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皇在人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方店长，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我家璎儿有来过这里没有？”楼底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封渊就算没有用灵力也是耳力惊人，听到有人来找眼前的小丫头，对姬常璎道：“小丫头，楼下有人找。”

姬常璎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把那串竹叶手链收进口袋里，才小心翼翼看着封渊道：“谢谢你救了我。”

闻言，封渊眼皮轻轻一动，想不到之前只剩下一口气的丫头居然没有忘记是谁救了她。

倒还算懂事，难怪心思深沉的方花都会喜欢这个丫头。

面前的人姬常璎是既害怕又感激的，小小年龄的她不能理解那些竹叶为什么会飘在空中，也不知道这个书店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本能中她只想离开这里了。

像是看出了姬常璎的想法，封渊收回眼神，淡淡道：“下去吧。”

姬常璎下楼梯的时候，本想回头再次看那个绝美的人，但是她是视线所及之处已经变得一片模糊……

哪里有什么人？

看着空无一人的位置，刚刚自己明明是在那里的。姬常璎的心猛然跳动着，一种又安心又害怕的心情充斥在她小小的心脏里。

“小璎？”方花的及时出现，让年纪还小的姬常璎从封渊的‘记忆消除’中稍微清醒了一点。

“方叔叔。”不过转瞬间的时间，姬常璎的记忆中已经没有了那个绝美的身影，她晃了晃有点头晕的脑袋，轻声问道：“我刚刚好像睡着了。”

方花一把牵住脚步虚浮的姬常璎，顺着她的话缓缓笑道：“是啊，昨天半夜你跑到书店说要看书，结果却在二楼睡着了。”

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谎言，方花随便都能编出一百个来。接着他道：“你爷爷来接你了。”

在看到姬常璎后，姬容军一夜无眠的脸顿时松了松，放心的同时也严厉教训了一顿姬常璎：“璎儿，下次可不能不说一声半夜乱跑，听清楚了吗？！”

一边的方花见姬常璎懵懵懂懂的样子有点心疼，看来君上‘记忆消除’的余力还在。

听到姬容军训斥的话语，方花劝道：“孩子没事就好，要是没吃早餐的话，可以在我们店里吃个早餐再走。”

“谢谢，不过不用了。”姬容军牵着姬常璎的手淡淡拒绝后又道：“这里以后小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咦？是有什么原因不能来吗？”听到姬常璎不能来了，方花有点惊讶。

“过两天小璎要去国外了。”姬容军简单解释了一句，向方花道了谢，便带着姬常璎离开书店。

“哐啷”一声，书店的大门从外面自动关上，一扇门的厚度断绝了一段小小的交集。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这应该是入冬前的最后一场雨了。方花靠在前台看着桌子上空的酒瓶又想起刚刚君上下的‘禁酒令’，想象中对于禁酒的哀嚎没有如约而至，反倒是一种淡淡的失落缠绕在他的心头。

千年的时间让方花在人间交到不少好友，但是人类短暂的生命总是让方花亲手把好友一个个送走，那种失落、忧伤、无奈的复杂感情一度让方花不想再与人类过多的接触。

姬常璎小丫头的出现是方花几百年来交到的第N个朋友，最终的结果却还是免不了要离别……

大龙推开书店的大门，在关门的同时顺手把门上的木牌翻了一个面，“休息中”三个大字便显露出来。

见到大龙回来，方花仅点了点头，淡淡道：“回来啦。”

若是平常的方花在自己出门查探消息回来之后，开口的第一句是：怎么样，有消息没有？

看着反常的方花，大龙敲了敲前台的桌面，挑眉道：“我不在几天出什么事了？”

闻言，方花的眼皮都没抬，还是保持着一手撑着半边脸的姿势，悠悠道：“姬常璎那个小丫头要出国了。”

“有钱的人类都喜欢把小孩送到外国读书，这不是很正常吗？”若是这事放在千年前，大龙只会无情嘲笑方花对人类的多情，不过现在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是妖还是人都是自带感情这种情绪。

