背赫然生出一朵鼠头花，正“吱吱吱”叫个不停。

“啊啊啊——”

黄哥身形一晃，一刀落下。

“别伤人！”寇峯急喊，刀锋在临近鼠头花时一顿，那名弟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瞬间干枯，鼠头花登时脱落在地。

黄哥又是一刀，鼠头花就地一滚，眨眼化作狸花猫，窜入灌木丛中。

“怎么是狸花猫？”寇峯自语，黄哥已经追了出去。

他反手放出一只蚊听，对其说道：“小白，护境法阵有异，速来查看。”

接下又对其余弟子道：“将这里所有伤者都隔离起来，通知仝明来处理。”

仝明正是之前派到他这里的炼丹师。

安顿好这些之后，寇峯紧追黄哥而去。

“黄哥，镇子里有人，别伤及无辜。”他在心里默念，很快便收到了黄哥骂娘的声音，“你怎么不去约束那只死猫？”

“那真的是猫？”寇峯边跑边嘀咕。

镇子的主街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大街小巷人满为患，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时不时有顽童当街跑过，此时却忽然从南边卷来一阵疾风，一下子掀翻一个卖饼的摊子，滚烫的锅炉当街炸开，崩飞的火炭瞬间扬向一群傻愣的孩童。

“你他妈给我闭上你的臭嘴！”黄哥心底大骂一声，飞快捞起孩子扔向旁边慌乱的路人，路人看到凭空飞来的孩子，赶忙七手八脚的接住。

狸花猫快若闪电，但因为镇子地形复杂，它竟然一时被困在里面，一个劲的横冲直撞。

街上乱作一团，众人不明所以，没头苍蝇似的乱跑，狸花猫见甩不掉对方，忽然一个凌厉转身，扑面而来。

黄哥冷笑，见它自己送上门来，一刀劈下，狸花猫身形瞬闪，避开要害扬起利爪，那股令她恶心的气息越发浓重，她身子一歪，丝滑的从它爪下滚了过去，眯了眯眼问：“寇汾儿？！”

狸花猫动作忽然一顿，只见它额头上多了一朵白色小花，仔细看去明显是缩小版的鼠头花。

“小白花是吧！”黄哥一眼盯上它头上的花。

狸花猫见状扭头就跑。

等到寇峯气喘吁吁的跑到街上，满目狼藉，哪还有半个人影，几个青年相互搀扶，店铺能关门的全都关了门。

他喘着粗气，感觉这一路的跑，心脏都快给跑出来了，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就听黄哥在他脑海急切呼喊，“躲开，它过来了！”

寇峯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菜贩子的摊位上，瞳孔中闪过一道寒光，利爪擦着他的鼻尖划了过去，下一刻，黄哥飞起一脚，狸花猫惨叫，狠狠撞进对面包子铺。

包子铺里迅速传来尖叫，尤其是发狂的狸花猫叫的更加凄厉。

“那只猫有问题！”寇峯忙道。

黄哥已经冲了上去，一刀格住狸花猫的利爪，猩红的眸深处，寇汾儿哭哭啼啼的抱着狸花猫，惊的黄哥一阵恍惚，狸花猫趁机从刀刃下滑了过去，扬起利爪杀向躲在柜台后面的两夫妻。

几乎同时，黄哥脚下阵法陡现，光芒以她为中心迅速扩张，不知是不是错觉，狸花猫的动作忽然慢了几分。

黄哥趁机一刀割断了狸花猫的喉咙，污血喷溅，她甚至来得及将躲在柜台下的两夫妻扔到一旁。

阵法瞬间收缩，宛如一张网，紧紧将狸花猫束缚其中。

“多此一举，它已经死了！”黄哥冷冷瞥了眼满身菜叶子的寇峯。

寇峯扶着门给她扯了个惨笑，“以防万一啊……”他说着喘了口气，抖了抖身上的菜叶子，慢吞吞上前，“让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刚走近，原本歪着脑袋的狸花猫忽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黄哥第一时间护在寇峯身前，刀身映着寒光，寇峯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口就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真要死了，你就回妖兽园找一个像样的主人。”

“寇峯！”黄哥忽然怒上心头，“你他妈再胡说八道老子撕烂你的嘴！”

“啧……脾气越来越大了，真难伺候……”

他说着继续靠近狸花猫，却见本应该死透了的狸花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样，歪着的脑袋重新抬了起来，猩红的眸子里映出寇峯逐渐惊恐的目光。

“师、师父……”寇汾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猫身上传出。

寇峯浑身一颤，猛退半步，“你、你是……汾儿？”

“救、救救我们……”狸花猫顿了一下，“喵嗷——”

“我们……在……”狸花猫拼命挣扎，“喵、喵、喵嗷——”

愤怒的猫叫与寇汾儿的哭腔混在一起，听的寇峯胆战心惊。

“师、师父……”

“等等、汾儿，怎么回事？”寇峯下意识拂开黄哥的手。

黄哥瞬间警醒，“别过去！”

她抓了个空，狸花猫蓦然抬头，朝她咧嘴一笑。

“寇峯！”

黄哥瞳孔骤然一缩，狸花猫身体突然膨胀，最后一眼，只听一声巨响，寒光暴涨，她被人重重压了下去，脑袋登时一片空白，支离破碎的屋顶狠狠塌了一半，木屑飞射，浓烟滚滚尘土飞扬，一只大黑耗子从里面跑了出来，紧跟着越来越多的耗子成群结队的从里面涌了出来。

“寇、寇峯！”

黄哥一脚踹开压在两人身上的横梁，手一抹，满目猩红，“寇峯、寇峯！”

“咳……”

黄哥扔了刀，急忙将他从自己身上扶了起来，眼里全是惊慌，“你不会有事，寇峯、说话！说你没事、说话！”

“咳咳……”寇峯嘴角扯了个笑，整个人靠在黄哥身上，“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黄哥赶忙扶着他，“我先送你回去……我……”

手上一阵温热，粘稠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流，她倒吸一口凉气，慢慢看向寇峯后背，后心位置碗大的一个窟窿正血流不止。

“寇峯——”

黄哥瞳孔剧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炸开，方才千钧一发，那东西的目标是她啊！

“寇峯！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用得着你护着我，我他妈、我……”

眼前不知为何一片模糊，黄哥喉咙哽咽，背着寇峯一路狂奔，血流了一路。

“阿善……呵呵……别生气、不美了……”寇峯的手慢慢拂过黄哥脸庞，似乎是看到了自己未来，他哑然一笑，“我这嘴啊……不好……别念着我了……”

“别睡、别合眼、寇峯、寇峯、寇……”

呼声近在耳边，却越来越远，明明冷冰冰的不可一世，此时传入耳中却呜咽的让人难受。

——从今日起，你就叫黄善吧！我叫你阿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