而情感的波动大概是六界中最难控制的一种情绪，大龙可以远离这种情感的纠葛，却不想去讨厌这种情感。

“哼，谁不知道这个道理。”方花换了一只手继续撑着一边脸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姬常璎那张精致的小脸也会在他的记忆中渐渐模糊。

“不说这个了，这次有什么消息没有？”方花呼了一口气，坐正身体对大龙问道。

提到正事大龙无声摇头，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失落了。

每到这个时候，方花就极其害怕去二楼汇报情况，不仅仅是对自己收集情报能力的质疑还有对君上的愧疚。

他们家的君上看上去冷冷的不易亲近，实则是个非常值得令人尊重的一代妖皇。

在心里打好腹稿，方花磨磨蹭蹭来到楼梯口，刚想抬脚上楼，就见一张轻飘飘的纸张缓缓飘到方花的面前。

伸手接过那张纸条，上面的字体自动飘在半空中：结果本君已经知道，你跟大龙去姬家查探一下，那里有‘恶’的气息，我要知道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的。

方花收起纸条，对二楼躬了躬身回道：“遵命，我们这就去。”

在去姬家的路上，大龙对于‘恶’的出现很意外，他道：“怎么回事？我们花了千年时间找那个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小孩都没有找到，现在居然出现在常璎的家里。”

方花看着头顶清凉的明月，沉默了一下才道：“或许人类相信的因果轮回是有一定道理的。”

“说清楚点。”

“就是说，那个‘恶’的形成本身就与君上有关，或许也正需要君上才能把他重新引出来。”

“以君上现在的身体状态，处理那个‘恶’恐怕不行啊……”大龙很是担忧。

两人一边讨论着一边急速向姬家飞去，不过一会儿就见到姬家那富丽堂皇的大门。

方花和大龙双双对视了一眼，在心里齐声道：“那丫头家里原来这么有钱！！”

感叹归感叹，两人还是尽心尽责在姬家偌大的府邸里仔细转了一圈后才轻轻飘落其中的一栋房子上。

他们现在所站的这栋房子，刚好在姬常璎房间的正对面，若是此刻屋里的人打开窗户准能看到两人鬼魅般的身影。

只不过，屋里的那盏灯虽一直亮着却没有人影在活动，方花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过了凌晨。

“不过去看看。”大龙的声音在寂寥的空气中淡淡响起。

“不了，君上还等着回信。”方花握了握手里的手机，那里有张照片，是这里管家的照片。

两人毕竟在人间收集信息了千年的时间，想找点蛛丝马迹还是很容易的。

找出员工手册，在按照员工手册逐一排查异常的人，很快就锁定了照片上的管家，叫候鸿明，据说昨晚之后就失去联系了。

这时间真是巧到不行，刚好就在君上来过姬家之后人就不见了。

青竹书肆二楼。

方花将手机里的照片给封渊看后，轻声问道：“君上，初步怀疑是这个人，因为人失踪了，还不能确定身份。”

看着屏幕上那个长得皱巴巴的老人，封渊眼神微微一眯，思考了几下后嘴角竟扯开一个嘲讽地笑，“居然能进化到这种程度，真是够……恶心的。”

心思活络的方花听到这话，想了一下后，顿时瞪大了双眼道：“原来‘长生不老’是这个意思……”

三人中，只有粗神经又单纯的大龙没有想到那个‘恶’在千年时间到底变态到了什么程度，他刚呃了一声，后面迟疑的问句还没问出。

封渊却已经发了话，“他这具身体应该支撑不了几年了，要在他找到下一个目标之前消灭他。”

千年的任务却要在几年的时间内完结，这个任务似乎有点大……

方花心里苦不堪言，但是面上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只躬身领命道：“是，君上。”

姬常璎的出国手续在姬容军的一手操办下，办得又快又顺。

对于离开爷爷独自一人去国外生活这件事情，姬常璎的内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轻易就接受。

但是姬常璎的拒绝全都被姬容军强势拒绝且没有任何的理由。

距离出发还有一天，摆脱了几天不见的“眼睛”姬常璎睡得很好，却依旧很早就醒了。

早餐的餐桌上很安静，姬容军、姬常璎、姬常青各自吃着自己餐盘里早饭。

除了碗筷间偶尔碰撞照成的清脆响声，一顿早餐就要在微妙的氛围里结束了。

但是姬常璎到底还是个小孩，在姬容军离开前她还是小声开口道：“我要去见妈妈。”

不是想见而是要见，姬常璎语气坚决，扬起来的小脸也很坚定。

姬容军内心一酸，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父亲，现在母亲也走了，虽然之前跟这孩子说的时候，她很自然接受了母亲病重不愈的事实，但是姬容军却总觉得自己的孙女并没有觉得她的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她。

这一点让姬容军有点担心孩子的心理成长，但是在姬家发生了一连串的“死亡”事件之后，姬容军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自己的宝贝送得远远的去生活。

想到这些，姬容军看了一眼默默站在一边的姬常青，心道：对，家里只要有一个小孩就够了，如果非要有人牺牲的话，姬常青一人就够了。

姬家的专属墓园里，姬常璎跪在母亲的石碑前，郑重地磕了头后还在碑前摆上一盒饼干。

“妈妈，这是我自己烤的饼干……”小小的姬常璎才说了一句话，眼泪早已顺着精致的小脸滑了下去。

姬容军见此拉着姬常青走远了几步，给这对母女留下一点说悄悄话的时间。

离开墓园时，从墓园的另一边传来一阵爆喝声，姬常璎仔细听去，好像其中还夹杂着一段哭哭啼啼的哭喊声……

出墓园的路刚好要经过那里，姬常璎就见到一个穿着正规柔道服，扎着一头小马尾的女孩使劲抱着石碑不肯松手，而拉着他的中年男人则沉着脸大喝道：“殷生生，你放手！跟我回家！”

“不！我就要在这里跟妈妈在一起！”小女孩却不顾父亲的暴怒，依旧大哭着不肯放手。

后面的事情怎么样了，姬常璎不知道，但是那个小女孩却给姬常璎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同样是失去母亲，那个小女孩大哭的模样让姬常璎感同身受。

“欢迎光临！”方花一边自然迎客，一边放下手中刚刚收集到的资料看向门口。

只不过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后，方花有种想被人识破的尴尬感，不过好在他的脸皮够厚，眼前的大人物也得罪不得。

他离开前台迎了上去，躬身道：“冥皇。”

白轲点点头，也不顾方花变青的脸色，自顾大量起书店的摆设，好似认真看了一圈之后才靠在楼梯口，缓缓开口问道：“你们家妖皇呢？”

方花刚想找借口说，这里没有他们家君上。

却听白轲朝二楼大声道：“把我叫来，自己怎么不出现？”

冥皇的一句话，让方花顿时张大了嘴巴，不是君上自己说离开妖界的事情要保密的吗？

怎么自己把冥皇找来了……

“上来吧。”正当方花胡思乱想时，封渊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白轲见方花又是纠结又是担心的模样，边是戏弄边是解释道：“安心啦，你们君上跟我可是‘秘密好友’的关系，他不在妖界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白轲便大摇大摆上了二楼。

在见到虚弱的封渊后，一向谈笑风生的白轲也不禁狠皱眉头，“身体怎么变成这样？”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态封渊早已习惯，见到白轲惊讶的神情，封渊只淡淡道：“族内发生了一点事情。”

虽然惊讶于堂堂的一界妖皇是怎么变得这么弱的，但是既然是别人族内的事情，白轲也不便打听太多，只把封渊之前交代的事情说来：“冥界的纪录里是有几个阴年阴月阴日生的亡者，但是千年的时间太过漫长，完全查找这些人的信息需要还需要一点时间。”

“好，知道了，多谢。”封渊缓缓道。

就算是虚弱自此，封渊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让白轲不由敬佩起他的气度，便笑道：“这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还有你说的那个‘恶’，我会让底下的人顺道一起查的，反正在过段时间我也会经常来人间。”

“是第三世了吧。”封渊看着白轲淡淡道。

白轲点点头，嘴角一阵苦笑，“等了千年的时间，我既盼着这一世的到来又害怕它的到来。”

沉默了片刻后，白轲自嘲道：“我真是怕了……”

没有经历情爱的封渊不懂也不明白白轲现在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他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道：“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希望你能得个好结果吧。”